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起什么意?
沈右说罢便站起了身, 要引舸笛出门。
也恰是此时, 不染城中传来了钟声, 沉闷悠远。舸笛停下来听了一会儿,那钟声以五次响声为一组, 间隔时间长短有序。
第一组钟声响完,间隔了一小段时间,然后便又重复响起来。
沈右现在自然是没有去管这钟声的闲心, 看到舸笛还在哪里侧耳听着钟声, 心下有些急躁,又不好贸然去催。只能跟着一起听着。
待到第二组钟声结束,舸笛方才站起身,却没有直接跟着沈右走, 而是让沈右先等待自己片刻。
然后就见舸笛打开了柜子, 从一叠衣物的旁边取出来一只木鸟。这只木鸟与不染城内用的木鸟有所不同,更加小巧一些, 形状有些像麻雀, 小小一只, 身上也没涂金漆,朴素得很。甚至连鸟头鸟喙都没有打磨过,只有一个毛毛糙糙的形状。
舸笛把木鸟拿出来,摆弄了一下, 传出嘎吱, 嘎吱的齿轮相扣的声响, 然后走到窗边伸出手, 那只木鸟便从他的手心展翅飞了出去。
舸笛这才回头,道,走吧。
沈右瞧着那木鸟飞出去也并没有往心里去。白日带舸轻舟进来之后,舸轻舟便在这不染城的各个角落放上了特有的磁石。沈右做的这些通讯木鸟在城中飞来飞去,自会受到磁石的干扰,所以即使舸笛放出木鸟也到不了目的地。
于是他站起身,对舸笛道,我这便带路,你且跟紧一些。
舸笛一点头,然后二人一起离开了甲子客栈。
话分两头,再说不染城内的其他人。原本这深夜沉寂,只除了清韵楼所在的那条花街还在兀自热闹,剩下的地方大多都已经收场了。
可这钟声自深夜响起,恰如一锅沸油中落进了一滴水,大半夜的,原本歇下的各楼纷纷吵嚷起来,熄下的灯也纷纷亮起来,有些楼里住的粗人多的,更是楼上楼下吵成一片,
他奶奶个腿儿,大半夜的扰洒家清梦,改天非要砸了这破钟不可!
操他爷爷的,大爷这才刚躺下!
哎,去哪儿去哪儿,我这新来的,谁带带我?
不知道就等着被我们砍好了,正好爷爷起床气大!哈哈哈
妈的,你拿错了,那是我的裤子!
而原本热闹的花街,却突然闭门谢客,前一刻还在大爷,是奴家好还是她好~的软玉温香,突然一个个翻脸成了泼妇,只着一件红肚兜,一件薄纱往身上一披,抬脚就把一个个衣不蔽体的臭男人撵出了楼。甚至有一位是被美人从二楼看台上踢下来的,借着一声轻功堪堪落地,还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仰头再看,门窗紧闭。
于是花楼门口,有胸毛大汉往地上啐唾沫,他娘的婊.子!来日好好让你们知道爷爷的厉害!
也有白衣书生深情款款,春红姑娘,我处理了事情马上就回来,你可要等我,莫和别人勾勾\'搭搭~
风流公子提着裤腰带,露出一个啼笑皆非的笑来,罢了,诸位先行吧,娘子们也是自保。
一群人吵吵嚷嚷,打着呵欠,走上街头,又慢慢分散到了不染城中的各个角落里。
不染城三律第一条:不染城只庇佑亡命徒,其亲眷不得入内。
这便是说除了来来去去的商贩和花楼里的姑娘,不染城中的住客,皆是战力,无一例外。哪怕是住在最末端的楼里的人,手里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染城三律第二条:城内可以内斗,但外敌来袭之时,一致对外。
这说的,便是现在。钟声既响,便是外敌来袭,按照进城时给的规矩,所有人在城中各处自有所守的位置,也自有所值守。只要各人归位,不染城便是天罗地网,铁桶一般,不得出不得进,在固定点之外流窜的人,除了护卫,必是外敌。自可杀之而后快。
钟声兀自长鸣,姜逸北在钟楼下拿手指头堵着耳朵,一副要被这震耳欲聋的钟声催到脑浆迸裂的德行。
姜逸北:你够了没有!?便是耗子也被你吵醒了吧?!差不多得了!!
钟楼上的展安把这最后一组钟声敲完,然后自钟楼上跳落下来,落地风骚地捋了一把被风吹乱的长发,打个赌,你猜今日被误杀的有多少人?
姜逸北揉着耳朵,笑了一声,人渣聚集的城,哪有误杀不误杀的,杀了谁都是为民除害不是?
不染城自建立起,响过的钟声不超过三次。但是每次误杀的不在少数,总有那么几个忘了自己应守的岗位,或者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在城中乱窜。
两个人并肩站在钟楼下,自上而下的俯瞰整座不染城,准备看哪里先发出抓住人的信号来。
展安道:横竖都是无聊,不如咱们聊会儿,也好杀杀时间。
姜逸北:你什么时候聊天还要先打个招呼了?
展安:我这不是打算先铺垫一下吗?
姜逸北了然,你要聊那个瞎子?
展安:哟,心中有数啊,早知道我直接问了。你怎么看他?
姜逸北:睁着眼睛看。
展安:就没有起疑?
姜逸北:起什么意?睡他么?
展安哈了一声,看出来这是有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展安道:我还当你宝贝的紧呢。按你说的,那个姓姚的可是再次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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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逸北笑道:这不是正在抓他么,怕什么?
话音刚刚落下,突然城中一角升空了一朵烟花,然后炸开。那烟花与之前姜逸北看到的一样,是求救用的。
姜逸北看着那个位置,突然心头一跳,回春馆是谁负责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