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准备手术
长清县医院。
方浩洋等人这会儿都在值班室打盹了。
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又继续值夜，到了四五点，几个人都有些撑不住了，有的就靠在椅子上，有的趴在办公桌上，值班室响着呼噜声。
对大多数的急诊医生和外科医生来说，倒头就睡，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睡，基本上属于必备技能，急诊科医生和一些外科医生，特别是副高以下的外科医生，如果不能适应高强度的工作，在医院这种地方基本上是很难出头的。
上手术的机会难得，你撑不住，有的是人上，一旦撑不住，位置被人取代了，再想找回来就很难了。
基本上刚开始主刀的外科医生，多少都有一段时间的亢奋期，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可以独立主刀了，有机会都是可劲的做手术，外科医生，手术狂魔和工作狂相当多，作为助手，跟不上主刀的节奏，还想出头，简直就是做梦。
所以，抽空睡觉，在各种环境下睡觉，这是必备技能了，要不然，真的没几个人撑得住。
特别是一些大医院的麻醉师，基本上都是睡在手术室的，趁着手术的空挡睡一会儿，什么环境，什么软床，这些都是奢望。
抢救室，有护士也随时盯着。
差不多五点多的时候，患者分三次服完了方寒留下的第一个方剂。
“注意盯着，患者有可能会出现呃逆。”
中医科的主任进来转了一圈，给值班的护士叮嘱。
护士应了一声，无精打采的，这会儿很多人都相当困了。
“没那么神吧？”
一位住院医甚至有些吐槽。
“你懂什么，在这种事情上，宁可小心，也不能大意，患者做了大手术，一旦出现呃逆，那是相当危险的。”
说着话，中医科的主任刚刚回到值班室，就有护士进来通知。
“患者出现呃逆了！”中医科的主任目瞪口呆。
他刚才虽然那么交代，可心中其实还是有些不信的。
厉害的医生都能做到预判，患者服药之后什么状况，有可能出现什么症状等等，可方寒走的时候患者第一剂药还没用完呢？
“方医生留的第二个方剂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上一剂药快完的时候就准备好了。”
“尽快给患者用药。”
说着话，中医科的主任又回到了抢救室，亲眼看着患者服药。
他走进抢救室的时候，患者的呃逆还相当厉害，可是随着用药，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患者的呃逆迅速开始好转，大概十分钟左右，患者就恢复正常了。
“现在看到了没有？”
中医科的主任回头看着边上的住院医。
“自己水平低，就不要用自己的思想就衡量别人。”
住院医张了张嘴，好吧，自己水平低，坐井观天。
“患者怎么样了？”
两个人刚从抢救室出来，方浩洋就进来了。
作为急诊科医生，随时能睡，同样睡觉也是相当惊醒的。
大多数外科医生和急诊科医生的睡眠都不算太好，总是习惯被吵醒，多年下来就养成了习惯，都是浅度睡眠。
这也导致急诊科医生和外科医生劳累过度的现象是非常普遍的。
“刚刚出现了呃逆，用了药已经好转了。”
方浩洋等人进了抢救室，先给患者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然后安排做例行的其他检查。
“从生命体征来看，患者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暂时脱离危险了。”
刘占勋张了张口，对方浩洋道：“方主任，不早了，一起去吃个饭吧。”
“也好。”
方浩洋点了点头：“天亮了，等会儿一些患者就可以转院了，我和匡主任也能回去休息了。”
熬了一夜，方浩洋这会儿也困得不行，一边走一边道：“也不知道方寒那边怎么样了。”
说着，方浩洋给方寒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
医附院值班室。
龙雅馨买了早点回来：“田姐，方寒，你们都吃一点吧。”
“小寒吃吧，我没什么胃口。”
田玲女士眼眶微红，脸色憔悴。
别看平常田玲女士和老方同志开玩笑，老方同志也整天抱怨自己在家里没地位，可事实上田玲女士和老方同志是非常恩爱的。
有件事老方同志还真没吹牛，当年还真是田玲女士倒追。
“妈，多少吃一些吧，不吃饭哪有精力照顾我爸？”
方寒把吸管帮田玲女士插好，把豆浆递到田玲女士手中，道：“我爸哪怕出院，短时间肯定也要让您照顾呢，时间肯定不会短，您要是撑不住，到时候谁来照顾，我难道要请假？”
“你说的也是！”
田玲女士接过豆浆，脸上难得的有了笑意：“你爸平常总是抱怨我把他骗了，说结了婚我也不给他倒水，也不怎么给他做饭，这次可真要好好照顾他了。”
“方寒你也吃点吧，吃了去看看方叔叔，然后你也去睡会儿吧。”
龙雅馨也给方寒递了一杯豆浆。
田玲女士笑着道：“还是我儿子有福气，找了馨馨这么懂事的女朋友，等你方叔叔好了，找机会就给你和小寒把事办了，原本还说着就这几天找时间呢，现在看来又要延后了。”
龙雅馨没吭声，不好意思说话。
三个人正说着，方浩洋打来了电话。
“喂，方主任！”
“你爸情况怎么样了？”
“我到的时候老师已经到了，开了方子，还好。”
方寒也没细说，没必要让每个人都跟着担心。
“那就好，要是你爸情况稳定，你也找机会睡一会儿吧，两天两夜了。”
“我知道，上清县那边没什么事吧？”方寒问。
“患者和你说的情况没什么出入，用了药，比起昨晚好转了不少，你不用担心。”
......
“安全带保护，脑部没什么大碍，昏迷的原因目前判断应该是失血过多，失血性休克......”
医附院抢救室内，赵士朝等人正在给伍豪杰做着抢救和检查。
“先坐一个腹部B超，血型出来了没有，尽快给患者输血。”
“赵主任您看这儿？”
“脾脏包膜下出血，脾脏受损了，不过出血量应该不大，要不然根本坚持不到这个时候。”
赵士朝看了一下情况，道：“患者的心电图异常，再做一个心脏超声吧，我怀疑不是单纯的脾脏包膜下出血，患者家属到了没有？”
患者从出事到现在，至少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虽然有脾脏包膜下出血，赵士朝判断，脾脏损伤应该不大，要不然患者跟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在临床上，脾脏破裂也算是小概率事件了，可一旦脾脏出血，往往都是比较凶险的，脾脏的大动脉非常粗，脾脏一旦受损严重，出血量是非常大的。
正问着，一位中年人就走进了抢救室。
“医生！”
“伍先生？”
赵士朝一抬头，认出了进来的伍开云，伍开云在江州省也算是大名人了，以前也来医附院做过检查和治疗，赵士朝认识伍开云。
“您是患者家属？”
“受伤的是我儿子。”
伍开云急忙问：“赵主任，我儿子现在什么情况，不是很严重吧？”
“失血性休克，脾脏包膜下出血，其他方面还在排查。”
“赵主任，拜托您了。”
伍开云面对赵士朝还是比较客气的，毕竟这会儿自己儿子的命就捏在人家医生手中。
凡是明白人，都不会在医生做抢救或者准备做手术之前和医生置气，对医生发火。
虽然医生不会因为患者家属的态度而做出什么违规的事情，可在关键时候和医生置气，多少是会影响到医生的心情的。
而且哪怕医生没有什么违规的地方，患者家属的心中可能也会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
“赵主任！”
赵士朝正和伍开云说着话，冷岑喊了一声，赵士朝急忙走过去。
“赵主任，您看这儿！”
“心包积液......”
赵士朝详细的看了一下，脸色微微变化。
“是，心包积液，这说明患者的心脏很有可能受损，但是应该没有完全的破透。”
冷岑道：“必须马上进行手术，如果形成心包填塞，患者就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马上准备手术，我去和患者家属沟通一下。”
赵士朝吩咐一声，然后走到伍开云跟前，给伍开云说明了一下情况。
“伍先生，心脏超声在患者的心包发现了积液，有可能心脏损伤，需要马上做手术。”
“心脏损伤？”
伍开云脸色一变，急忙问：“赵主任，危险大吗？”
“风险不小，脾脏损伤程度暂时还不清楚，还有没有别的问题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不过手术是要尽快做，耽误的时间越长，风险越大，患者有什么禁忌或者过敏情况吗？”
“没有。”
伍开云摇着头，问：“赵主任，这个手术谁来做？”
“我们胸外的冷岑冷主任。”
赵士朝道：“冷主任是国外大医院回来的心外专家......”
“冷岑？”
伍开云皱了皱眉，他都没听说过。
“赵主任，听说江中院急诊科的方寒方医生心脏手术和肝脏手术都做的相当好，能不能请方医生给我儿子做手术？”
第一千零九十五 闹了乌龙
“方寒？”
赵士朝愣了一下，伍开云竟然也知道方寒。
方寒这会儿凑巧还在他们医院，可方寒的父亲同时还在抢救室呢，而且方寒已经两天两夜没休息了，这种情况，方寒应该是做不了手术吧？
要是年前，方寒在江州省的名气绝对没有这么大。
可自从索利斯在江州省做示范手术开始，这两个月，方寒是频频露面，江州省很多医院的专家都知道方寒的心脏手术和肝脏手术做的很好。
伍开云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伍豪杰是逃逸的肇事者这事赵士朝还不知情，他们是医生，首先要做的是抢救患者，只需要了解事故就行，具体的前因后果赵士朝也没多问。
王队到了之后也没来得及说。
赵士朝不知情，伍开云这会儿也不知情。
通知伍开云的警察也只是说了伍豪杰出了车祸，具体的在电话中也没多说，刚才伍开云来了之后王队倒是打算说一下情况的，奈何伍开云的眼中压根就没有王队，确认儿子在抢救室，直接就进来了。
听说伍豪杰可能要做心脏手术，伍开云的第一个想法，自然是找厉害的专家给儿子手术。
从外地请专家，估计来不及，江中市的话，伍开云能想到的就是方寒了。
“伍先生！”
赵士朝道：“我也不瞒您，方寒方医生这会儿凑巧就在我们医院急诊科，只不过方医生已经连续工作两天两夜了，精神状态并不好，而且方医生的父亲这会儿也正在我们医院的抢救室，方医生现在应该也没心思做手术。”
“方医生就在医附院？”
赵士朝的其他话伍开云根本就没听进去多少，他只注意到方寒现在人就在医院。
“不知道我能不能和方医生当面沟通一下？”伍开云问。
“伍先生您跟我来吧。”
赵士朝带着伍开云出了抢救室，抢救室外面没没见到方寒。
“见方寒方医生了吗？”
赵士朝伸手叫过一位护士问。
“方医生这会儿正在值班室呢。”
小护士说了一句，赵士朝带着伍开云就打算去值班室，王队急忙上前：“伍先生，有个情况我还需要向您说明一下。”
“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伍开云这会儿哪有心情听一个警察说什么。
警察对普通人来说，多少还是有些分量的，可对伍开云这种级别的来说，也就是一些局一级的才值得他重视。
这也是这几年政策变化，要是前几年，伍开云这种级别到了一些地方，各地的大佬那都是要出面招待的。
伍开云语气不好，王队也就不说了。
爱听不听，有视频监控，事情基本上也没什么好说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事实上王队刚才还是一片好心。
事情已经出了，酒驾肇事逃逸，而且伤者还进了抢救室，这情形已经算是相当恶劣了，要是公事公办，基本上一个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是逃不掉的。
哪怕是就事论事，三年和七年差别那可是相当大的。
这个定性，最终怎么定，一方面看事情的恶劣程度，一方面也看受害者家属的意思。
要是肇事者及时赔偿，及时认错，伤者家属这边不怎么追究的话，量刑就能减轻不少，吊销驾照，判一个三年，赔偿力度大的话，甚至都不用三年。
可倘若伤者家属追究，肇事者又态度恶劣，搞不好就是五年六年这样子了。
当然，具体也会牵扯到双方背景之类的，有关系和没关系也是有差别的，现实社会，影响结果的因素总的来说是相当多的。
伤者是龙警官男朋友的父亲，有龙雅馨这层关系，如果人家家属态度坚决，哪怕是伍开云的儿子估计也要吃大亏的。
王队的意思是先给伍开云说一下情况，最好在这个时候让伍开云接触一下伤者家属，拿出一个态度，毕竟伍豪杰这会儿也是生死不明，这也是一个谈判的筹码，伍豪杰出事和老方同志无关，可总能博取同情吧？
伍开云又不差钱。
可伍开云态度不好，王队也就懒得操心了，他又不欠伍开云的。
“方医生！”
赵士朝带着伍开云进了值班室，方寒和田玲龙雅馨刚刚吃完饭。
“赵主任！”
方寒站起身，急忙问：“是不是我爸？”
“不是，方先生的情况还算稳定。”
赵士朝说了一下，然后给方寒介绍：“这位是盛隆集团的伍开云伍先生，伍先生的儿子就是刚刚送来的伤者”
原本方寒和田玲女士都是不认识伍开云的，也不知道撞人的是伍开云的儿子，毕竟伍开云到的时候田玲女士已经被方寒拉到了值班室。
可这会儿赵士朝一开口，田玲女士就知道了，方寒还没开口，田玲女士就一伸手：“你出去，滚出去，我们不想看到你。”
赵士朝和伍开云都惊呆了。
特别是伍开云，一脸懵逼。
好端端的对方这是什么态度这是？
多少年了，多少年都没人敢这么对他伍开云说话了。
“妈！”
方寒拉了一下田玲女士，看着伍开云道：“伍先生，我妈心情不好，您不要介意。”
一听是方寒的母亲，伍开云虽然懵逼，倒也没有继续生气，而是客气的道：“方医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说着伍开云还看了一眼田玲女士。
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这位了吗？
田玲女士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可保养的很好，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人又长得漂亮，伍开云还以为是自己什么时候招惹的风流债
这么多年，女人太多了，伍开云也不是很确认。
“不用了。”
方寒客气的道：“我和伍先生也没什么好说的，伍先生请吧。”
伍开云又是一愣。
这是什么状况？
他自问和方寒还有方寒的妈妈都没见过，怎么这两人是这个态度？
难道这个方寒还是自己的私生子？
不应该啊，自己能生出这么帅气的儿子？
赵士朝这会儿也发现不对劲了，急忙对伍开云道：“伍先生，你先去吧，我和方医生谈谈。”
伍开云毕竟是有求于人，倒也没发火，出了值班室。
等到伍开云出去，赵士朝这才低声问：“方医生，怎么回事？”
“赵主任您不知道？”
龙雅馨也有些奇怪，这赵士朝脑子有病吧，把伍开云带过来，这不是添堵吗？
“我知道什么？”
赵士朝也有些懵逼，自己应该知道什么吗？
“那家伙的儿子就是撞了我爱人的混蛋。”田玲女士气呼呼的道。
“啊”
赵士朝嘴巴微张，他还真不知道这一茬。
这样子就太尴尬了。
伍豪杰撞了人家方寒的父亲，他却带着伍开云过来找方寒。
“方医生，方太太，我是真不知道。”
赵士朝连忙道：“我要是知道，怎么也不会带着他过来了，对不起，对不起。”
赵士朝是连连道歉。
他带着伍开云过来，其实也不是他本意，而且希望方寒做手术也是伍开云提出来的，可即便如此，要是知道内情，他也是绝对不会带人过来的。
作为医生，赵士朝很清楚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不仅仅是方寒个人情绪，给撞了自己父亲的混蛋做手术，多少都有些不舒服，就这并不是重点。
而是有了这个因素，这个手术方寒是绝对不能做的。
要是人救过来还好说，人要是救不过来呢？
哪怕方寒是全力以赴，伍开云可能心中也会认为方寒是故意的。
“赵主任，不怪您！”
方寒笑了笑道：“您去忙吧，抢救患者重要，不提其他的因素，我这会儿的状态也没办法做手术。”
“行，我知道了。”
赵士朝点了点头，急忙出了值班室。
值班室外面，伍开云还在等着，看到赵士朝出来，急忙走上前：“赵主任，这是怎么回事，我是第一次见这个方医生吧？”
说实话，伍开云是有些生气的。
这也是他儿子需要方寒做手术，要不然方寒母子敢这个对他说话，他早就火了，莫名其妙。
“伍先生，有件事您可能不清楚。”
赵士朝道：“伍少自己出事之前开车撞了人，肇事逃逸，被撞的正是方医生的父亲，方医生的父亲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呢。”
“赵主任，您没开玩笑？”伍开云有些不敢相信。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开玩笑。”赵士朝苦笑。
自己不知情，都干了笑话事了。
伍开云嘴角抽搐，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要是这样的话，人家这种态度倒是不算过分，这要是换了他，估计要打人了。
伍开云来回走了几步，然后转过头问赵士朝：“赵主任，您实话告诉我，冷主任做这个手术，风险有多大？”
“伍先生，这种事我没办法告诉您，我只能说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过伍少的情况严重，风险很大，这一点您要有思想准备。”
“冷主任和和方寒比，谁的水平高？”伍开云又问。
“实事求是的讲，就心脏和肝脏领域，方医生的水平肯定是咱们江州省最高的。”赵士朝也不隐瞒，有什么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