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了口气。
然后激动的情绪便翻涌上来。终于,可以近前侍候二公子了。
端着水,无暇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她一路走,一路暗暗祈祷,希望她配的药水能慢慢帮二公子调理身子。
走到二公子睡房门外,无暇放下水盆,屏住呼吸探出头,看到二公子正安坐在幔子前的椅子上看书。
那专注的神情,娴静的姿势,再想起他身体之虚,无暇心中不由的升起疼爱怜惜之意。
稍时,无暇回了神,忙用手轻叩了叩门框,轻声道:“二公子,奴婢端水给您泡脚来了。”
萧玉郎的视线没有从书本上移开,脸上亦没有一丝变化的神情,只是轻启薄唇,“进来吧。”静谧的夜里,他稍稍沙哑的尾音拔得无暇心底颤啊颤的,二公子的声音,真好听。
无暇谨慎的迈着碎步,轻轻的走上前去,把盆子放在萧玉郎脚下。
萧玉郎这才敛了目,轻瞥一眼无暇,道:“放这儿,你去候着。”
无暇顿了顿,一时有些无措。
萧玉郎重回到书本上的目光恍了恍,再垂下来,突然问:“你是谁?”加重了个“你”字,显然是方才注意到面前的小丫头不是往日的小凤,而语气中却并无讶然,果然是个清冷的性子。
这问话听在无暇耳里,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二公子问她话了,说明注意到她了,她可以趁机继续跟他讲话;忧的是,显然间,那天时让她记忆犹新甚至念念不忘的初见,二公子却早已忘记了。
心思一片乱纷纷。
“……是你?”萧玉郎凝视着她,眼神间闪过淡淡的了然。
仅这一句,无暇便立即精神百倍,原来,二公子还是记起她来了。“是,奴婢今天侍候二公子泡脚。”
萧玉郎微点了点头,瞥了一眼盆里的水,淡然问:“这里面是什么?”问话虽似无意,但坚定的语调,却让人不敢忽视他问的内容。看似隐士一般沉静的二公子,其实也是眼明心灵之人。
无暇极力抑制住纷乱的心绪,定了定神,一字一句地清晰答:“回二公子,是奴婢加了些祛寒的药草。”
“哦?”萧玉郎闻言,放下手中的书本,俯视着一直蹲着的无暇,轻声道:“站起身说话。”
无暇匆忙直起身子,微垂头向后退了一步。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懂药草的?”
“是,奴婢识得。”无暇暗暗兴奋,原来二公子记得她这么多事情,而且有欣赏之意呢。她的用心没有白费啊!
萧玉郎浅浅颌,“你费心了。”
无暇受宠若惊,慌乱的又摇头又点头,“不不,嗯,是,是奴婢应该的。”
萧玉郎脸上掠过轻微的笑意,一只手又书本,视线也随之收回,“你一旁候着吧。”
无暇紧张的看了看他,再望了眼盆里的水,迟疑了下,道:“二公子,您现在就开始泡吧,这水是温的,迟了便凉了。”
萧玉郎侧目睨她一眼,微颦了下眉。
无暇忙解释:“往日的水过热了些,其实对公子的身体并不好,公子泡脚还是用温些的合适。”
萧玉郎细细的看了她一会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好。”这才又放下书本,彻底的摆正姿势,弯下腰作势要脱鞋子。
“奴婢来吧。”无暇积极的蹲下身子,伸出的手还未触及那洁净的鞋子,就听得头上方一句冷淡的声音:“不必了,你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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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无暇身子一滞,伸出的手喏喏的缩了回,满腔的热情如被浇了盆冷水,她慢慢的站起身,垂着头缓缓转身,一步步僵硬的走向门口。
靠在门外的亭柱上,无暇不禁落下泪来,不是因为适才二公子对他的冷言冷语,而是觉得自己今天表现的太差了,好不容易能够靠近主子,可是自己刚才好像是表现的太过张扬,引起了主子的反感,主子不喜欢多话的丫头啊,她怎么就忘了?!这以后,他一定不会再让她侍候他了。
唉,真是笨!
自己亲手砸了自己的饭碗。
月色朦胧,无暇抬眸,遥望星空,内心涌现无限惆怅,看来以后,多半只能继续呆在阴暗的后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了。
不知多久,无暇恍然听得房里边传来二公子清浅的声音:“无暇。”
无暇浑身一震,无暇?二公子叫的是无暇?
一时间,她慌的不知如何是好,天,她这么难记的名字,那萧小姐问过了三遍,却好像还没有记住,可是她记得她只在头一天来时说过一次她叫无暇,而她们细心敏锐的二公子居然把一个新来的丫头如此难记的名字给记住了。
他记得她的名字!
无暇只觉得满腔的热情唰的全回到了体中。
“无暇?”沙沙的尾音带着些许疑惑。
“啊?哦!是!”无暇手忙脚乱的提起裙子迅跨进门,“二公子,您叫我?”
萧玉郎此时双脚已穿好鞋子,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平和的目光望向无暇。
无暇颇为不解的审视了下他的鞋子,就像没有洗过脚一样的整齐和洁净。她原以为,他泡过脚应该直接去歇息,没有必要再次穿起来这般麻烦。这二公子脱鞋和穿鞋完全不用奴婢过问,她们这当奴的还真当得清静。
萧玉郎静静审视着她一会儿疑惑一会儿自嘲的表情,末了,轻牵嘴角,“我是叫你。”
无暇惶然惊醒,瞪大了眼,暗骂自己没用,这主子叫奴婢,当然是要端走水盆嘛,怎么在主子面前竟弄些迟钝笨傻之事?不敢再有半天耽搁,她连声应着低着头走上前,端起水盆就闷头往外走。
“等等。”身后传来那像是丝线的声音,还是纯蚕丝的丝线,粘粘的,弹弹的,又滑滑的。
无暇惊魂未定的站住脚,缓缓转过身子,“二、二公子……”
萧玉郎闪动了下眼帘,站起身,清滟的目光一转变得柔和,声音里也透出暖意,“以后,每日,就由你来送药水。”
“呯!”水盆落地的声音。
“哗!”一盆水洒落地的声音。
无暇大惊,猛的扑跪下去,抖簌着连连乞求:“二公子!对不起!奴婢笨手笨脚,求二公子责罚……不要赶我走……奴婢再也不会了,不敢了……”
萧玉郎微微颦眉,略为困惑的垂目望了望一地的药水,似有些无奈的轻声叹息:“起来吧,快去清理干净。”
“哦,哦,奴婢马上弄干净。”无暇慌忙爬起来,顾不得拍打自己的衣服,端起水盆出去,又拿了抹布,然后仔细快的将地上的水一点点抹干。
完成后,一抹额头,全是汗。不是累得,是吓得,是气的。
余光中,萧玉郎颀长笔直的站立在一旁,敛着眉细细盯着她忙碌的身影。
无暇吸了口气,缓缓站起身,脸红红的,有点窘迫的从眼角眺了眺萧玉郎,低声道:“好了,二公子。”
萧玉郎望着她,走上前一步。
无暇顿觉得呼吸又不畅通。
“我很吓人吗?”萧玉郎微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