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时眉挺直脊背,
整个人完全僵滞在他腿上,随即后知后觉地醒过来。
这才恍然惊觉,自己的坐姿在两人错乱接吻的疯狂间隙中发生改变,不知什么时候,她从原本的偏身侧坐变成跨坐着他的右腿。
于是事情变得有些微妙。
在接受她莽撞又蛮横的强吻过程中,岑浪腿上的半裤裤边被胡乱蹭卷上去,释放紧实的腿部肌肉。
而她,穿的是一件连体泳衣裙。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
她的变化之所以被岑浪轻易感受到,是因为他们之间,坐姿改变得如此自然且直观,令他直观体会她似软水般变得虚弱,变得阴柔,变得敏感又不知足。
而岑浪在这方面的经验为零。
所以起初他是不懂的。
直到他无意做了某个动作。
比如。
他懒散颠了下右腿,黑不见底的视线如有实质,低音哑哑:“还玩么?”
惹得时眉瞬间轻哼出声,她蹙起眉尖,落在他颈侧的指尖抓力骤然收紧,没有半点骨气地虚弱推阻:“别…”
“嗯?”
好像,更明显了。
她的变化。
时眉蹙紧眉,感觉到很不舒服。
气息越发不稳,她抬起薄睫湿洇着眸波望入他眼里,鼻尖泛红,总是蔫然楚楚,可就算在这种时刻被岑浪欺负狠了,也偏不肯服软。
她真的很漂亮,
此刻,看上去也真的很可怜。
带给他这样新鲜的猎奇感,一半欣快,一半忏悔,他分不清该追逐哪边,他只知道自己所有不风度的罪恶行为都与她有关。
然后,岑浪在她的反应里学到一些什么,薄唇松开她的耳垂,视线捉住她琉璃珠般黑亮湿漉的眼睛,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然后带一点好奇地问她:
“你喜欢这样,是不是?”
没有戏弄,
他提问的语气很真诚,某种程度上,听起来更像是虚心地求教。
他居然在这种事上,虚心求教。
“谁喜欢了…”
时眉有些崩溃,愤懑控诉的音腔又倔强又僵硬,可双手却越发搂紧他。
不喜欢么?
于是岑浪没有再给她任何动作。
于是先忍不住的,是时眉。
呼吸碎落在他颈窝,她迫切地轻蹭着他,仿佛在以这种方式向他索要一点难以启齿的抚慰。只是这会让她更难过,更脆弱,烫得一塌糊涂。
岑浪很快在她毫无章法的动作中,读懂了她的意图。
“不喜欢?”抬指将她嘴角的碎发别去耳后,温柔亲吻她的脸颊,喑磁沉哑的嗓音勾着笑,“又在撒谎。”
时眉觉得痒,本能缩了下肩头,极力藏起被洞穿心思的眼神,藏起身体动荡不安的空缺,不想承认自己再一次输给他的事实。
都怪这身连体泳衣。
实在太薄了,太紧身了,太容易被对方觉察到她的变化。
不过呢。
岑浪瞟了眼后方暗中窥伺的镜头,轻柔拍拍她的腰侧,决定放过她,说:“差不多了,你先回酒店房间。”
——不过也不是只她自己有变化。
时眉坐在他怀里,没有立刻下来。缓了好一会儿后,她挺直腰臀慢慢撑起上半身,目光俯低,无声注视着他。
岑浪撩起眼皮,“怎么——”
他倏然拧起眉,沙哑尾声湮没在郁郁低沉的喘音里。
时眉轻轻弯起嘴角。
是她坏心思地膝盖微动,小心又大胆地,笨拙地重重蹭压过他。
岑浪眼神一黯,腾出手迅速扣住她的腿,制止她如此乱来的举动。
他强行压下紧张部位的不适感,皱眉凝定她,表情隐忍,喉结滚动咽下贪婪的渴望,眼底凝结晦色可见的情动,幽深得仿若在燃烧般淬炼危险。
时眉却对他毫无惧色,细眉弯弯地看着他,眼色澄明通透,沾点无辜,坦然直白地告诉他说:
“下次不会让你赢得这么容易。”
说完她从岑浪身上下来,理好连体泳裙的超短衣料,转身离开。
独留岑浪自己坐在那里,双手紧紧攥住沙发边缘,小臂青筋虬结,脉骨清晰。平阔肩脊线弓蜷弯曲,咬紧牙关,仍有一丝短促而急的低喘溢出喉咙。
过了很长时间。
等他从情动的泛滥情绪中抽离时,懒恹颓靡地抬眼,瞥见面前那碟树莓,略晃了下神。
岑浪抬起左手,拇指擦拭过下唇渗出的一点血迹,是在刚才的意乱情迷中被时眉颤抖着咬破的。
临走前,她说过什么?
下次不会让他赢得这么容易是么,
下次,还有下次。
淡淡低笑一声,岑浪挑起眉,舌尖轻舔了下唇角,尝到一丝饱胀甜美的,
嗯,她的味道。
……
时眉回到酒店的顶楼套房,知道岑浪没那么快回来,她也没着急,不慌不忙地泡了个澡,换好衣服又心满意足地吃了顿晚餐。
敷好面膜,刚洗完脸,门铃响了。
以为是岑浪,她起身去开门,“查到他们——”
话到嘴边儿蓦地顿滞。
不是岑浪,
是那位,纹身男模。
“时小姐,不请我进去坐坐?”纹身男这会儿倒是穿上了衣服,朝时眉身后的房间逡巡一圈,笑得意味深长。
时眉下意识把住门,挡他在外面,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潜台词,皮笑肉不笑:“抱歉,今晚已经有人陪我了呢。”
纹身男扬扬眉,也没有任何被拒绝的窘迫,反倒大方一笑,说:
“误会了,我可不是来陪你的。”
时眉这才恍悟过来。
这就开始……敲诈勒索了?
比她想象中快太多。
亏她还制定了好几天的演戏计划,合着这群人是怕她这位“壹浪太子爷的未婚妻”跑了,这么迫不及待地当晚明晃晃地找上门来了。
时眉忽然就松开了门,轻轻挑眉,侧身让出一条路,“进来吧。”
“不关门?”
纹身男注意到门口大敞着。
时眉不太在意地看也没看,顾自趁着转身倒水的功夫,快速按下录音笔,漫不经心道:“没必要。”为了这次行动方便,临出发之前,岑浪已经让喻卓将录音笔的传输终端转移到他的手机上。
在时眉按下录音开关的一刻,岑浪的手机会立即响起警报声,之后两人的全部谈话内容都可以被他实时监听。
就像现在这样。
“啪”一下,纹身男甩出一沓厚度不薄的照片在桌面上,扬了扬下巴,说:“来,欣赏欣赏。”
时眉不明所以地望向桌面,登时脸色大变,手抖着胡乱翻动眼前那些画面香艳的照片,逐一查看,神色慌乱道:“谁让你们拍的?!”
纹身男似乎非常满意她的表现,身体往后倚靠,轻蔑一笑:“怎么样,我们专业摄影师傅的技术,还不错吧?”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别紧张啊,我们都是明码标价的。”纹身男将全部照片全数推到时眉面前,又掏出一个小型U盘,敲敲桌面,胜券在握地告诉他说,
“一个亿,这些就都是你的了。”
啧,真够贵的。
秦婵被勒索的金额是三千万,
到了她这儿张口就是一个亿,到底是“壹浪太子爷”的标价更金贵呗。
“敲诈勒索是要负刑事责任的,你就不怕我报警么?”时眉佯作气愤道。
“报警?”纹身男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可以试试,看看是警察来得快,还是你那位未婚夫知道得更快。”
“你——”
“我劝你,还是别自作聪明了。像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我们威胁得多了去了,哪个到最后不都得是乖乖听话,花钱买平安?”
他仿佛越说越来劲儿,自居道德制高点的凌傲姿态,竟然嘴脸嫌恶地开启了自我高潮式地说教:
“告诉你,男人玩女人天经地义,女人搞男人那就是婊子行为,需要我帮你告诉一下你未婚夫——”
“告诉我什么?”
两人同时抬头,
只见岑浪斜身斜靠在门口,双手懒散交叉胸前,视线冷漠寡淡地投过去。
这时,时眉猝然拍桌子站起来,指着纹身男跟岑浪告状说:
“岑浪,他敢骂我?”
“是啊,他居然敢骂你。”
岑浪轻浅挑起唇,虚眯起眸子,说话间不紧不慢地伸手关上了房门。
“岑、岑浪?!”
纹身男在两人之间惊疑不定地来回徘徊两眼,然而还没等再次开口——
“嘭”地一声,岑浪飞起一脚,直接将人从凳子上踹翻在地。
纹身男本能想爬起来,却被岑浪径直踩住胸口狠压在地上,弯腰扯掉对方头上的发套塞他嘴里,顺势捆住他。
随后,岑浪朝时眉歪了歪头,眼尾浸着笑,痞里痞气道:“医药费我包了,来,打到你出气。”
纹身男一听,呜咽着用力挣扎起来,无奈被岑浪踩在脚下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瞪大眼睛惊恐望着时眉走近。
时眉关掉录音笔,一脸坏笑着摩拳擦掌,煞有其事地来回活动两下脖子,也不客气,照着对方的小腹处上去就是两脚,边踹边问:
“男人玩女人天经地义?”
“女人搞男人就是婊子行为?”说着,下一脚狠狠踢在他的小腿前骨。
纹身男蜷腿缩在地上,还没缓过痛劲儿,蓦然听到时眉叹一口气,轻飘飘地说了句:“累了,做掉他吧。”
“呜呜呜……”
纹身男瞳孔瞪大,双手合十拜神一样向她求饶,浑身发抖地被岑浪从地上一把拎起来时,还在不停地拜他俩。
时眉走近他,抬手替他拍干净衣服上的鞋印,唇角微弯,状似温柔般轻言细语地告诫他:
“老实交代,就留你条小命。”
纹身男忙不迭地疯狂点头。
很快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岑浪走过去开门,见到两名民警神情端肃地出示证件,
“您好,崇京市西岚区人民东路派出所接到报案,请问你们谁是报案人?”
“我是。”岑浪回答。
……
从警局出来已经是凌晨四点。
大抵是被时眉和岑浪两人给吓到,纹身男交代得很痛快,同伙组织及过往犯案过程一股脑儿吐得干净。
加上时眉手中的录音,算是证据齐全,岑浪向警方传达了秦婵来找他时的顾虑,警方表示由于本案涉及数十名女性个人隐私,案件性质特殊,故此包括届时开庭都将做不公开审理。
“原来秦婵不光为了自己,费这么大周折更多地是为了她朋友。”
到酒店后,时眉刷着牙还不忘跟岑浪继续讨论案情。
岑浪从他房间的浴室走出来,随意擦了擦头发,接话说:“毕竟是她组的局,出了事,当然要负责到底。”
时眉咕噜咕噜漱口,洗完脸,忽然蹭去岑浪身边,仰起头,朝他挑挑眉梢,略带惋惜地啧声:
“但你还别说,我看那照片拍得我们两个还挺好看,就是可惜了,证物被警方收走不能留作私用。”
奇!书! 网!w!w!w !.!q!i !s! h !u !9!9!.!c!o!m
“留作私用?”岑浪掠她一眼。
时眉耸耸肩,站到他对面,“对啊,等夏婕的案子结束我们搭档散伙,还能留个纪念嘛。”
她倒是公私分得开,
一天到晚想着一拍两散。
岑浪食指抵住她的额头把人推开,眼也不抬一下,嗓音冷淡:“把你嘴上的牙膏擦干净再说话。”
时眉赶忙擦擦嘴,“……”
有个屁!
个幼稚鬼。
中午起床时,岑浪想着带时眉吃完饭然后去个地方,结果……
结果就是来到她房间门口时,原本想敲门的手,十分尴尬停在了半空。
她睡觉压根没关房门。
虽说为了任务两人在顶楼开了一间套房,但这间套房的宽敞度等同于三居室,两人一人一间卧房,各带独卫,跟平时在岑浪家住倒也没什么不同。
但不管怎么说,
好歹也是跟一个男人出差同住,
她怎么半分警惕心都没有。
这时候,时眉抻着懒腰在床上翻了个身,或许室内温度有些发闷,她翻身背对着门口,同时蓦地从被窝里伸出一条腿,夹住被子。
岑浪不得不被迫看清,
她甚至,
甚至没有穿裤子……
丰腻皙白的长腿自然曲蜷在柔软被褥上,细瘦脚踝松松散散地缠着一圈白金脚链,泛散碎光,粉钻莓果与紫钻海浪交叠垂挂在跟腱处。
是在收到她的腿链作为生日礼物之后,岑浪特意找人从国外为她定做的回礼,从链条款式、坠饰形状到钻石颜色都由他全程精挑细选。
果然很适合她。
视线缓慢拉高,女人小腿线条纤靓匀细,光滑流畅,玲珑盈润的肌肤透出恰到好处的骨感。
再往上的话……
岑浪猛地撤开眼神,放轻力道替她带上门后,背身低头缓喘了下,渐然平复眸底的荤腥。
……
想带时眉来的地方,
是崇京大学。
正是中午下课的时间。
停好车,岑浪来到校门口掀睫随意斜撇一眼,倏尔稀微挑眉,单手插兜迈步走去一名男生面前。
男生跟他个头不相上下。寸头,骨相邃深,黑色冲锋衣修勒他平直挺拔的身形轮廓,衣领竖拢,遮蔽起锋利削薄的下颌角,同色工装裤束进马丁靴,通身寡调的黑斥足阴鸷不羁的冷。
前路被岑浪挡住,并未令他绕行,眸色孤清地眯眼望过来,没出声。
岑浪也没客气,缺乏情绪的淡漠口吻保持应有的谦逊,单刀直入:
“同学,麻烦帮忙刷下校卡,我进去找下我妹。”
男生懒挑了下眉尾,薄唇翕动,开口的字音浸透些许烟嗓的低涩:
“你妹哪位。”
少点礼貌,太过倨傲,暗指拒绝的语气。
“大一,传播一班岑芙。”
尾音落定,岑浪慵懒撩睫瞟他一眼,敏锐觉察男生先是神色轻滞,继而缓慢勾了下唇,再次沉默。
岑浪恍然有点懂了,反问他:
“认识?”
男生从裤兜掏出校卡,放置旁侧卡槽滴了一声,态度变了些,低眉晃眼里尽是散漫:
“巧了,算认识。”
他倒也不嫌麻烦。
说着带岑浪进去,还真就带着岑浪一路穿过校园前坛喷泉,来到岑芙上课的教学楼。
两人明显气场相斥,话不投机,于是一左一右地站在楼前等岑芙下课,往来路过的学生谁见了都得瞄上两眼,两人的抗打神颜使楼前回头率直线飙高。
很快,最后一节下课铃响起。
陆陆续续地年轻学生从楼里走出来,三五成群,嬉笑推搡。
“哥??”
一道清越甜软的声音飘来。
岑浪抬手朝她招了下。
岑芙扬起笑,眸波翩然闪动喜色,小步跑下台阶走去他身边,情绪雀跃地问他:“不是说要两三天才办完事——”
末尾的话句徒然僵在嘴边,是当岑芙转头看清对面男生后,莫名顿了声。
男生低浅嗤笑一声。
小姑娘从教学楼走出来的第一眼视线分明是先落在他身上。他确定。
可偏偏这会儿,
又跟他玩装看不见那套呢。
真有劲。
岑芙越是想用装看不见略过这一茬,他越是要给她找不体面的。
他懒懒提步走过去,在距离她不远不近的一段位置站定,一双丹凤眼慢悠悠落了兴致盎然的笑,声腔拖长,戏谑又调戏:
“打招呼挑人?前两天姐夫,姐夫的。不叫得挺欢?”
岑浪低斜着视线,瞟一眼自家堂妹顷刻涨红的脸色,又漠然瞥了眼男生,随即倾身将岑芙半挡在后,
嗓线森冷平稳:“借过。”
男生倒没继续说什么,反而点到为止地后退两步,懒洋洋地深凝了岑芙一眼,目光意味不明,然后潇洒离去。
见到人走,岑芙才敢呼吸般顺了口气,语调惊异地问岑浪:
“哥,你怎么跟他一起啊?”
“他谁?”岑浪倦恹撩一眼男生离去的背影,低睫调侃,“吓成这样?”
“许砚谈。”岑芙轻声回答。
许砚谈?
岑浪在脑子过了遍人名儿,
没印象。
岑芙领着他顺沿校园的银杏道漫步,忽然像是什么,语调怨怼地嗔怪道:“说着来这事儿还不都赖你!”
“赖我?”
岑芙咬着下唇,眸光胡乱飘移两下,放小声音跟他说:“就是…就是你上次回国啊,我那天被岑颂宜欺负心情不好,你带我去酒吧那晚。”
岑芙是岑浪的远房堂妹。
她上面还有个同胞姐姐,不知道她父母有什么问题,同样都是亲生偏偏宠大虐小,几乎把家里最好的吃穿用度和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姐姐岑颂宜。
因此,岑芙在岑家的日子可想而知,并不好过。
说起来,岑浪跟这个远房堂妹接触并不多,往年除了在家族聚会中见两眼,其余时间就是岑浪偶尔来崇京办事,会特意抽空来探望岑芙。
至于她那位跋扈凌傲的姐姐,
岑浪一个正眼都懒得给。
“那晚认识了他,然后呢?”岑浪顺着她的逻辑,将话替她补充完整。
岑芙下意识搂紧几分怀里的书本,声音放得极低极低,“然后就差点……”
岑浪轻轻皱眉,花了半分钟来理解她的话,良久,他拉下眼神,注视她的眼睛跟她确认:“差点?”
岑芙燥热着脸,在他盯视的眼神中点点头,给出确切答案:“嗯…”
那应该是,
差点儿,擦枪走火。
或许受岑祚舟的教育影响,岑浪本身其实惯来是相对“保守”的绅士癖性。
所谓“保守”,并非是对别人行径的妄加评判,他接受这个世界每个人对待爱情、对待异性、对待情动的不同表达方式。没有标准,不分对错。
他的“保守”,是严苛要求自我。
一如岑祚舟对他的教育理念:不要玩乐他人,不要妄想操控任何人。
所以他洁身自好,尊重女性,保持绅士礼节与风度已经是自幼灌进脑子里的条件反应。
但唯独,
唯独面对时眉,
他总会难以遏制地越界,他会失控,会出格,会做出一切与绅士品格所背离的坏事。一面罪恶,一面享受。
“哥?”
“哥!”
岑浪被堂妹唤回神,清咳两嗓,接着上一个话题问她:“那‘姐夫’是怎么回事?”
“他是岑颂宜的未婚夫,家里定的。”岑芙撇撇嘴。岑浪拧紧眉,不屑冷哼嘁声:“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家族联姻那套,俗不俗。”
岑浪最烦这套,
毕竟他自己,不就是个家族联姻失败的产物么。
岑芙忽然转身,倒退着走仰头望向他,看起来似乎有些苦恼地问:
“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岑浪双手插兜,挑起眉,坦荡利落的口吻充斥他一贯恣意洒脱的做派:
“有感觉就追,没感觉就忘。”
岑芙反复品了品他这句话,
琢磨来琢磨去,
反倒琢磨出几分豁然开朗的意思。
“对了哥,你今天来应该不止是观赏我学校这么简单吧?”
岑芙莫名看穿他似的,狡黠一笑。
岑浪掩唇低咳了声,眼神里的不自然一闪而逝,抿了抿唇,说:
“嗯,是有点儿事找你。”
……
自打那回在孤儿院,听到院长说时眉身上的衣服都穿很久了,岑浪就总想着带她去买买买。
但又觉得直接带她去包场买衣服好像并不妥当,怕她放不开,也担心这种方式不够自然,不够尊重她。
这次来崇京,刚好想到堂妹岑芙,有个女孩子陪着一起,边逛边聊,总好过他一个大男人尴尬作陪得好。
而事实上,时眉本身就是个自来熟,岑芙性格也开朗,两人很快聊得热火朝天打成一片。
于是画风极其和谐,
两个女孩子在前面吃吃逛逛买买买,他跟在后面负责刷卡,买好的衣服鞋子包包直接安排肴过来挨个邮寄。
购物时光持续一整个下午,三人一起吃完晚饭后,岑浪和时眉送岑芙回学校,之后两人结束崇京之旅,照旧乘坐晚间航班飞回港厦国际机场。
落地时间是晚上八点。
之后岑浪载着时眉没有回市区,而是驱车两个半小时,直奔港厦附近的海边小镇——平潭镇。
在这里,在打烊之前,他们推开一家「初夏民宿」的木门。
一位温和的中年女人在柜台后起身,笑容浅浅地迎接他们,“两位年轻人来得真不巧,我这儿今晚就剩最后一间房了。”
时眉走上前,双手递交身份证件,笑眼大方地笑说:
“正好,我们就要一间。”
老板娘恍然顿悟,笑着接过她的证件,“两位是刚新婚不久吧?”
岑浪抿唇没吭声。
垂在身侧的手臂却在下一刻被女人直接搂住,听她热络地跟老板娘攀谈:“对啊,我们来度蜜月。”
末了,时眉还不忘抬眸朝他眨眨眼,弯起唇畔,声音甜蜜地问他:
“开心吗,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