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汗毛竖立,身形陡然后退,前方,两名提刀在胸前的武者还未能反应过来,身体就像是被山上崩塌的岩流撞上,转眼间飞了起来,这一刻,林冲是拿双臂抱住了两个人,推向田维山。
说时迟那时快,田维山踏踏踏踏不断后退,前方的脚步声踏过院落犹如如雷响,轰然间,四道身影横冲过大半个武馆的院子,田维山一直飞退到院落边的柱子旁,想要转弯。
巨大的声音漫过院落里的所有人,田维山与两个弟子,就像是被林冲一个人抱住,炮弹般的撞在了那支撑廊檐的红色木柱上,柱子在渗人的暴响中轰然倒塌,瓦片、衡量砸下来,一时间,那视野中都是灰尘,灰尘的弥漫里有人哽咽,过得好一阵,众人才能隐隐看清楚那废墟中站着的人影,田维山已经完全被压在下面了。
一整个院子里的维山堂武者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即便一旁跟随林宗吾等人带来的大光明教成员,也都看得心惊胆战,王难陀大笑一声:“好,你接我一拳!”那声音豪迈,他走向那狼狈的身影。
林冲晃晃悠悠地走向谭路,看着对面过来的人,向着他挥出了一拳,他伸出双手挡了一下,身体还是往前走,然后又是两拳轰过来,那拳非常厉害,于是林冲又挡了两下。
为什么非得是我呢……
他的脑海中有徐金花的脸,活着的脸、死去的脸,他们在一起,他们结伴逃亡,他们建了一个家,他们生了孩子……俨如存在于幻想中的另一段人生。
为什么就非得降临在我的身上。
要是一切都没发生,该多好呢……今天出门时,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
林冲走向谭路。前方的拳头还在打过来,林冲挡了几下,伸出双手错开了对方的手臂,他抓住对方肩膀,然后拉过去,头撞过去。
一记头槌狠狠地砸在了王难陀的面门上。
对方伸手格开他,双拳乱舞如屏风,然后又打了过来,林冲往前方走着,只是想去抓那谭路,问问齐公子和孩子的下落,他将对方的拳头胡乱地格了几下,然而那拳风犹如无穷无尽一般,林冲便用力抓住了对方的衣服、又抓住了对方的手臂,王难陀错步拧身,一面还击一面试图摆脱他,拳头擦过了林冲的额头,带出鲜血来,林冲的身体也摇摇晃晃的几乎站不稳,他烦躁地将王难陀的身体举了起来,然后在踉跄中狠狠地砸向地面。
轰的一声,附近满地的青砖都碎开了,林冲颠簸几下,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尘世如秋风,人生如落叶。会飘向哪里,会在哪里停下,都只是一段缘分。许多年前的豹子头走到这里,一路颠簸。他终于什么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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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三章 丧家野犬 天下无敌
三伏天的夜晚炎热得出奇,火把熊熊燃烧,将院子里的一切映得躁动不安,廊道倒塌的尘埃还在升腾,有身影挣扎着从一片瓦砾中爬出来,须发皆乱,头上鲜血与灰尘混在一起,四周看了看,站得不稳,又倒坐在一片瓦砾当中。这是在一撞之下去了半条命的沃州大豪田维山,他擦了擦眼睛,看着那道俨如失了魂灵的身影往前走。
“疯虎”王难陀从后方爬起来。
三十年前便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这些年来,在大光明教中,他也是横压一时的强者。即便面对着林宗吾,他也从不曾像今天这也狼狈过。
“喂,回来。”
他看着对方的后背说道。
“恶人……”
林冲摇晃着走向对面的谭路,眼中带血。火光的晃动间,王难陀走上来,抓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动。
“我恶你全家!”
沉闷的声音一字一顿,先前的失手中,“疯虎”也已经动了真怒,他虎爪如钢钳将对方扣住,前方林冲一下挣扎,两人的距离猛地拉开又缩近,转眼间也不知身体晃动了几次,彼此的拳风交击在一起,沉闷如雷鸣。王难陀手上爪劲转眼间变了几次,只觉得扣住的肩膀、手臂肌肉如大象、如巨蟒,要在挣扎中将他生生弹开,他浸淫虎爪多年,一爪下去便是石头都要被抓下半边,此时竟隐隐抓不住对方。
转眼间一擒一挣,几次交手,王难陀撕破林冲的衣袖,一记头槌便撞了过去,砰的一声响起来,王难陀又是一记头槌,对方避开,沉身将肩膀撞过来,王难陀“啊”的一声,挥肘猛砸,排山倒海的力道撞在一起。王难陀退后两步,林冲也被砸得颠了一下,周围的观战者都还未回气,王难陀大吼着虎爪猛扑,这虎爪扑上对方胸口,林冲的一击挥拳也从侧面轰了上来。
彼此之间疯狂的攻势,豪拳、爪撕、肘砸、膝撞、连环腿趋进,呼啸间腿影如乱鞭,随后又在对方的攻击中硬生生地停止下来,爆出的声音都让人牙齿发酸,转眼间院落中的两人身上就已经全是鲜血,打斗之中田维山的几名弟子躲避不及,又或者是想要上前助王难陀一臂之力,到了近处还未看得清楚,便砰的被打开,如同滚地葫芦般飞出好远,砰砰砰的停下来后,口吐鲜血便再无法爬起来。
他们在田维山身边跟着,对于王难陀这等大宗师,平素听起来都觉得如神明一般厉害,此时才骇然而惊,不知来的这落魄男子是什么人,是遭遇了什么事情找上门来。他这等身手,莫非还有什么不顺遂的事情么。
院落一侧的谭路更是看得心中猛跳,趁着王难陀不依不饶地挡住对方,脚下开始朝后方退去。不远处林宗吾站在火光里,自然能够知道谭路此时的行动,但只是微微一瞥,未曾说话。身边也有看得心惊肉跳的大光明教护法,低声分析这男子的武艺,却终究看不出什么章法来。
林宗吾背负双手道:“这些年来,中原板荡,身处其中人各有际遇,以道入武,并不奇怪。这男人心思黯丧,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股死气,却已入了道了……真是奇怪,这种大高手,你们之前居然真的没见过。”
田维山已经狼狈地从一旁过来,只是摇头:“不是本地的。”
视野那头,两人的身影又碰撞在一起,王难陀抓住对方,跨步之中便要将对方摔出去,林冲身形歪歪倒倒,本就没有章法,这时候拉着王难陀转了一圈,一记朝天脚踢在王难陀的头上,身体也轰的滚了出去,撞飞了院落角上的兵器架子。王难陀踉踉跄跄撞到后方的柱子上,额头上都是血污,眼看着那边的男子已经扶着架子站起来,他一声暴喝,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