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给了他一拳:“你小子,人模狗样的!” “哈哈!咋有空过来了?” “唉,帮我一街坊寻摸个工作。” “啊?老黑你啥时还有这份儿闲心了?” “从小看着长大一小伙子,刚从前线下来” “哦,到刑侦科或者治安科能行啊。” “是啊,我就是这么省思的。” “那你这是” 大老黑把韩顺兆拉到一旁。
“我感觉这个姓冉的不办事儿啊。” “确实,他这个人嘛,是有点” “当然,我家街坊小伙子落下点残疾。” “啥残疾?” “少条胳膊。” 韩顺兆直摇头:“估计没戏,咱局上下现在在整饬形象,弄个一条胳膊的跑来跑去。” “这叫什么话?还一条胳膊” “哈哈哈哈!” 大老黑叹口气:“那别的科室有没有缺人的?” 韩顺兆撇撇嘴:“估计够呛。” “这次不是增加了很多科室吗?” “僧多肉少啊!今年知青回来多少?退伍兵也格外多。” “那能一样吗?俺这是立过功的” “对了,传达室应该缺人。” “啥意思?我们战斗英雄给你们看大门啊?” “哈哈哈哈!” “走了啊!” 大老黑挥挥手。
“嗯,回见。” 童家院子里,童建军穿着背心儿正在运动。
打着军体拳虎虎生风。
从一旁看上去,他的动作十分协调,就仿佛仍然拥有健全的双臂。
实际上,他的右臂几乎整个不见了。
从右肩向下,只剩下不到10公分的一截。
童建国推着车子,兴致勃勃地走进院子。
童建军连忙停下了。
“哥!” 童建国停下自行车:“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石锁!” 哥俩七手八脚把石锁从自行车后座搬下来,拎到院墙下了。
这石锁是童建国让工地的人用铁管、钢筋、混凝土做的。
石锁是传统的健身器械。
当下却很少有人会玩了。
因为石锁跟哑铃之类东西不同,它得用巧劲儿,得会掌握平衡。
这么形容吧。
哑铃跟石锁的区别,就如同双杠跟吊环的区别。
同样支撑起身体,吊环比双杠可复杂多了。
童建军拿起石锁耍了一会儿。
一会儿举过头顶,一会儿扔在空中用肩臂接住。
折腾半天,大气儿都不带喘的。
单手耍了会儿,童建军又弯下腰,将石锁抛在空中。
但他却并没有伸手去接。
童建国在旁边看的真切,一下就看明白了。
童建军这是玩双手抛接。
一手把石锁扔在空中,另一只手伸手接住。
石锁会荡悠着从裆下划过。
然后不停地抛,不停地接。
可这是双手玩的动作,童建军一只手怎么玩。
眼瞅着石锁就朝地上砸下来了。
童建军的一只脚还没撇到旁边。
这石锁可是大水泥墩子,这要是砸下来童建军的这只脚都得废掉。
“哎妈呀!” 童建国大叫一声,扑过去,用双手抓住石锁。
童建军也反应过来了,连忙用健全的手也跟着一起接住。
这才把石锁勉强接住了,小心翼翼放到地上。
“我滴妈呀!你这是怎么搞的?” 童建国蹲在地上喘着粗气。
童建军抹抹汗:“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忘了。” “你是觉得你那只手臂还在是吧?” “是啊,是啊,忍不住就想伸出来。” “我明白了,你这叫幻肢。” “幻肢?啥意思?” “就是你感觉那条手臂还在。” “这是一种病吗?” “不是,现在的医学太粗糙哎哟!” 童建国站起身来却忍不住扶住腰。
“哥,你好像腰闪了!” 童建军连忙过来扶住他。
“嗯,小意思!” “来!我拿烧酒给你搓一搓!” “不用了,我活动活动说不定就好了。” “能行吗?” “没事儿。
唉,这个石锁看来不能玩啊,太危险了。” “我会小心的。” “别,还是别玩了,哪天我给你弄个哑铃吧。” “好吧,我就打一打军体拳。
你要回去找嫂子了吗?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慢慢溜达。” 童建国扶着腰慢慢往大院走。
刚走进大门没一会儿就听到后面有人调侃:“哎哟!这是咋了?” 童建国回头一看是赵君。
她似乎也刚出去溜达才回来。
“哎哟!哎哟!” 童建国夸张地大叫。
“哟,这是被人搞了?” “是啊,被你搞了,好像有了呢” “坏人!” 赵君过来扶着童建国往家走。
刚到院子里,毕馥丽正抱着小孩儿在院子里赏花。
“妈,你看一会儿,我给他敷一敷。” “嗯,大宝可稀罕花儿了。” “跟他爹一样” 赵君扶着童建国往屋里走还小声问:“怎么样?在家里没整点拔罐儿、酒精点火啥的啊?” “哪敢啊。” 童建国之所以没敢让老弟帮忙,是因为他知道老弟的手法跟其他人一样。
传统治疗跌打损伤都是热处理。
比如把酒精或高度酒点着了搓伤患处。
或者干脆用毛巾沾开水热敷。
可明明皮下已经毛细血管破裂了,你再热敷不等于火上浇油吗?
088、边缘
“哎哟!哎哟!” 赵君给童建国冷敷着,他夸张地大叫。
“娇气!” “嘿嘿。” “你这么个懒人,怎么想起运动了?” “那个,你不老嫌我瘦吗?” “哼!” 实际上,这个年代的人普遍瘦。
部队大院里有个女孩儿外号叫大王。
她个头儿跟赵君差不多,没结婚前体重还不到120斤。
那会儿,大家就大王大王地叫她。
因为别人都瘦。
像赵君,一米七三的个子,结婚前也就一百来斤。
生小孩儿那会儿也不到130斤。
这会儿又回到一百多斤了。
童建国也是,一米七四的个子也就一百一十多斤。
童建国的老爸一米七的个子,身为中年人也刚刚120斤而已。
像他们这样,都已经算是正常的了。
“唉,对了,我想起来了。” “啥?” “我记得你下乡那会儿不懒啊,在咱知青点儿出了名的勤快。
怎么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地” “那个,不就爱睡点懒觉吗?从你怀孕那会儿到现在,不都是我帮你洗澡洗头的。” “哼,你那是馋人家身子” “是你馋我好吧哎哟!冰冰的水都流下来了!” “哈哈!该!叫你馋!” “唉!” “话说这两瓣儿这么翘,不拔两个罐子怪可惜的” “别!别啊!” 冷敷了一会儿,童建国起身了。
毕馥丽也把孩子抱回来了,哄逗一会儿。
听她们母女俩大宝大宝叫着,童建国不由得暗自叹息:看来最少也得再生个了。
“对了,建军对象的事儿任姐已经帮忙寻摸好了。” “女孩子是哪里的啊?” “病房护士,父母家好像是大孤山的,比建军大三岁” “这个” “女大三抱金砖嘛。” “个头儿呢?” “一米六五,配的上建军吧?” “嗯,还行。” “听任姐说长得也还体面。” “俺家建军的情况跟她说了吧?” “说了啊,她本身就挺喜欢军人,觉得少一条胳膊并不会太影响生活。” “那就行,你让任姐给安排下吧。” “哎对了,建军工作定下是到公安局是吧?” “是啊,应该没问题。” 实际上,为了童建军工作的事儿,大老黑真是伤透了脑筋,经常唉声叹气、也不成眠。
“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啊?” 刘大妈皱着眉头瞅着大老黑。
“怎么了?” “还说怎么了?你看你这几天烙饼呢你?” “你,你说建军工作的事儿啊?”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