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你最好别哭 宝光相直 5148 汉字|1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27章

  入秋气温落下来,

  还称不上多冷,但凉风好似一柄裹了柔色绸布的利器,剪去晚夏的闷热余温,染黄槐杨木林,抖碎枫叶,搁浅满地。

  晚霞如一把春光烧起旺势,

  薄云羞得赤红浮光,

  粼粼又璨璨。

  “我记得小时候每年到了这个季节,老师都要求我们重新做这些东西换下去年的,我经常因为手笨气得嚎啕大哭。”

  时眉停步在长廊末尾,微微仰面,抬起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垂挂在檐角的风铃,嘴角弯起柔软弧度,

  “每次你总会先帮我做好一个,拿来哄我,让我别哭。”

  放眼望去,整条长廊蜿蜒窄曲,檐顶织绕攀缠着密密仄仄的葡萄藤。

  藤蔓或粗实或细脆,七彩琉璃风铃坠吊在上面,满满当当的。

  秋风穿廊撩动,溅起伶伶仃仃地碎颤铃音。似溪水偎向泉石,清泠,透澈,

  还有一点孤零零。

  林商陆掀眼,目光凝落在她的指尖,轻声笑她:“现在还爱哭么?”

  “怎么可能!”时眉笑着啧他一声,半晌,她稍敛唇角,偏头认真地看向他。

  其实从上回重逢后,时眉心里便藏着很多问题,有很多话想问他:

  后来他去了哪里生活?

  养父母是好人吗?没有虐待他吧?

  什么时候、为什么又回来港厦了呢?

  还有,

  既然回来了,既然还记得她,

  怎么从来没有找过自己。

  晚风低旋,捎来些许冷意,时眉吸了吸鼻子,七零八碎的关切问题盘桓心底,删删减减,终究只剩下一句:

  “阿商,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林商陆背脊微僵,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低敛眼睑,抬手脱下身上的外套,撑罩在时眉的肩上,替她拉紧衣领裹住那件薄薄的短袖。

  他挑起唇,语气从容平稳:

  “挺好的,你呢?”

  时眉歪头看着他,指尖撩了下耳边的发丝,弯起月牙眼,笑得明媚:

  “四个字形容就是,风生水起。”

  林商陆被她逗笑出声,点头赞同:“嗯,毕竟时律师这么优秀。”

  “哥哥——”

  时眉还没来得及接话之前,旁侧忽然蹿出一道小小身影,传来着小男孩一声激动地高喊。

  她顺势望过去,

  随即整个人愣在原地,

  怎么是…岑浪?!

  男人一身黑色涂鸦棒球服,休闲裤束扎进复古原色马丁靴,外套里面的浅紫卫衣连帽扣在头上,冷恹恹地迈下越野大G,单手甩上车门。

  “你怎么来了?”

  时眉走过去,一脸震惊地问他。

  岑浪半垂着眼皮,沉默扫量过披在她身上的男士外套,瞟了她一眼,继而懒洋洋地调转目光,疏冷淡漠地瞥向站在她旁边的林商陆。

  好半天后,他要笑不笑地嗤了声,眼神郁郁,随后将拎在手里的礼品袋递给阿文,没什么情绪地赏她三个字:

  “送东西。”

  ???

  什么鬼态度?难不成还因为早上那事儿生气呢?

  时眉无语地瞪他一眼,但碍于林商陆在,她也不好跟他直接开怼,勉强忍了下来,侧开身跟他从中介绍:

  “上次在警局你见过,阿商,市刑侦分局最年轻的特聘法医。”

  说着,她转头朝林商陆笑起来,指着岑浪说,“他叫岑浪,我们律所的同事。”

  岑浪舔舔唇,简直要气笑了。

  介绍别人就是阿商,

  介绍他就是岑浪。

  别人就是最年轻的特聘法医,

  他就一句轻飘飘的同事。

  行,会玩。

  这时,林商陆迈前一步,主动伸手向岑浪,声线平淡地自我介绍一句:

  “林商陆。”

  岑浪微微昂首,低睫斜他一眼,手抄在裤兜里没动。下一秒,当他挑眼掠向时眉,接收到对方递过来的警告眼神时,抿了抿唇,这才懒散伸手象征性回握了下。

  “小眉。”

  一位中年女人出现,切断他们谈话。

  “曹院长。”时眉走过去,意识到中年女人像是有话要说,她扶着女人慢慢走去一旁,稍稍弯腰倾听对方讲话。

  岑浪后靠着引擎盖,略微掀眼,视线无声投向长廊边轻语交谈的两人。

  不远处,中年女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厚度不薄,神情殷切地拉住时眉的手,要她一定收下。

  应该是一沓钱,岑浪猜。

  “小时候有经济条件还不错的家长来办领养手续时,身边时常会带着一名律师。记忆力,那些律师永远是衣着体面,光鲜亮丽的都市精英形象。”

  林商陆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她看到以后就说,长大了什么都不做就做律师,帮更多的家庭领养孩子,帮更多的孩子挑选‘好’人家,没想到后来她真的入了这行。”

  岑浪迟疑了一下,开口问:“‘好’人家的标准是什么?”

  “不家暴、不虐待、不侵害,能让孩子吃饱穿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

  他说到这里顿了下。

  岑浪冷淡侧目,听到他说:

  “不会二次弃养。”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个瞬间,岑浪凝回对面正在跟中年女人温柔讲话的时眉,心底倏地一沉。

  林商陆淡

  淡眯起眼睛,将注视的目光同样落在时眉身上,继续道:

  “相比港厦其他区域的孤儿院,这里收留儿童人数相对较少,因此够不上重点扶持名额,但这里的基础设施却并不差。”

  他移眸看向岑浪,没由来地这样问他:“你觉得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并不难猜。

  “有人在暗中捐款资助。”

  岑浪回答。

  林商陆轻轻挑眉,再次望向女人时,眼底淌出几分无奈的成色,摇头低笑说:

  “依照她的性格,一定只肯留下勉强够自己生活的费用,剩余的经济收入会毫无保留地送到这里。”

  所以,

  她才会爱钱,

  又没钱。

  岑浪不是没有过疑惑,

  作为超一线城市,港厦在职的高级白领薪资待遇自然不低。而据他了解,Libra律所的酬薪福利也相当丰厚。

  时眉作为高级律师,工资结构分起薪、绩效提成、奖金和年终奖,如果带新人的话还会有额外的辛苦费。七七八八算下来,就算扣掉税费,她一年到头入手的数字也绝对可观。

  可她却连台车都没有,

  连个房子的首付都没攒出来,

  事到如今,还要租住在旧城区安全隐患极大的巷子里。

  甚至家门口的监控都是坏的。

  这时候,长廊边那位中年院长的情绪看起来有些激动,紧紧攥着时眉的双手,声音不自觉扬高了些:

  “好孩子,你就收下吧,这是我个人代表咱们院的一点心意。”

  “现如今不比从前,国家政策一年比一年好,你也别老惦记着这边,往后赚了钱就留给自己吃好的穿好的,要好好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啊。”

  时眉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温柔耐心地把信封装回院长的口袋,轻描淡写地跟她打趣:

  “您太小瞧我了不是,我也不是从前那个刚入社会的小实习生啦,我现在赚得可比以前多得多。”

  “我前段时间刚涨了工资呢。”说完,她给院长指了指岑浪,眨眨眼,

  “那是我领导,不信您去问问。院长您就放心吧,您还不知道我吗,亏着谁我也不可能亏着自己。”

  院长显然不吃她这套,作势轻拍了下她的胳膊,气道:

  “你别想骗我,不说车房那些大数的,就你这身衣服都穿两三年了。”

  “……”

  时眉抬手将头发别去耳后,表情有点不自然,她稀微垂敛着睫毛,良久后,才扬起嘴角,状似满不在乎道,

  “反正…我也没有家人,您就当我提前投资吧。咱们不是说好了嘛,等您退休了,我就回来接您的班。”

  岑浪拧起眉,眼底的光郁结喑沉,神色复杂。

  “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没有熟到可以闲聊的程度。”他从时眉身上撤回视线,冷漠飘向对面的男人,嗓音疏离: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林商陆眼色平稳,没有一丝被戳穿的窘迫,挑唇笑了声,不咸不淡地反问:

  “既然是才认识的关系,你又为什么,见到我就不爽?”

  岑浪:“……”

  那边,时眉总算连哄带劝地送走院长,听到这边两人在聊天,她走过来随口问了句:“聊什么呢?”

  林商陆故意接话:“我们在聊这位岑律师为什么——”

  “走不走?”

  岑浪迅速截断他的话,凝向时眉。

  林商陆低笑一声。

  时眉愣了下,“去哪?”

  岑浪虚眯了下眸,倏然欠身凑向她,薄唇靠近她耳畔,压低嗓,慵懒吐字:

  “徐嘉合那顿饭,还欠着我工时费呢。”

  时眉:“?”

  这都还记着?

  怎么会有这么小气的男人啊!

  这时候,林商陆无声勾起唇,似笑非笑地在旁边来了句:“眉眉要不跟我走?”

  岑浪缓缓直起身,咬牙冷笑一声。随即走去副驾旁拉开车门,头一歪,口吻毋庸置疑:“上车。”

  时眉:“……”

  “加班去了阿商,回头喊上小乔他俩,咱们一起约饭~”

  时眉朝林商陆笑着挥挥手,转头笑容立刻消失,没好气地狠剜了一眼岑浪。

  不料刚坐上车正准备关门,手腕蓦地被岑浪一把捉住,“等等。”

  “干嘛?”时眉疑惑抬头。

  只见岑浪脱下自己的棒球服,懒懒挂在肩头,一手扶着车门微扬下颌,语调冷傲地提醒她:“衣服。”

  时眉不明所以地低下头,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披着林商陆的外套,连忙脱下来想下车去还给人家。

  谁知却被岑浪反手劫走,

  下一瞬迎面兜头罩过来一抹黑色,时眉本能地伸手接住,低头一看居然是他的棒球服。

  干什么呢这是?

  都上车了还给什么衣服?

  她满头问号地抬眼望过去,看见男人一脸冷酷地绕过车头,在经过林商陆跟前时扬手将外套扔给他,随后开门跳上车,二话不说着车给油直接飙出去。

  “就喜欢穿他的?”

  岑浪透过后视镜,扫了眼被时眉叠好放去后座的棒球服,冷哼一声。

  时眉:“蛤?”

  不是,怎么回事,

  他今天怎么哪哪都这么奇怪?

  岑浪抿唇不吭声。

  见他不说话,时眉只好主动问他:“你打算让我怎么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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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浪不知道。

  他压根就没想什么还债的事。

  只不过……

  “急什么。”他说。

  只不过,

  是看到他们单独在一起,

  就不爽到爆炸。

  “你——”

  正想开口呛他,手机突然毫无预警地响起来,时眉扫了眼来电显示。

  是陌生号码。

  “喂,你好。”她接起电话。

  刚好前方信号灯变红。

  岑浪踩下刹车,默不作声地偏头看她,觉察到她整个人的情绪蓦然沉下来,薄睫淡垂着轻轻抖颤,捏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隐隐些许泛白。

  如果没猜错的话,

  他大致知道那端的来电人是谁了。

  果然。

  时眉结束通话以后,静默一瞬,半晌,她慢慢转头望向

  岑浪,嘴唇轻动,眸波乍然流露出根本难以掩饰的喜色。

  “是夏婕!”她欣喜道。

  绿灯亮了,岑浪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平稳而快地驶出路口,又在趋近下一个路口之前逐渐减速。

  “她约我现在就去见面,但是《委托书》我没带在身上。”时眉咬紧下唇,像是在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皱眉嗫喏道,

  “怎么办,她会不会是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个机会,趁徐嘉合不在的时候才能联系我出来见面。”

  岑浪单手反拨方向盘打到底,迅疾调转车头,同时声色疏淡地告诉她:

  “你前面的储物箱。”

  时眉忙伸手打开眼前的储物箱,一眼发现里面的档案袋,取出来打开,竟然是一式两份《全权委托协议书》。

  她大致翻阅其中条款,看得出尽管大致模版内容相似,但协议中的细节部分具有很明显针对当事人的目标指向性。

  而这位当事人怎么看,都是夏婕。

  “你怎么还随时备在车上啊。”

  女人的声音显然变软。

  岑浪一手曲臂撑着车窗,目光越过挡风玻璃专注盯着前方路况,没理她。

  时眉满心扑在即将单独会见夏婕的激动情绪中,甚至还有点紧张,便没太在意他的沉默。

  就在她以为岑浪不会开口时,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莫名听到身边男人自嘲般淡哼了一句:“谁知道呢。”

  谁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毛病。

  时眉看到的委托书是一式两份,

  她看不到的是岑浪在每辆车上,都悄悄备了一份,因为他也不确定哪天跟她出门会开哪辆车。

  但他想当然以为他们会一起。

  就像他今天已经做好了陪她一起送孩子回孤儿院的准备,结果临到下班,从喻卓那里听到消息说她跟那个法医在一起。

  他想都不想立刻冲回家,特意装好上次阿文跟羽羽拼装的艺术模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开车到孤儿院。

  恰巧就目睹两人嬉笑言谈那一幕。

  小东西,

  够没良心的。

  岑浪一路上都很沉默。

  时眉也并不计较他的冷漠,两人在天黑之前赶到夏婕指定的地点。

  ——北港区班妮圣心大教堂。

  夏婕选在教堂见面,时眉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初次见面那天,夏婕给她的印象就像是刚从教堂做完告解的修女。

  只是时眉以为教堂只在白天开放,想不到这家教堂,竟然开到夜间十二点。

  时眉低头盯着腿上的《委托书》,手指略微收紧档案袋边缘,签署委托协议这种流程,明明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

  可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会在这一次,真实感觉到紧张。

  “我在这儿等你。”

  岑浪开了车锁,淡声说。

  时眉点点头。她知道,在男性那里长期遭受侮辱与暴力的夏婕,此刻大抵会对天底下所有男人都非常害怕和抵触。

  所以他选择在外面等。

  有时候她不得不承认喻卓说得对,

  这位表面看起来酷酷拽拽的金贵少爷,实际上性格单纯又善良。

  还够细心。

  时眉暗暗做了个深呼吸,调整好情绪,将《委托书》装进包里后下车。

  “时眉。”

  关上车门之前,岑浪倏然叫住她。

  时眉抬头回望他。

  看到他单手扶着方向盘,低垂眼睫,或许是车内昏落暗黄的光色,令视域迷蒙柔软,他的侧颜比往日任何时候看上去都更加温和。

  他没有转头与她对视。

  但时眉清晰听到他的嗓线,低磁有力,慢条斯理,又那样坚定不移。

  他说:“别紧张。”

  还有一句:

  “你做得很好,一直都是。”

  ……

  教堂内空荡得冷清。

  当她迈入这里,平阔视域中心落入一名女子的单薄背影,在这间偌大高耸的空间维度中,她背对着门口坐在那里。

  如此渺小,坚韧,无畏。

  她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时眉当即鼻尖一酸,眼底泛起朦胧。

  她深喘几口气,放轻脚步,屏紧呼吸,一步步走过去,无声坐在夏婕身后。

  第一次,

  经手无数委托的高级律师,

  经验丰富的她,

  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开始今晚的谈话。

  于是她陪她坐了很久。

  直到。

  “你看懂了我的画。”

  最先开口的人,是夏婕。

  这是她们第四次见面,

  这是夏婕主动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时眉却有些不好意思。她并不敢直接说她看懂了,毕竟那幅画的真正含义是她通过两个懂行的专家才得以领悟。

  所以她说:

  “我认出了你。”

  我认出了画中的你。

  “为什么。”夏婕问。

  时眉知道她的意思是,

  你想帮我,

  为什么?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或许我应该说,‘我感觉你的状态很不好,所以我期望拉你一把’。”

  时眉抿起唇,沉默几秒,随后以一种尽量轻松的语气,浅笑道,

  “或者说,‘想想你的父母,考虑一下你的孩子,现在我已经向你伸出了可以拯救你的援助之手,我期望你必须振作起来,坚强勇敢地抓住我吧’。”

  “再或者,我期望你不要遗忘自己,不要失去自己,不要这样低下你自己’。”

  她缓缓停顿在这里,

  “但有幸我曾经读过威尔伍德的一句话,他说‘期望,常是一种微妙的暴力,这是在要求别人顺从我们的意志’。”

  “夏婕。”她叫出她的名字,

  “我可以认识你吗?”

  不是帮助,不是拯救,

  不是谁的妻子、母亲、女儿,

  没有别的理由。

  “只是单纯地,允许我认识一下夏婕这个人,可以吗?”

  时眉柔声请求道。

  她还记得,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只有在她叫出“夏婕”这两个字,

  当她叫她的名字时,

  夏婕才隐隐有一点情绪反馈给她。

  又是一瞬阒寂。

  这里太静了,

  静到时眉听得到腕表上的跳针,

  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然后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她终于,终于如愿听到了夏婕的那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从教堂走出来,穿过廊庭,绕到教堂后方的露天停车场。

  她撩眸探眼过去,

  看到岑浪就站在一棵百年银杏树下,

  长身玉立,在等她。

  岑浪意有所感地,抬头看向她。

  时眉扬起嘴角,几乎不曾犹豫地,小跑过去径直扑向他怀里。

  岑浪略微怔然,但没再像上次那样被她撞得踉跄,而是稳稳接住她的身子。

  一个无关于儿女情长的,

  仅仅代表庆祝的,

  拥抱。

  “岑浪,我拿到了!!”

  她激动地抱住他,

  在他怀里雀跃地蹦了两下,仰起头,像第一次打赢官司似的,笑弯着眼睛骄傲地向他宣布,

  “我拿到夏婕的委托书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夏婕的全权委托代理律师了。”

  “真棒。”

  岑浪勾弯薄唇,乌沉睫毛细密排覆,遮泻一层似鸦羽般淡淡的暗翳。

  他的手掌落在她的头顶,轻揉两下女人的柔软长发,真诚地祝贺她,

  “恭喜你。”

  “也恭喜你。”

  时眉从他怀里出来,挑挑眉。

  岑浪微愣,“什么?”

  “恭喜你重获自由。”

  她开心地抬手拍拍他的肩,稍稍歪头,在略微凑近他的一段距离停住,眸眼洋溢着通透晶亮的薄光,烫燃他的心,

  “今晚我会收拾东西搬出去,这段时间,辛苦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