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四个情丝结(完结)(1 / 1)

她又美又强 猫逢七 9840 汉字|9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74章 第四个情丝结(完结)

江楼月听得有了胆怯, 忙环住姜墨的肩,“师父,我们现在是在哪儿?原本不是在古墓里吗?”

“如果没猜错的话, 这里应该是古墓那位魔族先祖的随身空间。”

江楼月吃惊不已, 她还记得姜墨说过, 突破到尊级就能开辟出自己的随身空间, 实力越强空间越大,在里面建立宫殿、山岚湖泊都不成问题。

“可是我记得师父说过, 里面不能有活物,那我们怎么能进来?”

姜墨抬头看了一眼天,血色的云正在不断汇聚,“因为这位先祖突破了尊级,是位魔神, 所以他的随身空间无异于一片新大陆。”

江楼月还想问,扭头四顾间却是目光悚然, 她连声音都变得扭曲起来,“师父,那座黑塔……跟过来了……”

她眼下才看清楚,那哪里是什么黑塔, 黑塔能有一对绿油油鬼火一样的眼睛?

那分明就是巨大的魔怪。

姜墨没回头, 他想加快速度飞掠,却从空中掉落下来,避无可避踩在那些‘玦’上面,连往前走都困难。

“我的魔元也被彻底封住了, 再这样下去, 别说是后面那头‘塔狛’我们毫无抵抗之力,就是地上这些孢子都能把我们吃到连渣也不剩。”

江楼月望着遮天蔽日已经追上来的黑塔, 有些懊悔,“我先前竟然还奔着塔就过去了,甚至还想登上去看看,师父,是不是因为我的莽撞才会发生这些?”

“你胡说什么。”姜墨没办法继续往前走了,索性停了下来,从衣袖里拿出一枚黑色晶石,“即便你不靠近,黑塔也会寻着你过来,那位先祖不知去世了多久,古墓沉寂在荒漠里,多少年了,没想到已经繁衍出了这么多魔物。”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江楼月问。

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没能亲手杀了妖主。

咔——

像塔一样高大的魔物豁然张开了嘴,森森白牙发出咬合的声响。

江楼月微微颤抖,闭眼不敢看,将身体倾靠得更近些,脸埋在了姜墨胸前。

她以为自己不怕死的,但临到头了身体的反应才最是诚实,甚至脑子里已经不断想象出被一口叼进嘴里的凶残画面。

“别怕,我在。”

晶石落地,地面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黑洞,旋即飞速扩大,直到姜墨揽着江楼月径直下落,从地面消失,那‘塔狛’一口咬空,黑洞才又快速闭合起来。

‘塔狛’高大的身躯弯下来,和身体不成比例的小眼睛几乎贴着地面找了半晌,方才即将到口的食物就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消失的彻彻底底。

吭呜——

它气得狂吼,疯狂踩踏地面,密布的‘玦’被踩成了烂泥。

预想中的吞咬没有出现,江楼月小心翼翼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眼前的场景再次大变。

这是一片水泽,长满了嫩绿色的高大植物,快有人高,叶子不多,只有两三片,都涌动着柔和的光亮,就连空气里都漂浮着很多光点,看起来像萤火虫一样。

“这又是在哪儿?”江楼月还有点懵,不明白眼前的一切怎么说变就变了。

“虽魔元被封,没有任何灵力可用,但我身上好东西不少,用来脱险不成问题,距离方才所在的地方,我们至少隔了千里。”姜墨也在打量四周。

没有灵力仍能瞬息千里,江楼月并不吃惊师父能有这样的手段,只颇为吃惊她们仍在那位祖先魔神所创造的空间里。

看来师父所说的随身空间无异于一片新大陆,一点都不虚。

“我们会不会永远被困在这里?”江楼月望着眼前的一片祥和,不敢有丝毫大意,“师父,我们为什么会掉进这片空间?难道因为我拿了尸体口里的珠子?”

姜墨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抚慰地摸了摸她的头,“不要把事情全都揽到自己身上,跟你无关,且就算你不拿,不论是我还是妖主拿走,同样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江楼月听他这么说,心里的愧疚减轻很多。

“在黑塔那边的时候,师父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都不敢回想,如果不是跟师父在一起,要怎么逃脱被吃掉的下场。

姜墨小心翼翼查看着眼前的植株,似乎在认真辨认,“只要没有禁制隔绝掉你的气息,不管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江楼月听得新奇,正要问,便见姜墨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她反应不慢,将人一把抱住了,不至于摔在水泽里。

“师父?你怎么了?”

试探着叫了几声,没有应答,江楼月彻底慌乱害怕起来。

细致地从头到脚检查一遍,他的呼吸很平稳,全身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异常,就真的像是睡过去而已。

看向师父晕过去前触碰过的植株,她心中一凛,这里的一切果然都没有表象的这般风平浪静。

扭头四顾,这片水泽很大,植株遍布视野尽头,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也不确定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把师父背在身后,最后咬咬牙还是决定往前面走。

在这个时候,她倒是无比希望碰见个人,能告诉她师父到底怎么了。

踩踏在清浅的水泽里有四下溅起的声响,走着走着,江楼月发现有点不对劲,有一道更轻的声音,似乎一直跟在她身后。

她猛地扭头,对上了一双和那些植株一样嫩绿的眼睛,里面纯粹又清澈,定定对视着。

那是只有半臂大的毛团子,一对耳朵很长,仰头看着她时垂到了水泽里。

江楼月没有因为它娇小的外表而大意,灵力在这里用不了,她只能从身上摸出来一把匕首指着它,防备又紧张地喝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毛团子往后退了两步,粉色的小鼻子轻轻翕动,“我一直生活在这里,已经很久没见过其它生灵了,好奇才跟了过来。”

“你一直生活在这里,那你知道这些植物是什么吗?”江楼月问。

毛团子点头,“知道,我的口粮。”

“口粮?”江楼月更不敢大意了,“有毒吗?”

她暗自思量,这毛团子果然不可小觑,如果突然发难,她能应对得了吗?

托着背后的师父,江楼月开始暗自在他衣襟内摸索,想试试能不能找出点再次瞬移或者防身用的东西来。

“这种植株叫‘梦鸠’,没有毒的,但是能分泌一种汁液,就是它表皮上莹莹发光的那些,除了我,其它生灵触碰后会陷入沉睡,就像你背上那位。”

江楼月见它知晓,心中一喜,但也更为谨慎,不光盯牢了它,余光还注意着周遭,以防出现别的变故,“那要怎么样,才能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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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团又往后退了一步,短短的两只前爪垂在身前,看起来有点惧怕,“我从你们身上感受到了魔族的气息,这才出来的,你会伤害我吗?”

江楼月暗想,她现在实力被封,想抓只兔子都费劲,害怕的是她才对呀,不过倒也顺势装腔作势一回,抬了抬手里的匕首,“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老老实实的,我就不会伤害你,否则——”

毛团举起前爪,“别的地方我去不了也不知道有什么灵兽,所以你要问,就问这水泽域,我知道什么,就告诉你什么。”

它看起来很可怜,江楼月心软了,但佯装强势的态度还在,“你有名字吗?”

“有,神主给我的名字是云幻。”

“好,云幻,你告诉我,陷入沉睡后要怎样才能醒过来?”

“梦鸠的汁液是让人的意识沉睡,要醒过来,一是等,二是你进入他的意识空间,将他拉出来。”

“等,要等多久?”江楼月其实很想说她愿意进入意识空间,把师父拉回来,但又害怕是云幻的伎俩。

“等多久因人而异,梦鸠会让触碰者的意识陷在记忆里,就像真实生活着一样,什么时候能明白过来,就能醒转。”

没来由的,江楼月想到了选师大会第二关试炼,但很明显又不同,那个是幻境,勾出每个人心里最深的欲望,而这个的沉溺程度听起来似乎更可怕,毕竟是意识彻底沉浸进去了。

“那第二种呢?怎样进入意识空间,又要如何做才能把他拉出来?”

云幻指了指自己,“我可以把你引入他的意识里去,但相应的你也会昏迷,你要让他清晰意识到是沉浸在记忆里,并不是现实世界,就能成功把他拉出来了。”

江楼月沉默片刻,收起了匕首,“好,我信你。”

总归想要离开这里难如登天,唯一的依仗又陷入昏睡,她实力被封下防备也无用,还不如坦荡一试。

云幻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见她没有出手,吧嗒吧嗒跑起来,踩出细小的水花,到近前后它直起身子,“要现在开始吗?”

江楼月低头看了眼水泽,有点犹疑。

“不想弄湿衣裳?”云幻问。

江楼月笑了笑,在魔神的随身空间里生命都难保障,她还在意这些做什么,“直接开始吧,我需要怎么做?”

云幻踮起脚,前爪努力往上送了送,“你把食指贴过来。”

江楼月依言照做,贴上去软软的,“然后呢?”

她问完身体就眼前一花,眼前的场景彻底变了,一片白雾蒙蒙,指尖软软的触感还在,但看不到云幻,只能听到它的声音。

“我们要一直保持接触状态,等我再去碰到你夫君,就能引导你进入他的意识了。”

“不要胡说,那位是我师父。”

“真的吗?我不信。”

还不等辩解,她就被自动推着往前走,眼前的迷雾也开始退散。

“你现在已经在他的意识里了,接下来全靠你自己哦。”

江楼月屏息凝神,随着雾气散尽,她看见了熟悉的仙台,也看见了正被几个仙家拿着仙器围攻的‘她’。

那四五张面孔里,有两张是在她接收并蒂情丝的记忆时见过的。

荼焱仙君用雷电和天火强行去除她的魔秽之灵时,走出来的一男一女。

又是他们,江楼月将手握成拳,她中断记忆传输后,试过很多次,都没办法再重新获取,没想到在师父的意识里看到他们竟然动手欺负她。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师父的记忆里,为什么会有这几位上仙?还有她?

“住手!”

随着轻喝,正懵逼的江楼月扭头看过去,一道熟悉的身影披着霞光赶来。

那一身白衣胜雪,如月光皎洁的人正是荼焱仙君。

江楼月看着不断靠拢的身影,迟疑了,这里是师父的意识世界,她没办法说服自己身为魔尊的师父为什么会有这些记忆。

“师兄,魔族本性恶劣,你都已经帮她度化好几年了,有成效吗?”

“它是界子树,阴险狡诈,师兄可千万别被她的模样给欺骗了。”

“我们几位同为玉华神君座下弟子,你更是我们最敬佩的师兄,又怎会害你?我们这般做,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是啊,师兄,这魔障最可恨的是居然敢喜欢你,异族又怎能在一起,那可是天道不容的,更何况我们身为仙家,惩治更为严厉,怎可以轻饶了她?”

围攻的几人纷纷出言间不仅没住手,还催动着仙器更狠地攻击。

江楼月看着自己在围攻下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像只无助的猫儿般蜷缩着身体,目光追随在赶来的荼焱仙君身上,眼里的光亮到惊心。

荼焱仙君抬手扔出一道银色锁链,将几人尽数缚了起来,“她要如何处置,我自会去见神君,勿用你们自作主张。”

“师兄!”

几人不甘地叫着,荼焱仙君扔出一张符阵,径直将他们传送走。

他蹲下身,揽起已经晕过去的她,开始渡仙气治伤。

江楼月在一旁看着,总感觉怪怪的,眼前的荼焱仙君还是她记忆里看到的那位,但神色不再是那般清冷,他眼里的疼惜有如实质,着实叫人动容。

她忍不住走过去,伸了手刚想触碰,眼前的画面就消散了。

“云幻,怎么回事?”

“这只是你师父意识里的记忆,随着你走动,所看到的自然会改变。”

“我来是为了叫醒师父,带他从意识里走出来,可他在哪?”江楼月问。

“他可能出现在记忆的任何一个角落,需要你用心去找。”

还想问,眼前又有了画面,那是一处天宫。

“神君,我想保下她的性命。”荼焱仙君跪在通透的玉石地上。

瘦削的银发老者负着手,目光温和,“永极殿帝尊早已发了话,让她彻底消失,你上次当众驳他,说此举有违仙家气度,做事太过狠绝和魔族没什么区别,已是落了帝尊的面子。”

“现今你也花费数年去感化那魔族了,但听说魔秽之灵还在?”

“你是我最喜欢的弟子,我能帮你的,也就是请求帝尊给你多通融点时间,但魔秽之灵不除,始终是改变不了结局的啊。”

荼焱仙君以额贴地,双手托举,交出了自己的仙族徽章,“神君,上次仙宴上我当众冒犯帝尊,该罚,劣徒愿放弃仙籍,只求帝尊能再给一次机会,这次我不会留手,必当去除她的魔秽之灵。”

“你,可否是喜欢那个魔族?”老者叹息一声。

“是,神君,恕弟子不孝,往后不能再侍奉您跟前。”荼焱仙君声音轻颤。

“你可知收回了这枚徽章,面对的将是什么?”

荼焱仙君抬起头,压抑住情绪波动,“仙界那些别有用心者不会再有顾忌,必来抢夺我的灵无仙元。”

老者将他扶起来,眼里竟是蓄着泪,“你是天女的孩子,天女如何消失的,你应当清楚,可千万别走了老路啊。”

荼焱仙君将徽章放在老者手心里,却是坚定道,“神君,此次不一样,我绝不会让自己的仙元被那群强盗抢走,在我知道母亲死在帝尊手里后,这仙界我是迟早要离开的。”

江楼月早在荼焱仙君答是时就惊呆了,心里乱糟糟还没理出个头绪来,眼前画面再次一转,竟格外熟悉。

“你不肯好好修心去魔,如今没有时日再留给你了,我会帮你去除那两道魔秽之灵。”

“啊——”在天火和雷电之中,她发出凄厉惨叫,眼里的光一点点破碎,执拗地望过去。

荼焱仙君清冷站在那里,就连声音也透着冰,“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莫非以为我让各位仙家留你一命,是要拯救你,或者你更自恋一点,认为我喜欢你才会浪费这么多时日?”

“莫要痴心妄想,你只是我用来修炼的工具。”

“你送我东西,我何曾收过?”

他将手里的涧鱼冰石高高扬起,扔进了不远处的深潭里。

从对方的记忆里再次重看这个画面,她发现了一点细微上的不同。

荼焱仙君的手是拢在袖子里紧紧握住的,在扔掉涧鱼冰石时,细细观察还能看出轻微的颤抖。

再看到跳出来的两人叫着师兄,话里话外都是想要她命的意思,她突然就明白了,荼焱仙君用天火和雷电强行去除她的魔秽之灵,丢掉涧鱼冰石,是故意做给外人看的,不光是为了隐藏自己的感情,更是表明自己的态度,所做一切,不过想要留住她的命而已。

江楼月看着场景里的荼焱仙君,她明白了他的苦心,暗自怨恨了这么些日子,眼下只剩下五味陈杂。

但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天火和雷电交织下,遮天蔽日的界子树消散了,徒留下女孩儿奄奄一息躺在灰烬里。

也许那不该称之为女孩,因为已经焦黑到只剩下手臂大小,五官都模糊不清了,只那双痛苦到微阖着的眼依然清澈。

“魔秽之灵已经彻底除去,你们可以回去向帝尊禀报了。”荼焱仙君面色清冷,抬手指着地上那团黑色,别说是看不出心疼,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一男一女两位仙家查探过后,相互对视一眼,尤其是那位女子,在看到地上那团焦黑模样可怖后,眼里的得意几乎是不加掩饰。

“师兄,你终于肯对她下狠手了,此事通报给帝尊,他自不会再对你有微词,为何不亲自去?”

“我已将灵徽给了神君,去除仙籍,往后仙界我不会再踏入一步。”

“什么?!”两人大惊。

荼焱仙君是惯有的清冷模样,“界子树魔秽之灵已除,真身也毁,能活下来的机会微乎其微,就算活下来了,也不过是弱小的废物,仙界有何惧?你们回去复命吧。”

“师兄为何要去除仙籍?我不明白!”

“帝尊要界子树的命,就算师兄没有直接杀了她,也差不多了,只要神君说上两句,就算有责罚,也远不至于去除仙籍这般严重啊。”

“青虎、方天,送客。”

随着令下,还在聒噪的两人被强行送了出去。

荼焱仙君俯身,那团焦黑已经晕死过去,有气出没气进了。

将她揽起来抱在怀里,手不可抑制地颤抖,想要抚过一寸寸惨不忍睹的伤痕,又小心翼翼不敢触碰,“莺,你还有意识吗?”

随着仙气传输,莺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里全是难受和不可置信。

“莺,你别害怕,我把我的仙元给你,你会好好活下去的。”

荼焱仙君说完将额头抵靠过来,月白色光辉隐现,仙界品阶最好最珍贵的灵无仙元从他身体里生生剥离出来,送入了她的识海。

随着仙元入体,那团焦黑肉眼可见地长出细白嫩肉,就像是不断抽出的新芽,一茬茬疯长。

新的四肢伸展开,焦黑的皮肤再次恢复了雪白,糊成一团的五官重新透出更明艳的生息,唯独那双清澈的眼睛没变,只不过里面的难受变为了震惊。

“你为什么要给我仙元?没了它,你便再不是仙。”

身体光洁毫无一物,荼焱仙君挥手给她覆上一层如云锦缎。

“莺,”荼焱仙君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唤她,“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你只需知道,我喜欢你,比你知道的任何时候都还要早。”

“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告诉我,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恢复了容貌的少女眼睛如秋水,在听到这不可思议的话之后,竟毫不在意方才被那般惨烈对待,喜极而泣地轻呼道,“我,我愿意。”

一阵风掠过,奇妙的羁绊在两人之间生成。

“我将你送回魔界,你等我,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我便去见你。”

江楼月心里满是疑惑不解,想问个清楚,而以前的她却顺从又乖巧,什么都没问,只是抿唇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荼焱仙君布了个传送阵,让莺站了进去,随着光芒一闪,面前的人已是不见。

送走了莺,荼焱仙君转身跳进仙台下的寒潭,略有狼狈地将他先前丢进去的涧鱼冰石寻了出来,细致擦干,捧着又看了良久,随后似有所感,遥望向天际。

那里仙乐飘飘,五爪金龙拉着华贵辇车腾云驾雾而来,后面跟着两列仙子,踩踏间清脆的配饰声响,而在她们中间走着威风凛凛的神兽,背上皆端坐着被云雾笼罩住面容的上神。

荼焱仙君珍惜地收好涧鱼冰石,平静地望着队伍朝他而来。

“帝尊亲临,荼焱仙君还不跪拜。”在辇车前开路的两位护法尊者声如惊雷。

荼焱仙君不卑不亢,迎风而立,“我已脱了仙籍,为何要拜。”

“呵。”辇车轻垂的白纱里传出一道莺声般婉转好听的声音,“你以为去除那个女人的魔秽之灵,就算是达成了命令?”

“你又以为去除仙籍,送走她,本尊便无法追究?”

听到前半句的荼焱仙君未有半分情绪,但在后半句里却是豁然抬眼,如冰刃砸过去,“你做了什么?”

“你必然以为,只要她回了魔界,便安全了吧?”一只冰肌玉骨的手从纱帐内伸了出来,嫣红的豆蔻衬得那只手更是白如玉瓷,一张精致绝色的脸显露出来,头戴金冠,身披紫金彩衣,极致艳丽中带着不容侵犯的神威。

江楼月看到这里惊讶,没想到仙界帝尊竟然是个女人。

荼焱仙君沉默。

帝尊似乎很喜欢看他的沉默,狭长的眼眸微挑,兴致昂扬接着道,“所有的魔界入口,我都安排了人,只要有人传送过去,格杀勿论。”

“当日宴席之上当着众仙家的面,你可是怼得本尊一句话也说不出,现在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她语气里带了分挑衅。

荼焱仙君倏地笑了,“帝尊以为,我将她传送回魔界了?”

他的笑如蜻蜓点水,刚起波澜便消散了,“我母亲死在你的手里,被夺去了仙元,今日你来此,又何必费那么多心思,所为的到底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荒谬,你已不是我仙界之人,还敢如此信口雌黄,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荼焱仙君面上出现了不正常的潮红,眼眸里多出如霞彩般绚烂的光,他猛地朝帝尊飞扑过去,墨发飞舞,有癫狂之意。

“那传送阵,并非是将她传送到魔界的,而是这片大陆任何一个有可能的地方,即便是我,也不知她会被送到哪里,帝尊手段通天彻地,不如自行亲查?”

“但我不会给你机会了,这琉仙台我早就设下了归一大阵,就等着你亲临!”

帝尊面对他扑过来,无半分惧怕,她身前的护法尊者以及辇车后的神将已经朝着图焱神君杀去。

但就在下一秒,帝尊神色猛变,只见荼焱仙君并未出手,竟迎着神将的仙器扑过去,一口鲜血喷出,他整个人都化作一阵风眼,大笑起来。

“我这个阵法,是以我为阵眼,你们,谁也逃不掉。”

江楼月的心提了起来,但画面到这里却是倏地一转,眼前也不再是琉仙台,而是魔界。

她看到了师父姜墨,端坐在大殿的白骨宝座上,身前跪着两排魔侍。

“还是找不到吗?”

魔侍深深跪伏下去。

“尊上,仍旧寻不到。”

“下去吧。”

姜墨在所有人退下去后,站起身叹了口气,“我将仙元给了她,应是能感应到才对,为何觉察不到,也搜寻不到?”

江楼月听到这句话,这才算是确认了,荼焱仙君就是魔尊,可从时间上来说,根本就对不上啊。

早在她还是莺,见到荼焱仙君之前,魔尊姜墨就存在了。

这怎么可能呢?

一个是仙君,一个是魔尊,同时存在?

“师父。”江楼月走到姜墨跟前,叫了声却没有任何回应,她只能作罢,“云幻,我是不是只有找到他真正的意识,才能听到我说话?”

“是,我实力不够,已经撑不住太久,你要快一点。”云幻说。

“好,明白了。”

江楼月知道师父一定在魔界的某个地方,但最有可能在哪里呢?

她不断回想,可惜在魔界的那段日子,她一心修炼,就是连宫殿都没走完,更别提以外的地方了。

师父的意识到底会在哪里呢?

她走来走去,要说这宫殿里她最熟悉的地方,可能就是她住下的织星楼了,还记得刚来魔界时,影狰说那里以前是禁地,不让任何人进,种在院落里的花,花语也是等候你归来,会不会……

想到这里,江楼月整个人已经飞奔出去。

等她一把推开织星楼的大门时,果然在庭院里看到了一道身影,忙走过去叫了声,“师父?”

这次不再是没有回应的记忆,那身影转过身来,目露疑惑看着她,“师父?”

随即他眼睛变得赤红,就像当初在选师大会上见到她一样,但又有点不一样,这次他看起来没那么克制,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抱住她,激动到微微颤抖。

“你回来了,对不起。我不该藏着心思,应该早就告诉你,我喜欢你有多久,也不该听你的话,让你主动俯首被仙界带走来保住族人,更不该相信他真能护住你。”

江楼月更是听得似懂非懂,眼下姜墨的意识似乎还停留在以前,不记得后面的事,可话里的那个他,她没来由觉得是在说荼焱仙君。

她没有挣脱拥抱,只是问出了疑惑,“你和荼焱仙君……到底是不是同个人?”

姜墨猛然松开她,神色并不好看,“他——”

刚开口,他骤然捂住头佝偻下去,似乎很痛苦。

江楼月紧张扶住他,“你怎么了?”

手刚搭上去,姜墨又直起了身子,脸上的痛苦已经消散。

不知道为什么,江楼月看着他,总觉得跟方才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把你弄丢了,又怎么都寻不到你。”

心里怪异感更强了,江楼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两遍你回来了,迟疑道,“你……你是荼焱仙君,还是姜墨?”

他默然看了她片刻,“对不起。”

“那日我骗了你,传送阵其实不能把你送回魔界,而是我也不知道的地方,那样说只是为了骗住帝尊。”

“那日我以自己为阵眼,伤了帝尊,并且借此死遁,回到了成仙之前,我剥离开的魔秽之灵身体里。”

“荼焱仙君和尊主姜墨,都是我。”

江楼月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所以你成仙之前便是魔族,难怪你信誓旦旦说能培养我成神,你自己便有最好的经验。”

“魔秽之灵也能形成新的个体吗?你现在是两道灵共用身体?”

姜墨摇头,“魔族生来便有三道灵,其中两道是污秽之灵,当初我成仙时,并未将其斩除,而是剥离出来,他的确是新的个体,但我借着死遁回来了,现在正在融合期,等融合完成,便只有一个我。”

“我很庆幸,当初只是将魔秽之灵剥离出来,这样他才能遇见你。”

江楼月稍稍理顺了,难怪荼焱仙君想方设法要保住她的命,从根本上来说,他和魔尊姜墨本就是一人,而她早就同魔尊认识,只不过两人之间并未明确发生什么。

和荼焱仙君认识,也只是她明面上表着热情,他为了保住她的命,一直将心意藏得很深,不敢让仙界知晓,直至他做好了一切打算和准备,这才临送她走时要了一句承诺。

“在我问你,是否愿意跟我在一起时,你答了好,现在还算数吗?”

江楼月丢失了很多重要的记忆,她回想不起以前那份热烈的情感,但要说感动,不是没有。

他的喜欢,不管是作为魔尊,还是仙君,都太过隐忍沉默,也太过真挚深沉。

她甚至不难想象在选师大会那日,他是怀着怎样的欣喜去接她,却被当头棒喝,扔来一句长得像她讨厌的人,恐怕那时他心里很难受吧。

可他始终未有半分表露,甚至用并不讨好的方式让她在魔界站稳脚跟,还竭力给她最好的修炼,让她更快成长。

江楼月魂穿后经历过几对异族恋人,但没有人是像姜墨这样的。

他可能就是那种心里有十分爱意,却连一分都不肯表露出来的人,只暗自保全她,对她好。

如果不是进来他的意识,看到这些,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有多喜欢她,甚至就算看了很多记忆,也还是没弄明白他到底喜欢了她多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像他给了仙元之后说的唯一一句吐露心声的话那样,我喜欢你,比你知道的任何时候都还要早。

江楼月感受着紧拥着她的姜墨,幽香萦绕,他在轻颤,可他什么也没说。

在这一刻,她才弄明白自己这个情丝结的任务,到底要怎么完成。

“算,我愿意跟你在一起,永远。”江楼月答。

就在她说完的瞬间,并蒂情丝涌动出的力量比以前的每一次都更为汹涌澎湃。

更多神力汇入她的魔灵,界子树的形态已是彻底恢复至巅峰。

她突破了,突破到尊级,这次身体最大的变化是腿,修长笔直,完美无瑕。

云幻看着眼前的人周身散发出盈盈光辉,气势陡然猛升,吓得它瑟瑟发抖,想躲又不能松开手,害怕他们全都沉浸在意识里醒不过来。

就在它顶不住威压,快要被掀飞时,两人纷纷醒转过来,气势也瞬息收敛,它松开挨着两人的小短爪,松了口气。

江楼月醒过来后非常惊喜,不光是因为完成这次任务的神力充沛到让她突破到尊级,还因为魔元也因为进阶而冲破了封印,她不再是半分实力都用不出的弱鸡了。

江楼月揽住姜墨,云幻在听到有离开的希望后,也抓着她的衣襟挂在身上。

“要出去,只有一个出口,听说是在这片空间的中央,那里有个风眼,但我从没去过,只知道大致方位。”云幻说。

“这便够了。”

一路上有姜墨的各种补给,还有云幻指引方位,江楼月这个实实在在的尊级强者也感受到了自己毁天灭地般的强大,很快就找到了风眼。

只不过那里已经有人了,不是别人,正是妖主。

他见堂堂魔尊被一个女人揽着飞掠,讥诮地翘起嘴角,然而不等他嘲弄两句,江楼月已经显出法相天地,朝他轰击而去。

连姜墨实力都被压制的厉害,妖主进来后虽然运气挺不错,但也被压制了一半实力,是以他在感受到攻击蕴含的强大法力后,眼神就彻底变了。

他震惊地看着江楼月,不愿相信,随即暗绿色眸子里有了疯狂的炙热。

这样美丽而又强大的女人,整片大陆恐怕就只此一人,这才是他一直以来的所求。

那一击将他拍进地底深坑,让他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可他非常兴奋,就像是忽视了姜墨似的,径直道:“你跟我吧,他能给你什么,我能加倍给你。”

江楼月冷笑,看他如看傻子,抬手揭下了面纱。

妖主的神色变得多彩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曾经他根本就瞧不上眼的人,不过是为了体内那股仙灵之气的炉鼎,竟然蜕变到让他看见她站在别的男人身边,就嫉妒到发狂。

“你杀了阿叔,我做梦都想杀了你,我想要的,只有你的命!”江楼月说着放弃了强大的术法,直接贴身靠过去拳拳到肉,打到妖主直不起身来。

“我愿意补偿你,给我一个机会。”妖主实力在这里被压制,根本就不是江楼月的对手,他的目光也终于从炙热变为了惶恐。

他觉得,自己有可能真死在这里。

“机会?做梦。”江楼月将他提起来,狠狠摔至地上,然后就像个完全不会术法的野蛮人一样,一寸一寸捶碎他的骨头。

她酣畅淋漓。

没想到能这么快就突破到尊级实力,更没想到会落尽这样一片空间,能这般活活折磨死他。

没想到真能给阿叔报仇了。

她一下一下猛砸拳头,不知过去了多久。

“你,你别打了,都已经成肉泥……肉泥了。”云幻本来决定跟着江楼月走出这片空间,去魔界生活,但看到这凶残的场面,吓到揪住了自己的长耳朵。

江楼月醒过神来,姜墨把妖主想逃却被他抓住的妖灵递了过来,“肉身事小,妖灵才是最重要的。”

她接过来,用灵气覆盖在手上,抬手便将其捏爆。

妖主真正的形神俱灭了。

当他们从风眼里跳出去后,很快就碰到了莎花、影狰他们。

莎花红着眼眶嗷的一声就冲过来抱住她,“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我们到处找你和尊上,怎么也遍寻不着,差点就要掘地三尺了。”

江楼月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没事,我和师父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她去看姜墨,鱼七正关切地站在他跟前,但被他躲开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随我去墓室最关键的地方。”姜墨道。

在领着人寻过去时,他告诉众人这座古墓里最珍贵的到底是什么,是那位魔族先祖的传承。

这一次所有人都在墓室里接受了传承,等他们逐一领悟出来时,已是两年之后。

在返回魔界的途中,姜墨正大光明地揽住江楼月的腰,期待又小心翼翼的,“回去了就做我的尊后吧。”

江楼月心头一跳,目光看向远处,含糊着,“其实我有件法宝,通过它,我的实力才能一路突飞猛进,如今大仇得报,我不用再为增强实力而奋进了。”

“但我还是想用那件法宝,去更多地方,去经历更多,也许有一天,我会想起以前的事。”

“又或者有一天,在历经千帆之后,我愿意奔你而来,安心做你的尊后。”

姜墨静默良久,用惊掉身后众人下巴的温柔道,“好,你想去哪便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有一点不能反悔,你答应我了,要跟我在一起。”

“所以,你那件法宝,能带上我一起吗?”

江楼月笑得前仰后合,“我们一起魂穿到别人身体里,那样太可怕了。”

姜墨轻轻贴靠着,手抱得更紧,像是怕极了再度失去,“那不管你魂穿到谁的身体,都要给我留一道信号,我去寻你。”

身后的人垂头搭靠在肩上,气息平稳喷吐,但江楼月还是敏锐捕捉到了他隐藏的不安,她非常自然地轻轻摩挲着放在腰间的手,侧头主动吻在那张不显露情绪的脸上,“好。”

姜墨呼吸一滞,波动起伏的心因为一个好字被熨平,主动贴靠上柔软的唇瓣。

不管天涯海角,我都要陪在你身边。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原本想写番外,但又觉得那是新故事的开始,所以就终结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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