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5 章(1 / 1)

梦回大明春 王梓钧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发怒?”

师爷也是个不靠谱的,居然解释说:“四诏祠,四诏祠……念快了便是‘死诏祠’,多不吉利啊。太师功高震主,本就忌讳此事,哪里能用‘四诏祠’之名?”

贾应春焕然大悟,自责道:“是我疏忽了。”

师爷出主意说:“可在淮安水驿码头,立一亭台,谓之‘三诏亭’。用以纪念陛下连发三道急诏,夺情召太师回京之美谈。建亭而不立祠,也省去许多闲言碎语,这‘三诏亭’说不定还能成为淮安一景。今后文人雅士,再此亭送别亲友,吟诗作词皆念府尊之功。”

“好主意,便在码头建‘三诏亭’!”贾应春大喜。

705【传道】

那师爷还算有脑子,建亭而不立祠,一般不会出问题。

真要敢立一祠出来,恐怕不用等王渊动手,其他物理门人就会弄死贾应春。

祠是啥东西?

敬奉鬼神、祖先和先贤的场所,能随便给生人立吗?

即便贾应春是为诏书立祠,传来传去,也会变成王渊的生祠!

便说乡贤祠,也得死后才能进。

只不过官员可以操作,通过讨好地方士绅,先在乡贤祠预定位置,死了就能正儿八经竖牌位——预定那个位置很重要,有些巡按御史图省事儿,就问士绅哪位官员可入乡贤祠,然后当做政绩给报上去。因此许多地方主官,为了虚名和政绩,拼命拉拢当地豪族,就此官绅沆瀣一气。

贾知府风风火火建亭子去了,王渊已经从运河换船至长江。

官船之上,王渊问道:“漕工生计如何?”

刘玺叹息:“也就那样。”

王渊又问:“被转为民户的漕兵呢?”

刘玺说道:“敢闯敢拼的,就去沿海讨生活,听说有人在海外发了大财。胆子没那么大的,多去做工卖力,也有些成了小商贩。大体上来说,日子过得比以前更好。”

“能过日子就好。”王渊点头说。

如今,铁路从北京一直修到淮安,这段漕运全部改为铁路运输,蒸汽火车的性能也教以前提升许多。部分漕工和漕兵,转为养路工人和护路士兵,剩余的全部转为正常民户。

说白了就是漕工大下岗、漕兵大裁员,虽然短时间内造成一定混乱,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了,没有官员想的那么可怕。

究其原因,漕工和漕兵以前遭受人身束缚,不但常年被克扣工资,还得帮漕运官员做私活,一直维持在饿不死的状态。转岗裁员之后,他们赚多少钱都是自己的,除了少数死脑筋之外,大部分过得其实比以前还好。

王渊说道:“北段漕运转铁路,刘兄居功至伟,调去南京当右都督委屈你了。等丁忧期满,我定给刘兄讨一个三孤加官。”

刘玺笑道:“太师这可折煞在下了。”

刘玺这种罕见的清廉武官,居然能做十多年漕运总兵,全靠王渊在中枢死保力挺。即便如此,王渊在给刘玺升官时,也只敢把刘玺升去南京,实在是他断了太多人的财路。

刘玺对此心知肚明,早把王渊视为恩主,甚至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

若王渊不是穿越者,摊上张居正那种结局。估计刘玺会孤身而往,亲手将王渊的坟修好,然后上疏朝廷冒死为王渊正名。

刘玺在南京下船,王渊没有逗留,继续坐船沿江而上。

上百个物理学派弟子,得知王渊丁忧回乡的消息,轮班跑来南京水驿码头蹲守。见王渊没有下船,诸弟子对着官船长揖行礼,直至官船彻底消失在长江水面。

抵达太平府时已近天黑,王渊再次带着家人登岸休息。

太平知府并非物理门人,但一个同知、一个通判却是。知府礼请王渊至宾馆下榻,同知、通判各带几位弟子,在第二天请王渊去书院讲学。

王渊没有讲物理,而是讲他的“国富论”,讲如何富国强民,讲如何发展工农商业,时刻警惕士绅商贾残害百姓。归根结底,是儒家的“义利之辩”,若义利相冲,舍小义而取大义,舍小利而取大利,大义和大利是肯定统一的。

众弟子恍然,原来这才是物理学的核心理念,他们研究的一切都是为了富国强民。

物理学,终于彻底跳出阳明心学,彻底跳出程朱理学,直至儒家的“仁义”根本。而且不讲小仁小义,讲的是大仁大义,大仁大义必致大利,最终可利万民社稷。

太平书院的课堂上,王渊总结说:“聚小利而得大利,聚小义而成大义。伤大利者,而小利不可取也;害大义者,而小义不可为也。大义必得大利,大利必遵大义。义利兼得,此为仁矣。”

众弟子心悦诚服。

太平知府皇甫汸问道:“敢问太师,自商业大兴以来,百姓逐利忘义成风。为了区区钱财,父子反目,兄弟相争,仁之何存,义之何存,礼之何存?”

王渊反问:“商业不大兴,便没这等事?”

皇甫汸说:“至少要好上一些。”

王渊说道:“那是穷得无利可争,殊为悲事。”

皇甫汸又问:“太师最早在杭州开海,晚辈便是吴中之人。晚辈家里,虽未有人驾船出海,但也从商贾事,每年收入颇丰。族老为了赚钱,粮田皆改种桑树,乡间富户多如此也。富户赚钱之后,又兼购置土地,继续种那桑树。而今,吴中粮田所剩无几,贫民之田皆为富户所并。富者愈富,穷者欲贫,百姓弃家而走海外。如此亦为大义大利之仁政耶?”

许多弟子也疑惑起来,这样明显不对劲啊。

王渊点头说:“此亦仁政。”

皇甫汸皱眉道:“请太师解惑。”

王渊问道:“土地兼并之事可能制止否?”

皇甫汸摇头:“不能,自古亦然。但若重农抑商,兼并之事可缓解。”

王渊问道:“百年之后呢?两百年之后呢?三百年之后呢?”

皇甫汸默然。

王渊说道:“即便重农抑商,百年之后,土地兼并同样会到难以收拾的地步。不妨让它来得快些,让工商百业兴盛起来,让失地农户投身百业,让失地农户去那海外获取土地!”

皇甫汸问道:“若如此,海外之民,必被夺土失地。我等与蒙古何异?”

王渊冷笑:“我是大明士子,我是大明官员,海外之民便是死绝,又与我有何干系?仁政,只是大明的仁政。你可去问问北疆边民,问问他们是否愿意对蒙古人仁慈。”

皇甫汸拱手道:“受教了。”

王渊又说:“我为何创立物理之学?引万民而就百业而已。汝可翻阅唐宋史书,看看那时一个农户,能够耕种几亩土地,那时的亩产能有多少。别说查不出来,只要你自己测算,便是历代《食货志》都能得出不少结论。大明一人可耕土地,大明一亩可收粮食,远远多于唐宋之时。为何如此?农具更好用了,高产粮食变多了。不惟农业,就说书籍,大明书铺印一本书,成本也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