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是两难(1 / 1)

娇女软撩疯犬皇子 余生怀 4255 汉字|0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69章 是两难

  自小到大, 她还从未遇着过如此窘迫的事。

  焉谷语拉着被子往被窝里缩,也顾不得自己是否会弄脏床单了。她不住地转着脑子,奈何脑子越想越乱。

  她爹可不是一般人, 不好糊弄。

  陆惊泽侧脸看向房门边站着的焉问津,淡淡道:“焉大人, 眼下语儿妹妹需要换衣裳, 我们出去说吧。”

  闻言,焉问津右手一颤,面上愈发难看。

  “老爷,出什么事了。”这时,陈鱼从外头匆匆进入, 一看屏风后头站着个男人, 差点惊叫出声,好在焉问津及时拽住了她的手, 随后用眼神示意她。

  陈鱼立马明白过来, 她虽没见过焉谷语的心上人,但还是猜到了几分。里头那位该是当今皇上在前几月认回的六皇子。

  “夫人, 语儿身子不适, 你进去瞧瞧她吧。”焉问津双眼紧紧盯着屏风, 话却是对陈鱼说的。

  “嗯。”陈鱼心下奇怪, 却也没多说。

  语毕, 焉问津冲着陆惊泽道:“还请殿下尽快离开小女的闺房,免得多生事端。”

  陆惊泽转回视线看向焉谷语,哪知焉谷语也在瞧他, 两人的目光在暖黄色的烛光中相遇, 纠纠缠缠, 仿佛勾着一根撩人的线。

  半晌, 焉谷语小声道:“你快出去吧,我要沐浴了。”

  “嗯。”陆惊泽不舍地收回视线,大步走了出去,刚出珠帘便对上了焉问津布满阴云的脸。他面带微笑,不急不缓地叫了句,“焉大人。”

  “老臣见过殿下。”心里不快是一件事,但该讲的礼数还是要讲。语毕,焉问津伸手,做了个“请”字。“还请殿下与老臣去书房详谈。”

  “好。”陆惊泽应声。

  两人走出房门时候,焉一紧握剑柄,面上杀气腾腾,焉二则是瞪大了双眼,满脸不敢置信。

  陆惊泽有意无意地瞥了眼焉一,不用猜他都晓得焉问津是谁叫来的。不过也无妨,他早便想让焉问津知道他和焉谷语的事了,撞破了正好。

  *

  “语儿。”陈鱼率先进入内室,跟着,揽月也走了进去。“小姐。”

  见揽月过来,焉谷语立即道:“揽月,去备水,我要沐浴。”

  “是。”揽月眼尖,瞧见了被褥上的鲜红,忙不迭点头。

  陈鱼上了年纪,走近床榻才瞧见被褥上的血迹,神情自然,矮身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你这是来月事了?”

  “嗯。”焉谷语尴尬地点了点头,她焦心地想着,父亲找他去书房说什么?自然,她不担心陆惊泽,她担心父亲,毕竟父亲说话直,又参与了当年那事,若是陆惊泽偏激起来,后果她根本不敢想。

  眼下,她只盼着揽月快点准备好热水,她洗完火速赶去书房。

  陈鱼好笑地瞧着焉谷语,问道:“语儿,你上回不是同我说自己只是心疼他么,还说你们是朋友,可姨娘看,你们俩不止是朋友吧?”

  “姨娘……”对上陈鱼了然的目光,焉谷语自己也笑了,勾着鬓边的长发道:“上回,我说的是气话。”

  “气话?你们这些人啊。”陈鱼摇头叹息,追问道:“那么,你是心悦六皇子了?”

  “嗯。”焉谷语娇俏地应了一声,语毕,她眉眼间的娇俏又悉数化成了一缕缕的愁,“可是,爹不看好他。”

  “这……”陈鱼并不晓得陆赢的事,也不晓得焉问津与当年的事有关,便道:“说不定,你爹是打算让你嫁给太子殿下。我们语儿可是帝都的第一美人,才情又好,配太子殿下最合适。”

  听得陆观棋的名字,焉谷语面上有些微妙,她对太子哥哥的心思早成消失殆尽了。“不,父亲并没打算让我嫁给太子哥哥。”迟疑片刻,她抬眸看向陈鱼,“姨娘,其实父亲想让我嫁给良舟哥哥。”

  “什么?”陈鱼诧异地拢起眉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老爷他想让你嫁给良舟?”

  “嗯。父亲之前与我谈过,他的意思确实是让我嫁给良舟哥哥。”焉谷语无奈地说着,恳切道:“姨娘,我没有同夏致抢良舟哥哥的意思,我心里的人是六皇子。”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再说了,你喜欢谁我一眼便能瞧出来了。”陈鱼温柔道,她不满的,是焉问津的决定,让两个女儿都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他看人还真是有一套。

  “小姐,热水备好了。”突然,揽月提着裙摆跑进门。

  陈鱼站起身,行至炭盆面前拨了拨里头的炭火,“你的婚事之后再说吧 ,先去沐浴,这模样一直坐着也不成。”

  “嗯。”焉谷语掀开被子下床。

  揽月麻利地拿了衣柜里的棉衣上前,生怕焉谷语冷着。

  *

  书房。

  陆惊泽独自坐着,视线却一直逗留在房门上。纵然她说自己没事,可只要小腹还疼,他的心就是绷着的。

  焉问津挺直腰板站在陆惊泽身前,他不让坐,他便不能坐。

  望着陆惊泽那张与刘淑妃六七分相似的脸,他记忆深处的东西便慢慢涌了出来。十八年前的一个夜里,他的妻子被皇后绑了,他怕失去妻子,只能任由皇后摆布。

  外头人人都说他公正无私,可真正能做到大公无私的又有几人。他自认不是圣人。

  在那之后,他为弥补自己的过错,弃武从文,将心思全放在了百姓身上。

  狸猫换太子一事上,他确实对不起陆惊泽。

  所以他一直都觉得陆惊泽接近语儿不是男女之情这么简单。倘若自家女儿说的梦境是真,那陆惊泽的手段和心机必然十分了得。

  这一想,他更为忧心。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沉默许久,焉问津忍不住了,开口道:“殿下接近小女究竟想做什么?”

  陆惊泽被焉问津的声音拉回注意力,他一手轻轻抚过发冠上垂落的流苏,漫不经心道:“焉大人以为我该有什么目的?”

  焉问津眉间凝结,一字一字道:“倘若殿下是为当年之事而来,还请殿下放过小女。当年之事是老臣一人所为,殿下要杀要剐,老臣悉听尊便。”

  他不信陆惊泽会为了区区的感情不报当年被送走之仇。

  “呵呵。”陆惊泽轻笑,屋内霎时一凉,“焉大人说笑了,我向来是个宽宏大量之人,况且,我早不记得当年的事了。”说着,他从椅子上起身,一把按住焉问津的肩头,“焉大人,坐吧。站着做什么?”

  “老臣不敢。”焉问津垂下脸,心头忐忑。他明面上不说,内里还是看重家人的。越是上了年纪,他越是觉得家人可贵。

  陆惊泽收回手,继续把玩着鬓边的流苏,温和道:“不管焉大人信不信,我都忘了当年的事。前些日子,太傅大人教导我要以德报怨,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是,焉大人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但我却不想报这个仇。再者,我心悦语儿,不会伤她的心。”

  闻言,焉问津一时间还真说不出话了。“殿下是真心喜欢小女?”他不信陆惊泽的话,可也得罪不起。

  近来,陆惊泽选了个与赵寅哉一道巡逻皇宫的职位,在皇宫里风评尚好。关于这事,他总觉得他用心不简,尤其是在语儿说出那些话后。

  或许,日后一切真会如语儿说的那般。

  陆惊泽负手在后,绕着焉问津踱了几步,“怎么,焉大人不信?要不我证明给焉大人看?或者,焉大人自己说,要我如何证明。”

  “老臣不敢要殿下证明。”焉问津不懂陆惊泽的用意,只得搬出贺良舟,“殿下,对不住了,老臣已与安陵郡王定下小女的婚事。还请殿下谅解,老臣是个守信之人,断然做不出背信弃义之事。”

  “做不出背信弃义之事?呵呵。焉大人方才还说自己当年做错了事,怎么这会儿便忘了。”陆惊泽发出一声嗤笑,他停下步子,单手按在桌面上,好言道:“我劝焉大人再考虑考虑焉二小姐的婚事,有些决定,稍微不当便会闹出人命。”

  “……”

  焉问津顿觉背后发凉,仿佛被寒风吹遍了全身,刺骨般得凉。他看向站在阴影中的陆惊泽,面上无光,有种说不出的渗人之感。

  见焉问津不答,陆惊泽转过脸,鬓边的流苏跟着一动,“焉大人不会以为贺良舟真能带语儿去边关定居吧?我若是父皇,他们俩甚至连走出城门的机会都没有。”

  这话仿佛一道惊雷劈下,直将焉问津劈在原地。陆惊泽竟然晓得陆赢的心思。对此,他意外,却又不算很意外。

  此刻,焉问津心底生出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他是做了计划的。陆赢纵然对语儿有意,但碍于百姓的指责,明面上肯定会装一装,而自己便能趁着这机会让良舟带语儿去边关。

  但陆惊泽如此一说,他反倒觉得陆赢那头还好办,不好办的,反倒是眼前这人。

  等等。

  他的复职之事,莫非也是陆惊泽在其中周旋?

  前段日子,皇上的几个心腹相继出事,国事堆积,皇上一人撑不住,这才不得不重新召他回朝廷。其次,语儿心悦陆惊泽,去求陆惊泽也不奇怪。

  与这样的人做交易,无异于刀口上讨生活,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

  *

  “咚咚咚。”

  压抑的气氛中,书房门被人敲响了。

  随后,焉谷语清脆的声音传到了两人的耳中,“爹,我能进来么?”

  焉问津像是被踩着尾巴一样,大声道:“不准进来!”他还未与陆惊泽谈拢,也还未弄清楚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门外,焉谷语怔住了,难得听见焉问津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心头更急,暗道,他们俩在里头聊了什么,怎么爹的语气像是生气了。

  “咚咚。”她又敲了两下房门,生怕陆惊泽伤害父亲。

  陆惊泽蹙眉望向房门。她不是流了许多血么,怎么还在外头逛,不怕染上风寒?

  没等焉问津回应,焉谷语果断推开了书房的门。“爹。”

  “哐当”,这一声可响,震得屋里两人纷纷朝她看去。

  焉问津的脸登时更黑了,厉声道:“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我不出去。”焉谷语关上房门,回是回了焉问津,目光却是对着陆惊泽,发现他没什么异样,也没露出那副要杀人的眼神,不由松了口气。“爹,我晓得的事比你多。”

  说话间,她偷偷瞄了眼陆惊泽,他面上平淡,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话。

  陆惊泽重新在位置上坐下,好整以暇得看着两人,“焉大人,你继续说,我听着。”

  焉问津沉着脸,不悦道:“语儿听话,快出去。”

  “我说了,我不出去。”焉谷语执拗道,她行至焉问津身旁,坚定地摇了摇头。

  焉问津默然,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慈爱道:“爹方才告诉殿下,爹已经将你许给良舟了。语儿,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已经跟安陵郡王定了亲事,你便不能再做出让良舟伤心的事。”

  听得这话,陆惊泽厌恶地扔开鬓边流苏,眼神一暗再暗。

  “什么?”焉谷语万分愕然,她如今是觉得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陆惊泽,至于以后,以后的事还说不准。“爹,我对良舟哥哥无意,你为何要这么做。而且我上次也同爹说了,良舟哥哥兴许还娶不了我。”

  她对贺良舟无意啊……陆惊泽静静听着,唇角微弯。

  自打焉谷语进门后,他的视线便没离开过她。

  她恰好站在烛光下,窈窕的身姿被烛光拉得长长的,倒映在地上,纤细可人。

  他无趣地伸出手,隔空抚着落在地上的影子。

  “你。”焉问津语塞,他找不出话反驳焉谷语。不过,他也真心觉得,这几人里头也就贺良舟强一点。

  一个是跟他差不多年纪的老人,半个身子都入土了,一个是没什么主见的世家公子,家里人又多,一个是心机深重的皇子,喜怒无常,只有剩下的贺良舟算个正常人。倘若能成,他自是希望焉谷语嫁给贺良舟。

  但若是不能成……

  “焉大人,你怎么跟你女儿说的不一样啊,是没商量好么?”冷不丁地,陆惊泽开口,语中嘲讽味明显。

  “小女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罢了。”眼看这话是谈不下去了,焉问津便下了逐客令,“夜深了,殿下该尽快回宫。小女还未出嫁,希望殿下能克己复礼,别辱没了她的名声。”

  “爹……”父亲这般对陆惊泽说话,焉谷语内心惶惶,忍不住扯了扯焉问津的衣袖,谁知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名声?名声是什么东西?”陆惊泽按着椅子的扶手站起身。

  他说话轻慢,似乎并不将名声当回事。

  顿时,焉问津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当初在火场救她时是抱着她出来的,帝都城的百姓都看到了。那么依焉大人看,这算不算坏她名声?”陆惊泽慢慢行至焉谷语身前,笑着道:“名声没了就没了,嫁给我便是,反正我不在乎。”

  他笑得邪气又天真,叫人看不清心思。

  焉谷语面上一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嗯。”焉问津重重咳嗽一声,他是守礼的人,遇到陆惊泽这样无礼的人实在看不入眼。明明方才还装一装,现在装都不装了。

  他拦在焉谷语身前,隔断两人交汇的视线。

  视线里的东西倏然一变,陆惊泽当即收了笑,眼中飞速划过一抹冷意。

  焉问津直视陆惊泽,正色道:“还请殿下尽快回宫。”

  焉谷语踮起脚,奈何越不过自家父亲的肩头,于是乎,她侧过身,给陆惊泽打了个平安符的手势。

  陆惊泽看到了焉谷语的手指,依旧岿然不动。

  这下,焉谷语急了,一个是父亲,一个是自己的心上人,排名是有前后,但她都关心。

  她用眼神示意他,用嘴型做出三字,“求你了。”

  “好,我先回宫了,明日来看你。”看懂焉谷语的嘴型后,陆惊泽掸了掸身上的衣襟,大步离去。

  “爹……”焉谷语觑着焉问津,正想为陆惊泽说几句好话,“女儿觉得……”

  “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去求他帮爹恢复官职?”焉问津低下头,神情分外严肃。

  焉谷语抿着嘴,算是默认。

  焉问津无奈扶额,他可不觉得陆惊泽会好心帮他,“你答应了他什么?说实话。”

  “什么都没有。”焉谷语没敢看焉问津,视线乱飘,那些也不是事,但跟自己的父亲说,她哪里说得出口。

  焉问津一瞬不瞬地盯着焉谷语,蓦然想到了什么,“你,你们俩,有没有做出……”

  “没有。”焉谷语连连摆手,面上更红了,“爹,我只是求了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那便好。”焉问津放下心来,沉声道:“以后少见他,他不是个正人君子,爹不喜欢,至于复职这事,爹自己感谢他不用你操心。”没等焉谷语说话,他直接截了她的话,“好了,你身子不适,快回去休息,”

  焉谷语撇撇嘴,也没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