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 / 1)

公主移情后前夫后悔了 小落苏苏 3122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78章

  从许府回去后, 在夜里,姜知妤便忽然烧了起来。

  半夏先前便暗戳戳地想着,公主就不应该去许府的, 先是在府上昏厥了不说,回来便病倒了。

  桑枝则在一旁替姜知妤测试着鼻尖上渗出的汗珠,低声道:“屋里烛火有些亮了, 你去熄两盏罢。”

  姜知妤原本就体虚,也就是近来停了药才显得自己似乎身子逐渐康健了不少, 可这遇了风便生了风寒的事, 在以往是十余年中, 并不是一次两次, 桑枝早就以平常心来对待。

  在额上捂了许久的帕子取下时, 还散着白蒙蒙的热气,很快就被桑枝投入凉水中重新打湿, 再度覆上了姜知妤的额心。

  半夏撂下剪断了烛芯的剪子,不满道:“不行, 我明日就跑去找苏铭,我得告诉将军。公主受了风寒, 夜里高热不退, 让他过来好好照顾照顾公主!”

  桑枝这边才收拾好了一切,稍稍得闲空出手来, 便起身走到半夏跟前,低声笑她:“别天天都是搬出公主,你私下里, 借着告知将军公主近况的理由, 暗戳戳地找了苏铭多少次?”

  “我、我当然是为了公主好……”半夏有些被拆穿了心事, 硬着头皮辩解着。

  “为公主也不用瞧瞧做了糕点给苏铭送去呀, 你贿赂人家做什么?”桑枝眉眼微调,尽是打趣的意味。

  半夏本就心直口快,脑子里转圜不出什么好的说辞,苦恼地撅着小嘴道:“行行行,桑枝姐姐,你知道我从来都说不过你的……”

  桑枝将屋内的小窗重新掩上,随后拉着半夏走至墙角,又望了一眼床榻上的人,谨慎道:“眼下公主得了风寒,免不得又要像以往一样烧上两日,将军出征在即,若是因此事在行军中产生挂念,与交战或许无益,还是尽量让将军安心出征吧。”

  的确,第三日,太子、楚修辰与朝中所委任的众人一道整顿行军,从皇城正门领命而出。

  姜湛站在城墙顶上俯视前方的军队,终是看着姜星野浮躁的性子也趋于收敛沉稳,逐渐也有了未来帝王该有的胆识。

  他本就聪颖好学,此番正是对他最好的历练。

  身后忽然落下了暖和的貂皮裘衣,他下意识地转过身子,替他系上绳结的却只是惠贵妃。

  惠贵妃跟着他的年岁最久,与先皇后嫁给他的时间相差不过三四个月,虽是她膝下并无子嗣,可姜湛依旧念着情分,给了她贵妃的位置。

  自从皇后癫狂发作,姜湛便将协理六宫事宜悉数交由了她来处置。

  “圣上,”护甲所佩下属实有些吃力不便,惠贵妃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在他颈下系好结扣,“城楼上风大,可不要也受了风寒,龙体要紧。”

  惠贵妃生得同样也是雍容华贵,仪态万方,在姜湛下意识回首的那一瞬,他却是将其恍然间看作了皇后。

  他收敛住情绪,平静道:“今日太子领军出征,朕颇为欣慰,仿佛看见了当时尚做皇子的自己。”

  惠贵妃羞怯地笑了笑,与他并排站在一起,两眼眺望着远去的行军,“太子文韬武略,自幼便有帝王之相,想来这次与匈奴交战,定能大获全胜,凯旋归来。”

  她虽是未有一儿半女,可太子生来便没了生母,姜湛曾经将太子交由惠贵妃抚养了一段时日,自然还是颇有些感情。

  姜湛看着惠贵妃自己衣着单薄,却还替自己送衣,连忙又将其解下,不由分说便盖在了惠贵妃瘦削的肩上。

  “怎么自己也不多穿些?”姜湛的手顿了顿,“你自己受了风寒还穿这般单薄。”

  惠贵妃双眸微颤,想着自己上一句话莫不是让他会错了意,立刻答复:“并不是臣妾得了风寒,而是五公主殿下。”

  姜湛倏然顿住,呼吸也凝滞半晌:“何时的事?朕怎么不知?”

  “也是宫人今日才通传的,臣妾想着传开了怕是今日也要让太子惦念,恐误了行军行程,又担心他分心,便吩咐将此事隐瞒了半日。”

  惠贵妃笑不露齿,“太子和五公主殿下关系最为亲厚,皇妹先前但凡小磕小碰,他都要担心半日,故臣妾才隐瞒了圣上。”

  惠贵妃的思虑的确稳妥,姜湛点了点头,便吩咐了高在喜亲自出宫去探视公主,回来向他汇报。

  姜湛微微思忖,或许,楚修辰也不知晓此事。

  ·

  屋内点着她最喜欢的香料,与冬日里府上早早便燃起的桃枝木炭一道糅杂在一起,气味上竟是出乎意料的好闻。

  姜知妤是在大军走了第二日才醒了过来,在此期间,她并未意识清醒过片刻。

  半夏看着她微微睁开了眼,喜出望外一般朝着身后垂眼小憩的桑枝轻声唤道:“公主醒了!”

  姜知妤明白自己得了风寒,眼下鼻子堵塞难忍,平素所喜的香料竟是一点也闻不到。

  躺了太久,她竟是连起身都困难,被半夏小心翼翼地扶着腰身坐起,在她身后又垫上两个软枕,桑枝也端来一杯温水让她润了润喉。

  姜知妤头仍旧昏沉,就连嗓子也如同千万根针所刺一般疼痛,沙哑着嗓子询问:“我昏了几日?”

  半夏不作停顿:“整整三日了。”

  姜知妤揉了揉额心,“他,走了吗?”

  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询问这事,半夏自然明白在问些什么,“昨日他们就走了。”

  姜知妤身上还有些酸痛难受,可心里的焦灼却是更加强烈。

  “他可留下什么话吗?”

  半夏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告知她,是自己几次在府外告诉楚将军,公主去找了六公主,不在府上。

  以至于,他未曾见到她。

  姜知妤颇为失落,不过想到他怕是见了自己的病容,或许更为忧心分神,也便在心底慢慢接受了这事实。

  这一走,短则数月,长则半载,他竟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半夏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公主,西秦的三殿下派人送了书信来,然后便回去了。”

  这回去说得不清不楚,倒是令姜知妤疑惑着究竟是否是指他回了西秦,可这一切又岂会是如此轻巧便能解决的事?

  “回了西秦?”

  半夏点了点头,便去梳妆台的匣子里翻了翻,将一封书信递到了姜知妤的手中。

  桑枝将房中的月影曼纱拉开,屋内的幽暗瞬间亮堂了起来。

  姜知妤拆开信封,便细细查看起信上内容。

  五公主殿下亲启:

  初见姑娘时,与姑娘虽只是匆匆一眼,可景却是心中波涛荡漾,西域的姑娘像草原上的花朵那般美丽,可我却单独为公主动心,得知风俗不同,街上唐突冒犯,我很是惭愧,随后在邕州再度相遇,我心中有些惊喜,却得知竟是我底下的人擅作主张而为。

  再度来显朝求娶联姻,实属双亲所逼,虽是不愿,可其中种种原因,也毫无办法,只能妥协。

  得知公主竟是昔日的阿岁姑娘,我惊喜又惭愧,也不知该如何求得你的原谅,和亲一事我更是不愿胁迫,因此,西秦愿此番与大显一道夹击协战,制服匈奴的狂妄。

  昨日我才听说,五公主原先似乎与一位楚姓将军有所往来,我才恍然大悟,当然我曾与他交过手。如此之下,我更是不愿强人所难。

  和亲一事作罢,恐我此生再也不会踏入大显。在西秦,男女之间处理此事很是干脆,绝不拖泥带水,也不可能强人所爱。

  愿阿岁姑娘,五公主殿下,日后能平安喜乐。

  姜知妤看着这足足有两页纸的信件,思绪万千。

  而在信件的底下还有一行小字。

  草原与中原的语言不同,我虽然识得个大概,但起草书信却仍旧稚嫩,此书信乃请人代笔完成,望公主海涵。

  姜知妤看到最后一行小字,还不由得笑出了声,不紧不慢地便将信纸折好,塞入了信封中。

  她的确是不喜欢西秦人的作风,实在是有些粗鲁且专横。

  更何况,原先便有公主和亲几年便忧思成疾离世,无疑加深了她对其地界子民的作风产生了质疑。

  当时在前去西秦的车队里,姜知妤曾经与几位侍女有过同乘一车的难得经历。

  大概也能从她们口中得知,夏侯景倒是当真不似自己原先设想的那般,倒是十分洒脱。

  当时听侍女讨论三殿下,说他待人有礼,也很是尊重女子,无关身份高低贵贱。他宫里的婢女都受过他的大大小小赏赐与恩惠,实在是个慷慨良善,颇识人情味的主子。

  姜知妤心想,他不横刀夺爱,大概因为他相信,只有互通情谊,愿意携手相伴的婚姻,才能长久美满下去。

  而正如父皇母后,蹉跎一生,虽是相爱,可时间却不对等,无论站在哪一方,在另一方视角看去,都是伤了对方,且为时已晚。

  风寒症状尚未痊愈,太医叮嘱她这几日还需在房中静养,可她却已经躺得麻木,人也十分烦闷。

  她看着面前半夏手中端着才熬好的药,便已经不寒而栗,舌尖上都似裹上了丝丝苦意。

  眼前只是普通的驱风寒的汤药。

  这一世,她默默停了御医所开的药方后,心口绞痛的次数也逐渐开始减少。

  姜知妤在屋内闲着无事,便又拾起先前看了一半的佛经来翻看。

  屋外小跑的步伐稳健,很快便推开房门,跑到了床前。

  “公主!”半夏双手负在身后,依然挂着笑意,“公主,外头下雪了!”

  姜知妤搁置下手中的佛经,放在床头,上前将半夏发顶的雪丝轻轻掸去,更多的早就已经融成了水珠,挂在了发丝上。

  姜知妤病着的两日情绪并不高涨,公主府偌大,可是也实在是寻不到多少新鲜有趣的东西,远远不及昔日她尚在宫中之时,心情不好便几个宫来来回回地跑。

  “如今算算时日,是该下雪了,每到这时,你最喜欢了。”姜知妤伸长了脖子,注视着半夏颤巍巍的手臂,蹙眉道:“你身后,藏了什么东西?”

  半夏想遮掩着给她一个惊喜,却不料自己过于惹眼,自然还未等到她亲口说出,便被姜知妤给发问。

  “公主,说来巧的很,”半夏背后抽出了一支腊梅枝条,“这才初雪日,院里就有一支腊梅先行一步开了花,你闻闻,还带着香味呢!”

  姜知妤两手轻握着这枝条,疏影横斜,又暗香浮动,并不艳丽妖娆,可却依旧教人挪不开眼。

  这是昔日楚修辰叫人送来的。

  她未曾想过,只是无心一个决定,也能让其抽枝发芽,黄蕊覆枝。

  在这个飞雪漫天之际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