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身教嘛,哈哈!” “叫我说啊,这不是教育的好,这是遗传细胞!人祖上就有这个细胞!” “细胞?还细菌呢!那叫遗传基因!” “哈哈哈哈!” “反正人老童家祖上就厉害。” “啥时给咱也匀点,那个啥因。” “怎么匀?让你闺女跟他家小子?” “唉,哪轮的上咱啊。” “对了,老童啊,听说你这个老儿子媳妇在光明小学当老师,能不能帮我孙子办进去啊?” “童大哥啊!我家二儿子还没工作呢,都待业两年了,能不能让你家老大帮帮忙?” “哈哈!好说!好说!” 童华章潇洒地挥挥手。
就仿佛一个大将军得胜回城,在向围观群众致意。
也有埋头吃饭喝酒,看都不往童华章这边看的。
童华章就端着酒杯自己走过去。
在一个秃头男子面前,童华章停下脚步。
“哎呀!许大马棒,您也大驾光临了啊!” 被称作许大马棒的男子尴尬地转过身来,讪讪地点头:“恭喜你啊,老童” 这许大马棒是童华章他们工艺美术厂的会计。
性格有点拧巴,也有点欺软怕硬。
不过,许大马棒这个外号大家都是私底下叫的,很少有人当面喊他。
童华章却百无禁忌。
坐在许大马棒身旁,童华章拍着他的肩膀大笑:“哈哈,马棒你总是刚直不阿啊。” “过奖过奖。” “73年那会儿,我给自行车焊一个铁架子,你死活要罚我10块钱,哈哈!真是刚直不阿啊!” “我,我都不记得了” “你当然不记得了,你好事做的太多了。” “不好意思” “哈哈!小意思!都是小意思!” 童华章晃晃悠悠走了,没一会儿又来到刘书记面前。
刘书记是个戴眼镜的老头儿。
也有那么点恃强凌弱。
“刘书记好啊!” “好!祝贺你啊,四个孩子都踏实了。” “哈哈!这些年多亏刘书记照顾啊!” “哪里,哪里。” “75年那会儿,你硬要我到车间干活儿,每天切木条” “那个” 刘书记也尴尬不已。
“您看!” 童华章把残缺了半个指节的中指竖到刘书记面前。
“您看,我真是没用啊,手指都切掉一块儿。” 刘书记更加语无伦次了:“那个,真是” “哈哈!小意思!小意思!” 刘书记抹一把汗:“这些年您真是屈才了” “哪有啥才啊?都是庸才!蠢材!蠢材啊!哈哈!” 大笑着,童华章又到一旁去了。
童建国在不远处看得目瞪口呆。
老爸这是开启爽模式了啊? 爽了还要爽,连逻辑都不用管了。
不过,童建国能够理解老爸。
老爸这大半辈子过得也太憋屈了。
身为地主家的傻儿子,说起来好像是叼着金钥匙出生的。
可实际上一天福都没想到。
那个年月的地主算个屁啊。
童华章的老爸省吃俭用、抠腚咂手攒了点地。
过节请客时,菜里放粉条。
等客人一走,他就赶紧把粉条捞出来晾起来,等下次客人来了再继续做。
不知让客人吃了多少口水。
干的比牛多,吃的比猪差,起的比鸡早。
半路碰到别人的牲口拉屎,都能赶紧冲过去,用双手捧着牲口粪回家。
有这样的老爹,童华章哪有什么舒坦日子可过。
经常是长工啃鸡腿,他在一旁啃苞米饼子。
16岁结婚,17岁当爹,天一下就变了。
老爹被外甥咔嚓了。
他也没完没了地游街、批斗。
就像偷人养汉一样,每天都夹着尾巴做人,从来不敢正眼看人。
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矫枉过正一点又算个啥啊。
老爹在那里潇洒恣肆。
童建国再偷看老妈几眼。
老妈气的鼓鼓的,在一旁咬牙切齿,小声嘟哝着。
“你个老不死的” 童华章晃晃悠悠,又来到李大牙跟前。
这李大牙就是给童建国老丈人扎干针儿,让老丈人下地走路的那位中医大夫。
跟别人一样,“李大牙”这个外号,也没人当着他的面儿叫。
可童华章张嘴就来:“李大牙!” “你!” 李大牙有些愠怒。
童建国在一旁看着暗暗叫苦。
过了!过了! 李大牙跟童华章明明是一类人啊。
当年也没少挨批斗、挨游街,没少受屈儿。
你说你冲别人喷还情有可原,你冲李大牙喷的什么劲啊? 而且,李大牙是知识分子,脸皮薄的厉害,不像当官儿的那么圆滑,一不留神就暴怒了。
童华章不理会李大牙的愠怒,在他身旁坐下来。
“大牙!那一年咱俩一起游街,你还假装不认识我。” “我,我是怕连累你。” “哈哈,连累你自己吧。” “不要平白污人清白!” “开个玩笑,咱们是一个战壕里的!” 看着老爸嘻嘻哈哈东游西逛,童建国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
既然老爸能把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想起来,自己这一桩他是不是也记得? 童建国刚这么一想,就看见老爸的目光朝这边扫过来。
妈呀!不好了!他要过来了! 长这么大,童建国还是头一次有点害怕老爸了。
众目睽睽之下,要被老爸揭底了。
十里八街著名的大孝子原来是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逆子! 童建国慌慌张张东躲西藏,结果还是被老爸堵了个正着。
“建国,你干啥?” 童华章笑眯眯地,脸泛红光。
“那啥呵呵” 童华章不说话,似乎想着什么。
童建国心里更发毛。
“那个啥,爸,我那会儿年少无知” 童华章突然笑了,像是自言自语似地说着,比划着。
“那会儿你才这么大点我都差点吓哭了” 童建国一下就知道老爸说什么了,不由得鼻根儿发酸。
童华章生童建国的时候才17岁。
自己的老爹刚被自己的表哥咔嚓了。
自己每天又如履薄冰,偏偏这个时候童建国降生了。
也不知道带来的是好运还是厄运。
“谢谢你!” 童华章眼睛里波光一闪,转身走了。
“也谢谢你!” 童建国用小的像蚊子叫一样的声音说。
看着老爸的背影,童建国突然就觉得老爸已经开始变老了。
不由得眼眶湿润了。
吸了吸气压回去了,又回到酒桌前了。
026、要啥自行车
童建国和童建义这次涉足饲料行业,真是前所未有的慎重。
从9月份开始定下方向,一直到年底了,都没能开始试生产。
童建义在四处做市场调查,童建国也在钻研行业内的各种信息。
童建义翻着本子说:“根据我这几个月的调查看,眼下不论个体养猪大户,还是村子里的集体养猪场,他们舍得在饲料上投钱的时间段,一般是仔猪和出栏猪的时期。” “嗯,一是保生长,二是保出栏。” “所以,咱们把劲儿使在这两个方面应该就会迅速打开市场。” “你从各个厂子弄得配方效果怎么样?” 童建义撇撇嘴:“他们都是混日子,不死不活的。
咱们要像他们这么干就没法生存了。” “或许我们可以到首都去取取经。” 童建国从身上拿出几张纸。
明显是从杂志、刊物上撕下来的。
“哼!你在图书馆偷的。” “哪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