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修葺的痕迹,各种违章扩建层峦叠加,构建起诡异的平衡。
偌大的谷内迎风猎猎的飞着不少术师,或踩着符纸,或踩着器物,或凌空。更有为了省时的武修点着木楼一路向上。
于是,各个处于平衡状态的木楼便颤颤巍巍,引的谩骂之声四散。
来往的路人更兼有各种怪异,妖鬼灵皆有,端的是包罗万象、众生百态。
看着这等猎奇的风光,余乾心中震撼不已。
仿佛走在那种充满诡秘古老东方色彩的画卷中。
余乾跟着郭毅他们走在谷底的主干道上,两侧开着琳琅满目的店铺,各种灯火倒映在他的眸子里。
“先吃点东西吧,饿了。”孙守成出声说了一句,并做主随意在身侧的一个路边摊坐下。
余乾三人也跟着坐下,占了一张桌子。
“这顿我请。”余乾招呼了一声,然后对着店家喊道,“四碗牛肉面。”
顷刻之间,四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端了上来。
端面的是一位穿着麻衣的大汉,头顶两个牛角,鼻头宽大,牛魔王似的。
余乾表情有些凝滞住了,这是牛妖的摊子?
来这吃牛肉面,它不会以为自己是来挑衅的吧?
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大汉只是面无表情的放面走人。
余乾隐晦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对方依旧在忙碌着面食,偶尔切几块牛肉。
真是勇猛牛牛,余乾瞬间就没了胃口。
脑海里的【灵箓】又翻了起来。
【黄牛妖】
【品级:八品】
【释:为陇右县顶头村一头黄牛,误食化妖果,入妖品,生性残暴,喜啖童男童女,入捉妖殿缉拿名单。】
【评级:恶】
【可封印】
【可炼化本源】
自从上次入品之后,对【灵箓】的封灵手段就可有了自主选择权,不像那种被动的见妖就封。
也幸好能这样,不然众目睽睽把这头牛纳为己有,那就玩大发了。
当然,余乾的心里还是很馋这头牛的修为。
“这里这么多妖鬼,都是合法的嘛?”余乾小声的问了一句。
“存在是一种必然性。”郭毅夹了一大筷的面条下肚,用哲学的方式回答这个问题。
孙守成也笑道,“你要是想着来这挣业绩也行。但凡能带走一些妖鬼回去,我这辈子都喊你大哥。”
余乾笑了笑,没有搭腔。
孙守成的嘴巴自然是停不下来的,絮絮叨叨的和余乾说着这里他所了解的潜规则。
就像刚才所见所闻,这里自成一番天地。
只要不是罪恶滔天之辈都能在这生存下去,前提是你负担的起这里生存下来的本钱。
原则上来讲,鬼市欢迎任何生灵,任何势力。这里只有交易,不问来路。
所以也就导致很多案子一旦涉及到鬼市,就会陷入泥沼。
寻常人很难在这里查到那些相对隐秘的信息,只有大齐官方的寥寥几个机构可以。大理寺就在其中。
这也是大齐允许鬼市在眼皮子底下存在的原因之一。
肮脏的互惠互利。
当然,大多数人都不喜欢这种不见天日的生活方式。在这长期生活的大都是身上背负着东西的亡命之徒。
“那等会去哪入手调查。”余乾继续问着。
“先去百事楼一趟就行。这两个杀手在鬼市算是底层,查起来不难。”孙守成回道。
余乾颔首,暂时没再问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吃面,自己愣是一口没吃。
隔壁来了一桌客人,为首的是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周边围站着一堆人,眼神透着狂热贪婪。
对面则坐在一位粗布麻衣的青年,神情萎靡,脸色苍白。
他们在赌博。
比骰子大小。
华服男子赌钱,麻衣青年赌命。
第一局,麻衣青年胜,苍白的脸上涌上鲜红,脸上青筋暴起的将华服男子面前的一大锭白银拿入怀中。
第二局,华服男子胜,他随意招了招手,就有人将麻衣青年的左掌按在桌子上。
手起刀落,斩下尾指。
鲜血瞬间喷洒出来,麻衣青年痛苦的哀嚎起来,周围的人神色漠然,不为所动。
良久,哀嚎声停了下来,麻衣青年额头上早已沁满了汗珠,脸色愈发的苍白。他咬着牙,用着右手颤巍巍的摇起了骰子。
一共玩了七局,麻衣青年少了三根手指,拿了四大锭白银。
最后强撑着自己的身子站了起来,手上鲜血淋漓,迈着沉重的步伐晃悠的朝右后方的一间赌坊走去。
三根手指换来了翻身的本钱,对赌鬼来说,这波不亏,甚至小赚。
这样的画面在鬼市并不新鲜,甚至可以说随处可见,那种最原始最粗暴的贪婪跟欲望混杂着堕落,在这里无声的绽放着。
“真是晦气,吃面都不安生,走了。”孙守成站起来,用袖子擦了下嘴,嘟囔了一句。
余乾过去匆匆结账,走前不舍的看了眼牛妖,后者突然莫名的哆嗦了一下,直勾勾的看着余乾离去的背影。
百事楼在左侧崖壁上,余乾四人随意选了条向上蜿蜒的小路走了进去。
越往上走,余乾就越发现了某种规律。
越高的地方,就越体面斯文,远非谷底那种原始可比。
周围的环境更是比谷底好上许多,这条向上的路俨然像是鬼市的一个文明阶梯。
四人在半山腰稍稍往上的位置停下,然后往其中的一条巷弄走去。
这里的木楼阶梯式建立,视野空阔开朗,将下面的风光一览无遗的纳入眼中。
道路也相对宽敞,一点逼仄感觉都没有。
第十七章 百事楼
余乾四人最后在一栋五层高的木楼前停下,木楼通体用红木建制,门口挂着两盏绿灯笼。
上面的牌匾写着百事楼三个字。
一只通体幽黑的野猫盘在二楼的檐角,一双蓝色的眼睛盯着下方。
就在余乾一行人刚步入百事楼的时候,黑猫矫健的在木楼上飞跃,一路向上。
很快,它就来到了临近山顶处的一个两层小木楼。
此地幽静,木楼上的牌匾刻着一个篆体的李府二字。
它一跃而下,落地的过程缓缓幻化成一位黑袍少女,直接走进木楼。
木楼内设施朴素,唯一称得上雅致的就是一座神龛前的檀香,神龛上供奉着一尊雕像,朦朦胧胧的看不出是何神灵。
屋内有两名男子,一人在神龛前点香,身着紫袍,头戴玉冠。
另一人中年模样,穿着普通青色长袍,在一侧束手而立。
黑袍少女对那青袍男子耳语了几句后,便自行退了出去。
“何事。”点香的男子轻轻掸去神龛前掉落的些许香灰,问了一句。
青袍恭敬的回道,“先生,大理寺就七里巷的余乾一案查到了百事楼那边。”
被唤作先生的紫袍男子转身,也是中年模样,身材清瘦,面容清矍,留着三缕长髯,“余乾?”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