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唔!!姜逸北疼得挣了一下。
不用止疼, 舸笛:疼点挺好的,能让你保持清醒。
姜逸北咬牙, 忍着痛可怜兮兮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心疼我
舸笛只能摸索着帮忙紧急止血,回道, 你自己说的, 皮糙肉厚。
嘴上说的干脆,可舸笛的脸色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简直把担心两个字刻在了脑门上。
止血仅仅是权宜之计,这样的伤口靠止血根本就没什么作用。
现在最需要的便是带姜逸北出去,去山脚下找大夫。
姜逸北看着舸笛嘴硬心软, 疼也是疼得开心的, 一边疼得表情扭曲,一边却又忍不住想要掀唇角。只是这份开心多少有些怅然, 总觉得开心一分就少一分。
舸笛帮姜逸北弄完,根本没想起来自己胳膊也还有一个大口子, 只扶着姜逸北让他站起来。
姜逸北赖在地上不动, 你都不亲我我不起了
舸笛:
舸笛想大耳刮子抽他!
什么时候了?这位爷是不知道自己伤有多重, 还是不知道命有多金贵?
舸笛:起来。
姜逸北:不起
姜逸北仰头看着拽自己的舸笛, 突然道, 舸笛
舸笛一怔。
咳咳你表情那么傻做什么?姜逸北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总不能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吧?
我就没藏, 是你自己不信。舸笛有些尴尬,努力让自己神色正常一些,你先起来。
姜逸北拽着人不起,道,待会儿起先说会儿话。
原本舸笛是心急着要送姜逸北下去找大夫的,现在被姜逸北用舸笛两个字一搅和,愣是把舸笛心给搅和乱了。
担心自然还是担心的,着急也还是着急的。但是突然把舸笛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就突然觉得关心跟着急都要变个味儿了。
这得怨姜逸北自己,他那一溜的媳妇儿、相公、白月光给闹的。
这瓜田李下的,关心不是,不关心更不是。
姜逸北问道,是不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发现发现你是舸笛的?
舸笛没接话,却心道我问这个做什么?
我比较想问你怕不怕死?
姜逸北才不管你跟不跟着他的路子走,他想说的还是会自己说的,其实很早之前就有所怀疑了,甚至在你表明自己是舸笛之前,咳咳
姜逸北想了想,那时这个瞎子告诉自己他是舸笛的时候,自己在想什么来着?
不是不可能是他!
而是,怎么可以是他?
早就隐约觉察到了,他忽地自嘲般地笑了笑,一直不想承认来着。
舸笛:因为舸笛是个瞎子?
姜逸北实话实说,因为你比我想的干净。
以为你冷血无情貌美如花来着,姜逸北笑了一声,谁知道你生的跟只兔子似的,还是只白兔子。
姜逸北看着舸笛,跟我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他一直觉得,如果这世间有一个人能作为知己,那么一定是舸笛。
他肯定能懂自己。
但是实际上,他却发现舸笛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样子。他是个路痴,很爱笑,会做饭,和冷血无情沾不上半点关系。
不过貌美如花倒是真的。
舸笛被劈头盖脸砸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说不好奇是假的。但是现在实在没那个时间让他好奇,他只道,废话说完了?
还没,姜逸北正经道,你是我认定的媳妇儿,你知道吗?
舸笛:
舸笛:这个不用知道。
姜逸北:你已经知道了。
舸笛一咬牙,装傻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最近耳鸣,听不清。
姜逸北懒得拆破这人,直接去抓舸笛的手。但是手臂稍微动一动胸口就疼,好不容易把人手抓进手里,舸笛意识到这人的手是冰凉的。
姜逸北认真唤道:舸笛。
舸笛没作声,他就算反应再慢,姜逸这么拖拖拉拉的他也该察觉到不对劲了。更何况,舸笛本来就是个玲珑剔透的人。
姜逸北不是不着急,是压根就没打算出去了。
他自己身上的伤,自己清楚。
这一剑贯穿肺腑,真气又耗损巨大。别说这山谷之中不知出路在何处,就算知道出路,出山寻大夫也尚且需要时间。
他这个伤,哪里是等得了的样子。
姜逸北感觉自己在说遗言。
但是这个遗言和自己想象的不大一样。
他张口,还未发出声音,却突然被舸笛截断。
舸笛抽回手,你先住口。
姜逸北:
有这个时候让人住口的吗?
舸笛知道再放任下去,这人能把自己给活活拖死在这儿。索性懒得再听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胡说八道,直接转头对着人偶道,晏师。
晏师,也就是人偶,听到舸笛叫自己的名字,便看了过去。
舸笛道,送我们下山。
晏师听到命令就将剑收了起来,然后两步上前,将姜逸北从地上抱了起来。
姜逸北也就欺负舸笛手臂受伤没力气,拽不动他。晏师直接一个横抱就解决了,根本不存在赖着不走的可能性。
姜逸北:???
姜逸北一腔情绪被打碎成了满地的问号。
这人偶怎么回事?这瞎子怎么回事?
我不是在告白吗?我怎么被别人抱起来了?
舸笛从容地摆出教育人的姿态,道,姜大公子,遗言还是留着七老八十再说吧。
姜逸北哭笑不得,真挚道,至少咳,至少先让我把喜欢你说完啊
舸笛被某三个字刺激了一下,然后选择性失聪,同样真挚地回道,留着吧,你这话说完就走不出去了。
跟我打完仗就回来成婚是一个道理。
姜逸北笑起来,虽然脸色苍白,但还是一股戏谑风流的味道,你分明都听到了。
舸笛没搭理,转身对着床榻上的先辈再次行了个大礼,道,后辈舸笛无能,还需借先辈机巧术荫蔽。还请阁下放心,您您爱人,来日定当送他归来于此。
姜逸北听此话突然心中一动,道,这人是天鉴匣?
说完他便咳嗽了两声,有血点子跟着咳嗽飞出来。
舸笛顺着自己的猜测道,他不是天鉴匣,他是天鉴匣的一部分这都不重要,先出去再说。
晏师得了舸笛的命令,自然带着姜逸北出了房间的门。
有了晏师,自然就不用再水里来去,只见他轻巧地从空中楼阁跃下,然后几步踏过水面,便到了湖边。
将姜逸北放在湖边之后,便又回头去接舸笛。
姜逸北坐在湖边,虚弱且晕眩,无比苦恼地发现之前烤着的鱼已经烤得不能吃了。
姜逸北苦笑,那个人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会做饭的
对了,他是不是还欠自己一顿饭来着?
舸笛将门掩好,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受。
若非当时情况紧急,他也不会病急乱投医地喝下那墨玉葫芦里的药汁;若非现在姜逸北性命垂危,他也不会需要晏师送他们出山。
舸笛觉得歉意,他总觉得自己带走晏师,对不起里面那具躺着的骨骸。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喝下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舸笛苦中作乐地心道,要真觉得抱歉,过些日子当面赔礼道歉好了。大不了到了阴间被长辈罚抄书,说不准自己还能用我看不见来耍赖。
晏师已经再次回来,他轻而易举地便从水面跃上了楼阁,然后便要带着舸笛离开。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就好像对这里毫无留恋。
也是,晏师是人偶。
但是,如果这个人活着,有血肉有思想,想必应该有无数道别的话要和里面那个人说的。甚至他可能根本就不会愿意离开。
说到底,这个人已经死了。
阴阳两隔。
里面那具骸骨生前再怎么在乎,再怎么连同这具行尸走肉一起去深爱,这行尸走肉也给不了他回应。
舸笛有些嘲讽地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
说到底,能够保证自己和姜逸北活着出山就不容易了。
还计较这许多?
晏师将舸笛送至岸边便将他放了下来。
舸笛对晏师承诺道,我会送你回来的。
晏师自是没有反应,他只会对命令有反应。
而刚刚舸笛给他的命令是,送他们两个人出去。
晏师是第七任阁主所制作的,对这山中错杂通道自然是了如指掌。
此时带着舸笛和姜逸北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山谷,进入了一个隐秘的通道。
姜逸北失血过多,在晏师背上越发的神志不清。舸笛也怕他昏睡过去,便试图和他说话。姜逸北原本还偶尔搭个一两句,有时候是嗯,有时候神智清明了,也会回两句完整的。
迷蒙间,姜逸北突然想起,这人若是天鉴匣的一部分你带有他岂不是
岂不是要用性命作为交换?
舸笛答道,又没签契约,你关心关心你自己罢。
呵也是,姜逸北牵了牵嘴角,你到时候记得耍赖
舸笛:
就不能教人点好?
姜逸北说完这句,像是松懈了,很快就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