第41章(1 / 1)

你最好别哭 宝光相直 3281 汉字|1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41章

  岑浪的掌温不算暖。

  大抵是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携泛着夜雨寒凉的水汽,微微湿冷,对比下她异常潮热的体温更像在发起低烧。

  可时眉却觉得很舒服。

  忍不住朝他挪近一些,动作中本就露脐的短款衣边被她拱卷上去。

  于是没有任何阻隔地,岑浪的掌心紧密贴合她盈弱纤软的小腹,肌肤薄透,肉脂丰腻,过分新奇的触感勾惹他不由地收指扣紧,激得时眉本能缩颤了下。

  岑浪抬眼一瞥,

  看到她略蹙起眉,洁白齿尖咬住下唇,从鼻端发出一声黏连的轻哼。

  像只被玩弄的小猫。

  岑浪艰涩地滚动喉结,视线缓缓滑下来,从他这个视角看过去,白色被褥盖在女人身上,足够绵实的厚度并不能勒显出什么,例如她身体的曲弧线条。

  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除了,

  除了她此刻平躺在床上,腰腹处存有一点稍稍突起的弧度,那个有点暧昧的位置,是他手掌伸入后停留的位置。

  而这原本也正常,

  毕竟他只是想替她检查伤势而已,

  可关键是,

  最关键的是,女人上一秒还在他手背上挑逗画圈的食指,忽然就改变了策略方向,自他手背无声收缩滑退,却没有离开,而是很快勾住他的尾指,指尖怯怯软软地反复刮蹭他的无名指指根。

  她向他释放出一个信号,

  只有彼此才读得懂的,

  有求于他的信号。

  当岑浪稀微抬指,给了她一个可以继续的余地,时眉迅速抓住这个机会,牵引着他的手指一点点游移,下落。

  时眉的变化很明显。

  无需施力碾压,不必费心控制,

  他仅仅只是轻缓温柔地动作,感受到她越绷越紧的腰腹肉脂,短促而急的低弱喘音,最终在她呜咽出声的一瞬,叫停他的指尖挪移。

  他体会到她动情,两次。

  上次是在他腿上。

  这次,在他指下。

  “梦里你教了我什么?”

  岑浪压着浓烈的欲念,虚声问她。

  “这样么?”他点了一下。

  “还是这样?”

  又蜷指挑抹了下。

  即便梦是假的,可快乐是真的。时眉是真的才刚刚为他绽放过不久,要么就别碰她,要么就全给让她再来一次,被岑浪此刻这般逗猫儿一样地对待,比在梦里得不到释放的感觉更崩溃。

  她小口喘着气,薄睫眨颤,像条被遗落搁浅在岸滩上的鱼,呼吸难以为继,红唇张合时能看见她粉嫩柔软的舌尖。

  那里是什么滋味,

  他也已经尝过。

  所以瞧,他们已经有这样多的体验。

  可她还是,

  “岑浪…我不想……”

  她不想玩了。

  她发现梦就是梦。

  梦里的岑浪是被她得到的,受她支配的,温柔得让她想哭。

  而脱离梦境的岑浪,让她只敢嘴上挑衅,在真正践行某些实质行为的时候,他甚至还没开始,她已然饱受折磨了。这跟她面对岑浪的情意,同理。

  她其实并不迟钝,

  或者说,她还没有那么迟钝。

  这个世界上从事律师职业的女性有很多,比她条件优良的更多,而岑浪偏偏在如此众多的选择当中,只肯跟她不断纠缠到现在,至少证明他对自己是感兴趣的。

  他们从互斥、到对峙、到交易,然后合作。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在较量中疯狂接吻,默契下表演亲密。

  一边博弈,一边拉扯。

  还有在冷库的那个夜晚,他来救她,危险面前,他毫不迟疑地想替她挡刀。

  他们共同经历了这么多。

  时眉知道,感受得到,也相信岑浪对她不单单只是兴趣而已。

  是她还在犹豫。

  并非因为担心被他伤害而犹豫,也不是害怕被抛弃,而是她无比厌恶被抛弃后落空感,这种感觉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很无能,所以深恶痛绝。

  如果快乐注定会被收回,

  那从一开始,

  就不要给。

  更何况,这些都还只是她的逻辑推断,岑浪还什么都没对她说过不是吗?

  “时眉。”

  岑浪在这时倏然叫住她。

  时眉掀睫仰头,看到他早已抽指离开,神色从萎靡旖旎的情绪中恢复,坐在对面与她视线持平。

  他眼神沉沉地凝着她,口吻平淡,可这种平淡之下细究是一种真挚。

  溢满虔诚的直白。

  岑浪这样问她:

  “如果我追求你的话,会让你感觉困扰么?”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Libra律所,五楼。

  黄世仁猛地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嘭”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指着时眉的鼻子骂,

  “反手告自己的委托人?!时眉你去整个律圈问问,你自己出去打听打听,但凡有一点职业操守的律师,有谁会干这种蠢事!”

  “职业操守?”

  比起自家主任的跳脚激动,时眉十分平静地坐在待客椅上,懒声轻笑,

  “这种东西我已经没有很久了,您应该不是今天才知道吧?”

  “你少跟我在这儿阴阳怪气!”黄世仁扯了扯领带,按着眉心平缓了好半天,勉强放低音量警告她,“这案子你绝对不准给我接,你不要名声律所还要——”

  “晚了。”时眉非常干脆地打断他,从包内拿出一份文件,推去他面前敲了敲,

  “夏婕的委托书,我已经签了。”

  黄世仁一口气提上来,扬声就要继续骂:“谁给你的权力——”

  “岑浪给的。”

  时眉又一次截断他,慢慢弯唇,不留情面地告诉他说,

  “这个案子现在归我们协作组名下,我请示过我们组长,他点头,我才签的。”

  “那也不能你来干!”

  黄世仁觉得自己血压都飚上来了,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语气强硬,

  “你前脚刚帮他老公打赢了官司,这才过去多久?反手又帮他老婆告他老公,这要是传出去你名声还要不要!?律所的声誉还要不要!你们做事情到底过不过脑子?!”

  他拿起夏婕的委托书,厉声质问:

  “时眉你办这么多年民事案,家暴这个罪有多难定你不是不知道,因为家暴而判离婚更是难上加难你心里没数吗!”

  “是很难。”时眉放下二郎腿,身体前倾,表情隐约冷凝几分,用目光逼住他,

  “不难,还花钱请律师做什么?”

  她停在这里,蓦然话锋一转,嘴角勾扬的弧度带点讥诮,字音微嘲:

  “可是主任,这年头干什么不难啊?”

  “你别跟我扯没用的。”听出她想打岔,黄世仁不上她的当。

  但骂归骂,带了时眉这么多年,黄世仁比谁都清楚她的倔性子一旦上来,没人拦得住。深呼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他冷静下来退了一步,端肃坚决地命令她:

  “夏婕要请律师,可以,我们能接。但你不行,这简直是胡闹,换别人来。”

  “换别人就能赢么?”时眉话接得很快。

  她轻轻挑眉,起身与黄世仁对立而站,眼波云淡风轻,不显山不露水地追问:

  “在这里,比我办民事案经验更丰富的人,比我更擅长打离婚官司的人,比我还能帮您赚钱的人,您一共能数出几个人选?”

  “主任,您还不懂么?”

  时眉从他手中拿回委托案,月牙眼眯弯,慢慢露出笑容,离开之前告诉他:

  “我的业绩是您留我至今的原因,所以,我的实力,就是Libra的实力。”

  ……

  在时眉离开没多久,岑浪也很快被叫到主任办公室。

  不过。

  在黄世仁开口之前,岑浪坐在时眉坐过的位置,扫了眼他摆桌上的全家福,倏尔懒洋洋问道:“主任家的女儿,今年多大了?”

  黄世仁被他问得有点懵,也跟着看向桌上照片,无意识回了句:“26了。”

  “做什么工作的?”

  黄世仁还没回过神,又答:“学音乐的,在港岛大当声乐老师。”

  岑浪半垂眼皮,长指速拧着手中的魔方,漫不经心地再次提问:

  “有男朋友了么?”

  黄世仁这下倒反应过来,像是误以为岑浪看上他家闺女了,登时双眼放亮,思忖好一会儿之后才说:“谈了一个,但我跟她妈都没相中,要是有——”

  “挺好。”岑浪打断他,眼也不抬地来了句:“小姑娘挺幸运。”

  黄世仁听不懂了,“这是…什么意思?”

  岑浪撩眸瞟他一眼,笑了声,又继续低头飞转指间的魔方块,说:

  “有您这样的律师父亲坐镇,就算以后遇人不淑,对方也不敢乱来。”

  黄世仁隐约觉得他这话有些不对味儿。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又听见他补充道:

  “夏婕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岑浪懒懒抬眼,视线平静,口吻客观得仿佛是在陈述某件事实。

  但听起来,却残忍得难堪。

  他说:“被虐待、被囚禁、被摧毁人生,受害者被日日夜夜困锁泣血,抬头地狱,脚下深渊,施暴者却能混迹上流,风光无限。”

  岑浪扬手丢起魔方,又精准接住,恹恹掠了眼黄世仁,眉尾微动,意有所指的语调剥离出完全不加掩饰的讽刺:

  “好不容易幸运一次,遇到一位愿意且具有实力帮助她的律师,可惜,她的上司…”

  他故意顿住,没再继续,只是别有深意地“啧”了一声。

  黄世仁被他说得瞬间脸上挂不住,沉默了很长时间后,说:

  “我也不是不接这案子,但时律的身份确实不合适,除非有人能顶上来打主力,倒是可以考虑让她从旁辅助……”

  “我来。”

  岑浪等得就是他这句。

  黄世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据我了解,岑律的主辩方向是刑事案吧?”

  魔方色调全部归位,岑浪起身将它墩在黄世仁面前,懒腔懒调地向他宣布:

  “这案子,我打的就是刑事。”

  地下酒庄,暗室。

  “教授,教授求求您,您饶我一条狗命吧,我真的不敢了……”许昌良跪在地上,鼻青脸肿,血糊了一脸也顾不上擦,只双手合十不停向面前的男人哭着求饶,

  “许会长真是好大的胃口啊。”在他面前,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单手抄兜,另一手勾转着一根高尔夫球杆,语气散漫,

  “我要的是岑浪的半条命,你居然为了十个亿,敢擅自做主坏我的事?”

  音落,他双手握举球杆,架起一副打洞球的标准姿势,照着许昌良的大腿直直挥杆砍去。

  “啊!!!”

  整间暗室充斥回荡起他的嚎声。

  这时,旗袍女人推门摇曳走进来,经过瘫在地上的许昌良,轻蔑鄙弃地瞥了眼,随后走到白色西装的男人身边,将一份档案袋双手递交上去,汇报说:

  “查到了教授,岑浪的母亲名叫杭露侬,外界人都以为其背后的杭氏集团实力雄厚,与岑祚舟结婚算是豪门联姻,其实不然。”

  “哦?”被称为“教授”的男人挑挑眉。

  “当年,因内部股东与同为制药集团的竞品公司暗中勾结,加上杭家人自相残杀,几方交迫近乎挖空了杭氏。”

  旗袍女人嗤声道,“那个时候的杭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几乎就剩个空壳子。所以,与其说岑家与杭氏商业联姻,不如说是岑祚舟单方面救助。”

  教授眯起眼,缓缓勾唇:“他岑祚舟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教授您看。”旗袍女人又将另一份档案袋拆开,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

  “根据我们调查,杭露侬自始至终根本没有怀孕生产的经历。”

  “你的意思是?”

  旗袍女人给出结论:

  “他们当年应该是做了一笔交易,岑祚舟出手救助杭氏,代价是杭露侬需要给岑浪一个母亲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