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帮忙了,赶紧领建军洗澡去吧。” 童建国本来还想帮老妈走一会儿油,老妈却把他推开了。
童建军也拎来了洗澡物品:“是啊,哥,咱早点去,趁这会儿人不多。” “唉,走吧。” 童建国只能硬着头皮跟老弟走了。
20万人口的小城只有两个大澡堂。
一个是斯大林路这边的,一个是南街那边的。
当然,各个大厂子对外营业的澡堂也很多。
有重机厂澡堂、国棉澡堂、一农机澡堂 这个年代连洗澡都是集中消费的。
平时这个时间段,澡堂里都冷冷清清。
但这会儿不一样。
不光城里人,连远近乡村都跑到城里来洗澡了。
门口乌泱泱的,满是进进出出的人。
里面更是摩肩接踵。
以前是蛋子打皮。
眼下都是蛋子打别人的皮。
东北人之所以喜欢大澡堂,最主要原因就在于大澡堂非常暖和。
从外面进来你得飞快地脱衣服。
多站几秒钟你都会大汗淋漓。
南方人到了这样的环境里,想忸怩都没法忸怩了。
到了澡池的大厅,童建国就直扑喷淋的区域。
每个喷淋头前都有三四个人在排队。
童建军朝浴池走去,童建国连忙喊他:“建军!别下去!” “来嘛,哥,不泡怎么能下灰儿。” 一边说着,童建军一边走进池子里了。
童建国急了:“小心传染病!” 话音刚落,齐刷刷的目光纷纷投来。
仿佛在说:哪来这么个南蛮子,真他妈矫情! “哈哈!脏水不脏人!” 童建军大笑着坐进池子里了。
童建国只能无奈地叹息。
自打上次洗澡看到一个人坐进池子里,水面浮起一层皮屑后,童建国便发誓再也不下大池子了。
除了卫生问题,还有温度。
童建国搞不明白,同样是妈生爹养,这帮人咋这么抗烫呢? 童建国能够承受的温度极限是三十七八度。
但低温大池子的温度都得40度。
高温大池子甚至能达到50度。
一些糙老爷们儿还嫌不过瘾,时不时嚷嚷“加热水!加热水!” 尼玛!秃噜猪毛呢?
030、洗身又洗脑
童建国排了半天队总算轮到了,正走到喷头前冲洗时,童建军却从池子里出来了。
“哥,我给你搓搓!” “哎,不用搓。” 童建国占着喷头,本想等童建军出来,哥俩一块儿用。
可要搓澡的话,就不能霸占着喷头了。
排了半天队也真是白排了。
“不搓澡叫啥洗澡啊。” 童建国只好使劲冲洗几遍,恋恋不舍地离开喷头了。
趴在池子边儿,童建军就给童建国搓起来。
“哎哟!轻点!轻点!” 童建军大笑:“哈哈!哥你怎么像大姑娘一样。” “别,别搓秃噜皮了,容易感染。” “你这没泡开啊,要不你下池子再泡泡吧。” “不用了,就这样吧。” 童建国给老弟搓就容易多了。
轻轻一推,灰儿就一卷卷地下来了。
不过,童建军在部队也经常洗澡,下来的大多是白灰。
不像其他人 池子里,正有一个乌漆嘛黑的人走过来。
那些不矫情的糙老爷们儿见状,纷纷向一旁闪避。
因为这个乌漆嘛黑的人身上太脏了。
脖子都像车轴一样,苍蝇在上面估计都打滑。
腰上的灰都长痂了,不泡上个把小时都搓不下来。
尼玛!这些损塞!身上有灰你怕,身上有皮肤病你倒不嫌弃。
童建国和老弟刚搓完,正好有喷头空出来了。
哥俩赶紧过去使劲冲洗一番。
洗完了,童建军似乎还没尽兴,转身又要下池子。
被童建国拉住了:“行了老弟,好不容易洗干净了,下去搅和啥啊。” 从里面出来,外面一排排的床上尽是搓澡的人。
五毛钱一位,也有不少人在排队。
这会儿没有搓四面儿搓三面儿的说法。
一律搓一面儿背面儿。
顶多掏一掏两侧的腋下。
北方大冬天洗一场大澡的感觉完全不是南方三天两头的小澡所能比拟的。
从澡堂出来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哪怕外面有零下20度,也可以敞胸露怀,丝毫不觉得冷。
而且东北地区,要是没风的话,零下一二十度也并没有那么可怕。
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了,童建国也渐渐认同这个说法:南方的冷是魔法攻击,北方的冷是物理攻击。
这份温暖舒适一直保持到回到家里。
此时,老妈的丰硕成果已经纷纷出锅了。
有炸麻花、炸萝卜丝丸子、炸地瓜丸子、炸鱼、炸海蛎子 往年叶淑珍可不敢这么铺张。
今年不一样,大儿子有对象了,老儿子也回来了。
带回一大桶花生油,还有白的像牛奶一样的面粉。
哥俩正大口吃着,叶淑珍突然想起什么:“老大,你们刚走那会儿有个人来找你。” “姓啥?” “我忘了,就记得他是园艺大队的。” “哦,知道了。” 匆匆吃完了,童建国拍拍手拉童建军一把:“走!咱们出去转转。” 从厨房出来,童建国又回到小屋里拿着一小包东西出来了。
往怀里一揣,推起自行车:“走!” 哥俩来到园艺老牛家时,老牛已经把房主叫来了。
正坐在炕上小桌前,吃着花生瓜子。
看见童建国,房主忙不迭地从炕上下来,双手握住童建国的手。
“哎呀老弟!你们真会讲价啊。” “还好,还好。” “狠狠宰了我一块儿肉。” “呵呵,实在木法子啊,过年了,太缺钱了。” 两人手拉着手在炕上坐下了。
寒暄几句,老牛将类似房契的东西递过来。
这所谓的房契有好几张纸。
有房屋的大概位置、蓝图、建筑施工图等。
还有有关部门签发的土地划拨证明。
然后老牛用手指比划一下:“四百五。” 一下砍掉50元,老牛功劳大大地。
其实,童建国正好揣了500元。
但他不好把这500元都拿出来。
那样房主会不爽:好啊!你本来有那么多钱,却跑来跟我哭穷! 童建国将手伸进怀里,手指稍微拨弄几下,分出几张大团结,然后把剩下的掏出来了。
老牛点一下是四十六张,就抽出一张还给童建国。
童建国故作姿态地叹口气,把这张揣回怀里了。
房主又把那450元点了两遍,嘴里还念叨:“不用点了,差不了。” 老牛再把印泥递过来。
童建国和房主一起在那堆资料上盖章画押。
房主按完最后一个手印,搓了搓手:“妥!” 然后双手捧着钥匙递过来。
童建国也双手接过来。
“院门和房门一共两把锁五把钥匙。
院门的钥匙少了一把,多多办函啊。” “小意思。” 老牛也满脸喜色:“走!咱去看看房子!” 几个人从炕上下来,一起向外面走去。
一边走着,童建国一边偷看老弟一眼,却发现他一脸凝重、眉头紧蹙。
童建军是个保守、单纯的人,性格还有些执拗。
跟十年前的童建国一样一样的。
那套房子离老牛家没多远,骑自行车不到10分钟。
到了小院前,房主主动让童建国自己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