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跟着爹去修黄河了,可是河没修光打仗杀人了,本想回老家又回不去,听说和州朱总管不乱杀人,心善见不得人饿死,俺就来咧!”
难得他一个流民中的孩子,面对如狼似虎的悍卒不但能说出囫囵话,还说得头头是道。
武人们不觉得这话有啥出奇,跟在朱五身后的官们却是人人微笑。
胡惟庸从身后向前几步,笑道,“恭喜总管声名远播,爱民之心天下皆知!”
朱五笑笑,胡惟庸这人才学有,胆量有,谋略也有。但是功利心确是所有人真最重的,也是最常说好话的。
“你爹呢?”朱五没接这个马匹,继续问道。
鼻涕孩儿脸上露出些黯然,“死了,刚死两天!”
“给他几块饼子!”
这世上,这样的事太多了。见得过了,心中也就没什么触动了。
朱五话音落下,蓝玉从马鞍的兜里掏出一包干粮。
“小子,拿着!”
在其他流民渴望的目光中,那包干粮直接落在了张玉的脚下。
可是,他却没捡,反而直勾勾的看着朱五。
大伙正好奇时,就听鼻涕孩张玉直接跪倒在朱五马前,“您是朱总管?”
“你咋知道?”
“俺刚听人喊您总管!”
“小机灵鬼,拿着干粮吧!”朱五笑道。
鼻涕孩张玉看都没看那包干粮,“吃得了一时,吃不了一世!”说着,梆梆磕了两个响头,“您收下俺吧让俺跟着您!”
众人一阵哄笑。
蓝玉笑道,“收你?你比豆芽都重不了多少,你能干啥?”
“俺?”张玉想想,忽然大声道,“俺可以给您当儿子!”
“哈哈哈哈!”
众人再次大笑起来,朱五也笑了,老子连个媳妇都没有呢,要啥儿子。
“俺现在小,可是俺过几年就大了,到时候您让俺杀谁俺就杀谁!”张玉急道,“俺绝不含糊”
“好啦!”
似乎,在这个小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初的影子。
朱五笑道,“跟上吧!”
“啊?哎!”
张玉先是一愣,随后蹦高的跳起来,欢呼着跑到朱五的马前,顺手牵过缰绳。
“小心它踢死你!”蓝玉笑着吓他。
“俺在老家跟爹给蒙古人养过马!”张玉嘿嘿一笑。
朱五看着这个机灵鬼,“你几岁?”
“爹,俺虚岁九岁!”
爹?朱五有些愣神。
这孩子还真叫,叫的还那么自然。
“主公如身负定远十万将士的厚望,是东南数十万军民的天。请主公早日定下主母,以安军民之心,使基业稳固!”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李善长,忽然在朱五身后郑重的来了一句,“主公,您也老大不小了!”
啧!
朱五苦笑着摇头,你以为老子不想,可是哪有人呢!
不可置否的笑笑,正要往城里走,忽然路边几十个褴褛的小流民小乞丐,纷纷跪在地上。
“爹收留俺们吧!”
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
后世,任凭史学家抓破头皮也想不到。
威震捕鱼儿海,踏破罗刹公国的假子军。
诞生得如此草率。
三十二 未来
队伍大了,不好带。
长江两岸,从定远到金陵数个城池。而且定远的兵锋已经直指镇江,未来数年可以预见定远军的实力会极度膨胀。
如何管理这么庞大的地盘,以及手下的近百万军民,是个大问题。
朱五的性格中有谨小慎微的一面,说直白些他从来不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更是有些阴暗。他习惯于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当初只是一个想活下去的乞丐,可是羽翼未丰的时候,就已经和郭子兴离心离德,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说白了,他就是个自私的人。骨子里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所以,他怕。他怕将来他的手下也出现和他自己一样的人,没有永远的忠诚,只有永远的利益。
现在定远军其实已经有些了山头派系的苗头,濠州出身的老兄弟们水泼不进,抱团得厉害。后进的冯家兄弟和官走得近,常遇春双刀赵,俞家父子和廖家兄弟交好。
有些问题,一定要未雨绸缪某,不能放任不理。
这些人的忠诚毋庸置疑,但是要制衡。
张玉这样的小流民,正好给了朱五一个提示。
假子!
不同于当初拜认郭子兴为义父,假子这个身份比义子低,但是比普通亲兵要高。身家荣辱都在主帅身上,根本没有背叛的可能。
现在虽然还小,但是再过几年就是上阵厮杀的好手。他们就是一张张白纸,等着朱五写上忠诚二字。等他们长大,或是冲锋陷阵,或是分配到军中,暗中监控大将,一举多得。
一个羊是赶,两个羊也是放,收拢和州流民中孤苦无依的孩子,不多不少正好五百人。
单独成一营,朱五亲卫直属。
名,假子营。
回到金陵城,朱五马上忙得脚不离地。
定远军的扩编和训练,各级军官的选拔。
清查田亩人口,收缴无主的田地,选派安置士卒屯田,这些原先就计划好的事,更是事不宜迟。
天下乱纷纷,只能越来越烂,不可能越来越好。李善长和朱五的建议不谋而合,屯田实在必行,光靠抢劫府库和从百姓手里争粮,定远军的未来的路不好走。
还有席应真的工匠坊,这老道自从得了金陵的数千工匠之后,沿江建立新的工匠作坊,吃喝拉撒睡都泡在里面。那边日日夜夜不断有爆炸的轰鸣传出,船坞里更有无数工匠在打造战舰,每日花费的银钱和材料如流水一般。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民政有李善长带着官吏,按部就搬即可。挂下的官僚体系,在几千年的时间里,对于如何生产如何安抚,如何创造财富早就轻车熟路。
工匠作坊有席应真,老道一身深不可测的本事,又最烦别人指指点点,他的地盘,别人想进都进不去。
朱五最关心的是,军情。
大营的帅厅之中,一张硕大的地图前,朱五和定远军的众将汇聚于前。
“咱们的地盘现在是这样!”
朱五用腰刀在地图上比量,嘴里说道,“咱们西起定远,滁州,一直到芜湖。东边是句容和溧阳这两个嘴边肉,动动嘴就能吃下去。”说着,手上动着,“这么看,咱们现在是西边长,东边短,像是个横着摆的米斗!看着地盘挺大,其实四面漏风。”
“如此一来,镇江非打不可!”
参与会议的除了定远的将领之外,还有李善长等官。说实话,现在定远军这些将领,尤其是朱五的老兄弟,只是悍勇,字都不识得几个,那有什么眼光,还不是大将之才。
倒是这些人,眼光毒辣,战略上经常能一语中的。
李善长说完,郭英就说道,“五哥,俺带着本部兵马,把镇江给你拿下来!”
郭家兄弟追随朱五最早,但是和州一战过后一直在养伤,最近看着别人得意洋洋的立功受赏,心里有痒痒的不行。再说,作为朱五麾下老兄弟们的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