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狼群撕咬物,从四面八方而来,让物无处可逃,首尾不能相顾。
终于,有步卒受不了这样的屠杀,嚎叫着调头就跑。随后,阵线上无数的步卒,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乱撞。
可是此时的蒙古骑兵却没猛追猛打,而是任由这些步卒逃窜,但是只能跑他们允许的方向。
战场上,步卒们拼命向后奔跑,骑兵放羊一般把他们往定远军,第二道放线驱赶。
远处,大元丞相脱脱得意的大笑,马鞭遥指战场,“在地上,没人是蒙古人的对手!”
“往边上跑!”
陷阵营阵线上,常遇春看着蜂拥而来的溃兵,嗓子都喊破了,这边的阵线刚刚布好,若是溃兵冲过来,自己的兵就得乱。
“死开!”
常遇春策动战马,带着亲卫杀进溃兵之中,左右开弓接连砍倒数人,刀上甲上都是血,杀神一样。
溃兵后有追兵,前有杀神,只能硬着头皮绕路而行。
山腰上,定远军的炮兵甩开膀子构筑火炮基地,如果常遇春在山脚接敌,他们是最重要的远程火力。
砰!
一发炮弹试射的炮弹,打在一队蒙古骑兵的马前,惊得战马前蹄腾空。
“弓箭手,准备!”
定远军的阵中,山上一片张弓的声音,箭簇泛着阵阵寒光。
朱五驻马山腰上,眼神冰冷。
秀儿被背带绑着趴在他的后背,把脸埋了进去,两只小手死死的抓着他的铁甲。
“哈,重八,俺说啥来着!你早就该投军,这还不到一年的功夫,濠州副帅了!”
濠州城内,大帅府里。
朱重八静立窗前,远眺窗外。屋内,汤和徐达有说有笑,一旁的道衍和尚,闭目沉思。
汤和笑道,“说是副帅,郭总管身子瘫了,不能理事,还不是你说了算?”
朱重八在窗边,眼皮都没抬一下,“拢共就这点兵马,啥帅不帅的!”
“帅就是帅!”道衍在旁说道,“郭大帅人瘫了,脑子没瘫。临了,下了手好棋。”
说着,伸手挠挠头,笑道,“濠州这回元气大伤,他要是再端着大帅的架子,说不定连命都得没了。
濠州不能无主,可是给谁都不能满意。把濠州交给重八哥,就等于把烫手山芋送出去了,重八哥还得领他这个情。”
“必须领情!”汤和笑道,“不但把城池给了,闺女也归重八了!”
“闭嘴!”朱重八忽然回头,冷喝一声,“汤大嘴你能不能说点着调的话!”
汤和心里没来由一慌,强笑道,“俺俺这也是替你高兴!”
朱重八叹了口气,随后道,“大嘴,你得帮咱!”
“俺这条命都可以给你,你说!”汤和拍着胸脯。
“咱泗洲的兵马没来之前,你的人把城门盯住喽!”
郭子兴仅带了几百骑兵逃回濠州,但是这两天在城门处收拢了不少朱五没来得及收拢的濠州逃兵,汤和这个千户手下又有了些人马。
汤和笑道,“你放心,俺知道咋办!”
“这是军令!”朱重八面无表情,“人心隔肚皮,濠州城里有的是不安分的!”
“喏!”汤和赶紧正色答道。
“不安分的也不要紧!”道衍走到朱重八的身侧,“反正就那么几位,平时和大帅不是一条心的,杀了就是!”
濠州城一开始就是郭大帅和别人一起打下的,有些军头不是那么听话。
只不过后来大帅连打胜仗,势力大增,这些人才夹着尾巴做人。现在濠州败了,那些人手下各有百十个心腹,难免生出别样的心思。
朱重八犹豫片刻,“咱刚当了副帅就下手杀人,是不是”
“重八哥!”道衍继续劝道,“切莫妇人之仁阿!濠州必须抓在你的手里,如今濠州虽然没兵,可是还有点粮,这世道有粮就有兵,以濠州三城为根基,攻安丰,淮南,甚至庐州”
道衍越说眼睛越亮,“有了濠州元帅的身份,重八哥一言九鼎,不必再看他人眼色,无论北进还是南下。只要上下一心,何愁基业不成!”
当,当!
他正说道高兴的地方,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饭菜来了。”
随后门被推开,马秀英带着两个下人,提了几个食盒进来。
朱重八笑道,“妹马姑娘,这事让别人干就是了,你何必亲自动手!”
马秀英手上不停,“能帮就帮一下,俺也不是啥金贵人!”说着,把饭菜摆好,“你们吃着,不够厨房还有!”
说完,转身离去,从头到尾,都刻意回避着朱重八的目光。
眼看她离去,朱重八心里挺不是滋味,在屋里踱了几步,马上追出去。
“马姑娘!”
马秀英脚步一顿,缓缓回身,笑道,“重八哥!”
朱重八快走几步,他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这时竟有些局促。
心一横,牙一咬,开口说道,“马姑娘,咱知道你不想嫁!”
马秀英抬头,“重八哥,这是哪里话?”
“咱心里都知道!”朱重八额头见汗,“咱心里明白,你是不想违背大帅。”
说着,又是一咬牙,“等濠州稳定了,咱就去和大帅说,要是你想”
“俺想啥?”马秀英忽然横眉冷对,眼角发红。
“咱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你要是想去投奔小”
啪!
突然之间,一个耳光甩在朱重八脸上,直接把他打懵了。
“你当俺马秀英啥人?”马秀英眼角带泪,哽咽着道,“父母之言是儿戏?终身大事是笑话?
俺已经对不起爹娘一次,还要俺更不孝么?
你让俺投奔谁?俺马秀英坦坦荡荡,岂是不知廉耻的女人?
俺救小五只凭良心,凭他求俺,叫俺一声姐姐,凭他不该死!
你信不信俺马秀英,这就死在你面前,让你看看俺心里”
“妹子!”
朱重八慌忙说道,“咱混蛋,咱不是人,你别哭!咱是怕你委屈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马秀英擦了把泪水,又问道,“打疼了?”
“咱肉厚!”朱重八嘿嘿一笑,“跟挠痒痒差不多!”
五十一 绝境
轰!
被战马撞飞的士卒,在空中划了个圈,扑通声倒下,徒劳的挣扎几下没了生息。
天地之间,修罗战场。
每一秒流逝的时光,都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路上,田野里,山脚下,河水中,到处是面容扭曲的尸体。
大地变了颜色,草木变了颜色,水流变了颜色。
定远军的士卒龟缩成两个大阵,从山脚下一直延绵到山腰上,在蒙古铁骑的反复收割下,苦苦支撑。
朱五矗立山腰帅旗下,身如标枪,眼神如刀,心中却在暗暗流血。
就在刚才,他依稀看到,一个从濠州就跟着他的老兄弟。被蒙古骑兵的绳索套住脖颈,硬生生被战马从阵中拖出去。
壮硕的身体在地上划出两条深深的痕迹,随后奔驰的战马呼啸而过,变成一堆肉泥。
“这样不行,蒙古人还没尽全力,要反击!”
可是朝廷的官军哪里给会给反击的机会,骑兵潮水一样一浪接着一浪,步兵大队在侧翼狼一样的盯着,只要定远军出现一丝松动,就会扑上来。
“日你娘!”
常遇春弯弓搭箭,一个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