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你最好别哭 宝光相直 3772 汉字|16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8章

  原本只是想吓吓她。

  岑浪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一时没设防,被她狠力扑上来的力道撞得踉跄了下,带着轻微疼痛,惹得他稍稍皱眉,手掌却顺势抚住她脑后。

  一种下意识地,保护姿势。

  意识到当下姿势的不妥当,岑浪迅速收手插兜,沉默盯着她身后压根不存在蛇影的那块空地,闷着嗓说了声:

  “爬走了。”

  “走了吗?”时眉心有余悸地又问一遍,“确定吗?”

  腰际被她用力圈搂着,身体紧密贴触的部位源源不断倾泻热度,煽动血液激涌的奇妙感。

  极度适配的身高差,令时眉刚好够埋头在他颈窝。

  而岑浪甚至可以感受到她因为惊吓剧烈眨颤的睫毛,带一点点硬度,不算柔软地反复蹭扫他的脖颈肌肤,幅度轻率而快。

  像…毛茸茸的小猫尾尖撩滑掌心。

  一种微妙的,尖锐的,难以忽视又无法言喻的碎痒,游曳在他皮肤上,透过身体燥灼的脉动悄然发烫,毫无阻力地向上蔓延弥散。直至他得以清晰感觉到,耳廓周遭滋生异常古怪的灼热。

  又是耳尖烧红。

  又是这样。

  岑浪顿生烦躁,这种情绪在时眉得知安全后,毫无迟疑地松手退离开而更为加剧。是那种被满足后又被夺走的,空洞的烦躁。

  岑浪转身去车里拿了台手电筒,经过时眉身边时斜撇她一眼,淡声叮嘱了句:“跟紧点。”

  看他拿手电筒的熟练动作,应该不会是第一次来。时眉稍稍安心,快步跟在他身后,脚下步子黏得很近,生怕自己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山林里被他单独落下。

  这时候,岑浪倏然停下步伐。

  时眉没来得及留意,惯性朝前不慎使额头磕上他的肩胛骨,吃痛“嘶”了一声,目光略含不满地抬头望他。

  “怎么停了?”她轻揉两下额角。

  岑浪低睫敛向她,微抿唇线,半晌,沉默地伸了只袖子给她。

  时眉低眼看过去,愣了半秒,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后,眯起眸抬头正视着他。

  尽管四下环境浸泡在一片探不见边际的沉夜里,夜色昏落黯郁,可她还是凭直觉感知到,伏藏在他眼底一丝不自在的赧然。

  时眉觉得有点想笑:

  “我又不是怕黑的小女生。”

  说是这么说,但她还是伸手过去,指尖捏住他绿色的卫衣袖口,攥紧了两分在手心。

  岑浪没吭声,从她脸上撤走视线,手上一个施力将人拽近身侧,另一手举着手电,有意放慢些脚步速度,牵着她继续朝山里深处走去。

  步入接近山顶的位置,在手电微弱光亮的照映下,一栋双层别墅出现在时眉的视点中心,看上去比普通别墅更宽长。

  再走近些,当不远处的深色建筑体轮廓被更加清晰描勒在她眼前时,

  她才看清,

  并非是一栋宽长别墅,

  而是两栋,双层别墅连建打通。

  也许,是子女不放心老艺术家隐居山林,跟着一起上山住,才建了两栋别墅吧。

  时眉在心里猜。

  这样想着,她稍稍收紧指尖,拽了拽手中的衣袖。

  感觉到袖口的轻轻扯力,岑浪停下来掠她一眼,片刻后,略微弯腰,偏头朝她侧了侧。

  时眉就势仰起下颚,问他:“待会儿见到那位老艺术家,我要怎么称呼呢?”

  礼貌总还是要的。

  “不需要。”岑浪慢悠悠地直起身子,眸眼无色,领着她迈步走向其中一侧别墅。

  过了好一会儿,几乎是两人距离别墅门口仅剩几步之遥,岑浪并未急着甩开她,而是声淡平稳地跟她说:

  “他不老,很年轻。”

  很年轻么?

  会有年轻人,选择住在这样近乎与世隔绝的山林中……隐居么?

  直到低迷风浪掀翻茂叶。

  下一瞬,自门楼小径的黑暗处,隐约传来一道男性嗓音,矜冷,疏离,尾音压沉:

  “来了,浪哥。”

  岑浪懒懒沉沉地“嗯”了声。

  时眉当即松开岑浪的衣袖。撩起长睫,扭头凝望过去,仔细辨认了下声源处。

  山雾涨起,暗蓝夜色横亘这片昏酣沉眠的天穹,有风无云。林木深深浅浅的葱郁,冷风溜入葳蕤林间的缝隙游弋,卷缠,飘飘然。

  一点猩红火星点亮平阔视域,轻幅晃曳,忽明忽暗,随之弥散一团青白迷蒙的烟雾,又旋即消融殆尽。

  灰暗身形在雾气流失之后出现。

  时眉这才惊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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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名少年。

  山上深夜温度低冷,少年穿一身松垮深棕色薄毛衣,黑裤束进马丁靴,撑起他修削清瘦的身骨线条。

  他斜身倚靠着门楼,肩脊微微弓蜷,半垂着头,黑色鸭舌帽几乎遮蔽起眉眼,暴露在外的颌骨颈侧肤色冷白。

  长指夹烟吸燃最后一口,他掐灭烟头,指尖微微挑起一点帽檐边缘,视线刺穿山风冷冷划过时眉。

  停留的半刻浸透冷漠。

  可时眉半点不怵。

  冷静接住他的目光灼烤,往前走了一步,继而回头凝向岑浪朝他歪歪头,眸波灼亮地示意他:

  不介绍一下么?

  岑浪洞悉她的意图,无声勾了勾唇,口吻平淡地介绍:

  “江峭,港美大二学生。”

  港厦美术学院。

  全国最高艺术学府。

  没想到非但不是年迈古稀的老艺术家,居然还是个美貌弟弟。

  岑浪这时瞥向对面的少年,微顿一下,清嗓跟他反向介绍她的名字:

  “时眉。”

  “Libra高级律师。”

  他挑起眉梢,字词深意地补充一句,“别惹,当心告到你毕不了业。”

  瞎说什么。

  时眉弯曲手肘捣他一下。

  岑浪也不躲,懒懒散散地笑了声。

  不过时眉并没有想到他还会特意介绍自己的身份。还挺给面儿。

  “江同学,麻烦你了。”时眉礼貌向少年道谢。

  在岑浪“特意”介绍之后,江峭落在她脸上的眼神已然缓下几分,他没说话,只是朝时眉淡淡颔首,表示没关系。

  与岑浪不同。

  少年脾性冷淡疏离,

  但并不拽。

  “进来吧。”江峭站直身子,率先转身走入门楼。

  时眉听到后紧忙跟上他,全然忘了对周遭环境的恐惧,更顾不得留在后面的岑浪。

  岑浪懒恹恹跟在她身后,视线追逐着她迫不及待的身姿背影,不由地轻哼一声:

  用完就扔,够没良心的。

  他们跟随江峭辗转来到一间工作室模样的房间。

  房间超高吊顶,昏暗无度。唯有四角墙缝开放晕影壁灯,暄映出大大小小、各式各貌的雕像,不规则无定律分布排散在地柜、高柜、嵌入式墙柜等房间的各个角落。

  所以他是…

  雕塑系的学生么?

  “你们看到的那张画,不完整。”

  江峭淡淡开口。

  时眉蹙起眉尖,追问:“不完整的意思是…?”

  “还有我们看不到,或者说看不懂的另一半画作,对么?”岑浪平静接话。

  江峭点点头,

  “补充出另一半并不难。”

  他微微停顿,又摇头说,“但不够直观。缺乏冲击力的话,你们很难窥伺到作画人那一刻的状态与情绪。”

  “我试着还原了一下,用雕塑。”

  他的语气很淡,仿佛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可预感告诉时眉。

  能被岑浪拜托做事的人,绝非善类。

  事实证明,她猜得一点不错。

  当壁灯关闭,困顿的失序感迎头罩下来。视野囿于绝对无光的黑暗,摸不着边际,触不到底线。

  时眉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空间维度极度失序的那一秒——

  江峭抬手扯掉雕塑绒布,“啪嗒”一声响,室内昏聩在这个刻度被纵向截碎,撞开空间里的黑色,自天花板骤然崩落下一束光络。

  视觉感官徒然溅起波动。

  浮光因子顷刻爆裂四散,回旋,裂变,再团拢弥聚凝成光柱,直射矗立在正中央空间的雕塑膏像上。

  狠狠刺入时眉的眼中。

  一座双人雕塑。

  如时眉所看到的画中所示,男人双手合十跪拜在女人面前,虔诚仰望,似在深深愧责忏悔。

  而女人面无表情。

  仿佛不近人情。然而随视线上移,视觉基调急剧扭转。

  光学仪器的剖露下,男人的脊背皮开肉绽,自上而下长出三只粗犷血淋的手。手臂无限延长弯曲,毛骨悚然地绕过头顶,直直逼仄向女人——

  第一只手死死扼掐她的喉咙,

  青筋暴起;

  第二只手轻易掏穿她的身体,

  剖心露肺;

  第三只手,

  卷缠着四根拇指粗的铁链,分别栓锁住女人的四肢。

  而女人却还活着。

  没有呼救,不见痛苦,就只是面无表情地活着。

  时眉移眼盯向女人脖子上的那条红丝巾,那条,与夏婕脖子上一模一样的,红丝巾。

  时眉感觉全身血液都在倒涌,太阳穴神经刺痛,激恼的情绪在胸腔涌动,燥起剧烈起伏。她紧紧抿着唇,极力克制自己气到发颤的呼吸频率。

  她做民事很久了。

  经手的离婚官司多到数不过来,家暴视频,当然没少看。

  可她还是做不到司空见惯,

  还是每一次,每一次都觉得气愤,心疼,无法理解。

  还是看一次痛一次。

  站在旁侧的岑浪敛眸凝着她,轻咬牙关,继而默不吭声地走前一些,整个人站去她身前。

  他脊背宽阔平直,安全感饱满,很好地挡住时眉,令她在岑浪与江峭的交谈间隙中,得到一个足以缓喘的机会。

  “从画上来看,画作者笔触确实不算娴熟。”江峭稍稍皱眉,半晌,话锋突转,

  “但论创作手法,画风很老派。”

  “所以你认为,那幅画并非出自一个小孩子之手。”岑浪迅速理解到他的话意。

  江峭掀眼与他对视,“我确定。”

  不是徐奇画的。

  那会是谁。

  时眉已经从愤怒的情绪里平复下来,她绕开岑浪走出来,重新默默扫量了一眼眼前的双人雕塑,看向江峭礼貌询问:

  “或许,我可以拍张照片吗?”

  江峭侧开身子让出位置,微昂下颌,告诉她说:

  “浪哥已经买下了它,随意。”

  时眉略感意外地望向岑浪,只见他转身抬手跟江峭招呼了下,云淡风轻地告诉时眉:

  “不用拍了,特写照会发你邮箱,走吧。”

  时眉怔忡了下,反应过来回头也跟江峭弯腰道谢,江峭回以颔首,结束这场短暂的山林会面。

  时眉与岑浪离开这间工作室后,江峭从房间走出来关上门,结果刚一转身,蓦然被一具柔软娇躯撞了个满怀。

  是个女孩子。

  长发湿漉漉地滴落水珠,着一件蕾丝吊带短裙,光着双足,月色修饰她珍珠色的圆润脚趾,充斥欲气,腰细成一束,小腿肌肤印落着淤青的细碎牙印,单调薄透的绸料根本无法遮掩任何隐私。

  甜美勾人的香味紧密包裹着他。江峭当即拧起眉,狠狠咬牙,声色冷硬地警告女孩:

  “盛欲,滚回你的房间。”

  “我会滚的,但要带你一起。”

  盛欲本能地磨蹭了他一下,戏谑挑眉,大胆又莽撞地撩过他裤子上的湿点,哧哧地低声笑起来。

  眼神纯真又恶劣地问他:

  “学长,你出汗了,需要我帮忙么?”

  ……

  下山的气氛并不算好。

  与其婉叹夏婕有可能经历过的悲惨遭遇,时眉更想为她解决问题。

  “那幅画…”

  “夏婕。”

  时眉与岑浪,同一刻,不谋而合。

  时眉猛然抬头望了他一眼,随即迅速从包里掏出那副画,借着岑浪手中的电筒看过去,问他:

  “你跟我想的一样吗?”

  岑浪挑挑眉,“夏婕的右手拇指缺失一截指节。”

  “所以,如果不是孩子画的,可偏偏笔触又偏于稚嫩……”

  时眉在岑浪的引领下快速冲出那团雾,逐渐探触到真相的壁垒,“那么就有可能是夏婕…”

  岑浪“嗯”了声,坦述答案:

  “用左手画的。”

  周六清晨。

  由于昨晚从江峭那里回到家已经后半夜,第二天也不用上班,时眉干脆没定闹钟,一觉睡到自然醒。

  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加班连轴转的原因,哪怕多睡了三个小时,醒过来她还是很困。

  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闭着眼摸进浴室洗澡洗漱,又精神萎颓地下楼走到餐厅给自己倒了杯水。

  但她很快清醒了。

  “噗——”

  时眉将嘴里未及咽下的水,全数喷了出来。

  在看到岑浪湿着发,站在黑色冰箱前仰头喝水之际,

  整个人,彻底醒了。

  晨阳斜着穿窗而入,碎撒满房,迸泛出颗粒感饱满的光泽垂怜在岑浪身上。

  他裸着上身,年轻修美的身骨体态精实而紧建,双侧锁骨深深凹嵌,尾端勾连微微突起的肩胛骨。

  腹肌流畅得不见半分赘余,线条张弛不羁,腰身窄长,渗透男性魅力的人鱼线最终没入略低的休闲裤边。

  “哇哦~”

  时眉弯眼笑了,视线寸寸游移在他的腹肌上,眼神发黏。

  声音是羞涩,“这算什么,早安福利吗?”

  可凑去他身边的动作却快速得不假思索。她轻轻抬手,冰冷指腹一点点顺沿他的肌理轮廓滑蹭向下。

  直至清晰探触到他禁不住发力的人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