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生或死
“结束了。”
当下意识寻找魔法迹象的动作结束后，所有观众都确认了这一点。
货真价实足以“撼动城墙”的力量，没有任何一个人类可以承受得住。
哪怕她穿着理论上自由地最好的盔甲，同时还是一个曾与巨魔搏斗的勇士。
这已经跨越了力量的极限，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毫无疑问的，黑荆棘角斗场获得了胜利。
观众们这么想着，但，就像之前每一次一样，他们的想象又落空了。
如同破布娃娃一样被拍打在城墙上的公羊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
她的盔甲已经因为巨大的力量而破烂，虽然作为主体的金属依然存在，但是连接用的皮带和钉扣已经脱落，随着她逐渐起身，盔甲也缓缓的从她身上跌落。
当她彻底站起之时，她已经是全身赤裸，唯有乳白色的光芒在她体内涌动着，修补着狰狞的伤口。
公羊歪了歪脑袋，或者说，她的脑袋不受控制的歪斜了一下，尽管她很快将其扳回了正轨，但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这一点。
有些不对劲。
但没人能说出到底哪里不对劲，说到底，那看起来并不是做不出来的动作。
更重要的是，再次开始的战斗没有给他们继续思考的时间。
两个明明满身疮痍，但却比全盛时期更让人感觉强大的女人直接扑向了彼此，在乳白色光辉的爆发下，两人短兵相接。
然后，特蕾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短促的龙吼爆发了出来，狂风甚至吹开了光，让所有人看着公羊再一次被吹飞，只是这一次，特蕾莎紧随其后。
在公羊还没落地的同时，她就抓住了对方的脚踝，然后，用力甩动！
乳白色的光辉减轻了许多。
特蕾莎故技重施，坐在了公羊的身上，面无表情的连续击打着公羊的脑袋。
一拳！两拳！三拳！
公羊纤细的脑袋很快肿胀起来，直到梅妮娅来到特蕾莎身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特蕾莎停下了拳击，甩了甩鲜血淋漓的双手，看向了观众席。
冷漠而凶狠的眼神，与她以前的形象完全不同，甚至她被公羊折磨的时候，也没有显露出如此的神态。
“仿佛俯瞰大地的冷酷神明一样。”
许多人浮现出来这种想法，但随即被他们自己否认。
“这是个人类，毋庸置疑！”
而后，顺着她的目光，观众们看向了洛亚，还有他身边的高阶女祭司。
高阶女祭司向前一步，越过洛亚，对观众们发言：“荣耀的自由地民众，还有远道而来的客人们，这场角斗已经分出胜负，现在，请决定——生或死！”
一点小小的尴尬之后，观众们才想起来，自己原来还有这个权利来着。
然后，是毫不逊色龙吼音量的咆哮，生与死的呼喊，竖起与倒立的大拇指大约五五——这个结果让高阶女祭司脸色一黑。
观众里，她是有托的。
但她很快调整好了神态，再度开口：“洛亚·黑荆棘大师，你的决定是？”
洛亚望着特蕾莎，特蕾莎也望着洛亚，那冷漠的眼神让洛亚动摇了一开始的选择，但是……
洛亚抿了抿嘴，最后决定赌一把：“生！”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特蕾莎从奄奄一息的公羊身上离开，和甚至开始愤怒的梅妮娅分别搬运着谢妮德和佐尔格，进入了冉冉升起的铁栅栏。
等到她们的身影消失之后，观众之间爆发出了激烈的讨论，但这些都和洛亚等人无关了
“你做得很好，洛亚大师，我会确保我们的交易完成。”
高阶女祭司在洛亚经过自己身边时，轻声说了一句，然后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
时间稍微倒转，来到特蕾莎拿公羊打拳的时候。
在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特蕾莎时，洛亚却突然找上了高阶女祭司：“达丽雅，你想要她活着，还是死在这里？”
洛亚的语气算不上好，事实上，让人很想揍他一顿。
但他说的内容，让高阶女祭司达丽雅控制住了情绪，并很快意识到自己恐怕没法简单的蒙混过去。
于是她放弃了话术，直接开出了条件：“她不能死在祭坛，最好连灵魂都不能去死者的国度。”
高阶女祭司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同样斩钉截铁，就和之前她主动与洛亚搭话，否认公羊操纵尸体是魔法效果时一样。
至于为什么……
是的，邪恶的冥王不在乎信徒之间的互相残杀，但是他刚刚选择的神眷者，却在他的祭坛里被信奉太阳神的凡人杀死……
邪恶的死亡之主会有什么反应，这几乎是不用猜的。
所以公羊不能死。
但，高阶女祭司显然没有弱智到认为洛亚会放弃杀死公羊，所以明示了洛亚可以拥有公羊的处置权。
甚至，还推荐了最好的处理办法——把这个邪神的神眷者献祭给其他神明，哪怕是拒绝活祭的正神们，也不会拒绝一个邪神眷者的灵魂的。
这是救赎！
洛亚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还不够。”
高阶女祭司不假思索的回答：“我保证你们可以安然离开祭坛的辐射范围。”
说完，不等洛亚回答，她再次补充道：“我只能做到这些。”
她毕竟只是个高阶女祭司。
“好。”
洛亚简单的说着，重新看向了场内，正好对上了特蕾莎的眼神。
冰冷，残酷，仿佛俯瞰大地的神明。
这是洛亚的第一印象，并且，因为他所知道的，与龙裔有关的传说，他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将这个当成错觉。
但，他也没有退缩。
他只是看着那个有着如此眼神的少女，按照计划说出了那个字。
“生。”
然后，在目送着她消失在角斗场内后，他转身，离开了因此而产生的骚乱之中，沿着昏暗的阶梯，在兽人与矮人角斗士的微妙目光中，来到了准备室。
一扇沉重的石门隔断了内外。
这扇门正常的时候应该不会关上的，尤其是里面有人的时候。
兽人与矮人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恨不得就此消失在这个尴尬的地方。
仅仅这么一道石门，她们就能从中理解出无数让人窒息的意味。
然后，石门从里面打开了。
特蕾莎小姐从门后探出一个脑袋，被汗水打湿的金发贴在她的额头上，依然闪耀着光，湛蓝色的双眼里是好奇是不解，她诧异的，不解的问道：“你们来了怎么不敲门啊？”
说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