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完了以后才行,现在的自己真是憔悴,这样是配不上他的……
水中的她笑了笑,女子放开了头发,举步前行。
“走吧,准备摊牌了。”
午后的日光里,照出了女子那洒脱而自信的步伐,小丫鬟开心地跟在后面。这一天是景翰八年的农历十月十四。虽然已经决定了要摊牌,走些程序之后,自然还得有几天时间的等待。但实际上,也就是在这个下午,某些事情就已经发生了,这事情看起来其实相当自然,但事后若想起,或许又会让人觉得有些突兀。
这个下午在一间茶楼里,宁毅或许是兴之所至,为一件小事随意地做了收线,当然,在他看来的这件小事,对于旁人来说,或许大得难以想象。
早一天的时候宁毅便与乌启隆在街上遇见了一次,那事情看起来像是偶遇,双方也看来顺口的打了个招呼。一个半月的时间以来,这个或许不是他们第一次遇上,但的确是第一次打招呼,乌启隆当时正在跟某个布行的商人聊着什么事情,看见宁毅,远远的拱了拱手:“宁兄,近来可好。”宁毅也就拱手回礼:“还好。”之后分道扬镳,当时宁毅倒也懒得将这事放在心上。
然后到了今天,上完课他跑去东集买了一本旧书。这大概是由胡商从西方阿拉伯地区带进来的一本书,上面有不少的图形,大概涉及炼金一类的知识。宁毅也是随手的买下来,决定之后找人代为翻译,买完书之后便去到茶馆里喝喝茶什么的,也叫小二拿来了纸笔,他照着那些图形看看,猜想一下这本书大概是些什么内容——这种猜想也算是回忆以往知识的一种方法,正埋头写写画画中,一道人影也走到了旁边。
“宁兄,真巧,这是什么?”
宁毅抬头看看,果然很巧,正是乌启隆,当下点头打了个招呼。随后,乌启隆却是在茶桌的另一边坐下了,于是宁毅也就随口介绍一番。
“应该属于阿拉伯地区,这是北边一点的波斯文,看不懂,不过图形看起来,应该是涉及几种金属的化学反应……化学懂吗?呃,类似炼丹……”
“宁兄真是涉猎广泛。呃……金属的化学反应?”
“金属的提纯转化之类的。”
“哦?”乌启隆肃容起来,“那……岂不是非常有用?”
“一般般,这上面说的东西,我们这边的铁匠之类的应该大都已经掌握了,只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而已,他们的思维方式不同,可供参考。”宁毅说到这里,抬起了头,望着乌启隆,“乌兄在等人?”
“呵,无事,只是随意闲逛,正好看见宁兄在这,有些好奇。”
宁毅点了点头,目光没有挪开,乌启隆笑着,两人就这样对望一阵,过得片刻,宁毅眯了眯眼睛,又点了点头,挥手叫小二:“添个杯子。”
他又低下了头,开始将那书上的图形往纸上画了一个,皱眉想想,杯子过来了以后,也没有看乌启隆,只是伸了伸手:“乌兄请自便吧。”
“谢了。”乌启隆笑着给自己倒茶,宁毅还在低头处理着那些图形,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听到了乌启隆方才说的另外一些回答,于是有些恍然地喃喃自语:“哦,布开始掉色了……”
乌启隆的笑容瞬间僵在了那里,手上也晃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拿稳了茶壶,轻轻地放回去。偏着头,目光认真而有些凶狠地盯住了宁毅,脸上微微抽动了几下。有些东西从心底涌上来,那是噩梦终于化为现实的触感,另外还有几分错愕,在他的预想中,这些谈话不该是这个样子,宁毅也不该是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东西。
可在他的眼前,一切的东西就这样呈现出来了,宁毅还在低头写写画画,似乎对他来说,这一切就像是眼前这个初冬夏日的点心和茶水一般平常,他只是以与人闲聊的态度说出了这句话:哦,布开始掉色了,难怪你要坐过来。
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果然……是你干的……”
乌启隆要费上好大的力气,才能抑制住这语气不至于咬牙切齿或是颤抖。
初冬的阳光里,宁毅搁下毛笔,抬起了头,与他对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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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 阳谋(上)
初冬的下午,日光,茶楼,犹如对峙的气氛。
“果然……是你干的……”
老实说这并非是乌启隆想象中的发展过程,虽然在这之前他就已将在猜测宁毅、猜测苏檀儿,猜测这次乌家面临的情况并且已经有了初步的结论。但实际上,至少在今天,他没有想过宁毅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猜测毕竟是猜测,猜测过后总也需要一个验证的过程,这两天他与宁毅打招呼,包括此时在对方面前坐下,心中还在想着如何去试探,如何从对方的行为中看出些许端倪来。前一刻他听得宁毅说起那化学什么的,金属什么的,心中还在想这次的布料褪色果然跟他有关?这也是逐渐堆高筹码走向认定的一个猜测过程,却没想到,对方只是那样看了他一眼,便直接推倒了一切,验证了他心中的疑惑。
这原本是不合理的,布了局之后,这个时候就选择摊牌么?不是在正规的场合,不是在深思熟虑之后,只是在这个初冬的午后,看似休闲的地方,竟然就随口说起了这种事情。各种错愕的感觉在乌启隆的心中涌动着,即便之前就已经有了宁毅设局的心理准备,但陡然涌上来的混乱感还是难以言喻。
不过,宁毅随后只是望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去,开始给自己斟茶了。
“你看起来很生气,为什么?”
这句话淡淡的,宁毅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表情未变。乌启隆却几乎在陡然间咬紧了牙关。
为什么很生气?当然是因为……
因为……
他陡然笑了出来,扭头看看周围,随后靠回了后方的椅背:“果然是你干的……大家都算漏了……”
宁毅摇了摇头,对此事有些不甚在意:“苏家跟乌家的事情,已经这样了,谁干的又有什么区别……那边的情况有多糟?”
料不到宁毅竟然会表情平淡、理所当然地问出这句话来,乌启隆愣了愣,随后一声失笑:“情况如何。你不知道么?”
“不是很清楚,最近一段时间家里乱七八糟的,何况这事情我也有一个多月没有过问了。”
“你……”乌启隆偏了偏头,瞪大眼睛。“没有过问了!?”
这件事情从几个月前开始出现端倪,甚至可以说,苏家自几年前就开始准备,发展到现在,波及到了不知道多少人与事物。不知道多少人还在为此而奔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