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9 章(1 / 1)

梦回大明春 王梓钧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的各类铜钱被拒收。

反正在州县城市,民间只收正德通宝,劣钱都往偏远山村流通。渐渐农民也学精了,劣钱只能骗深山之民。

肯定是有底层百姓买单的,许多农民手里的劣钱花不出去,破口大骂的同时,干脆拿去给孩童制作鸡毛毽子。

国家回收?

别扯淡了,那得生出多少乱子,奸商们恐怕睡着了都能笑醒。

如今,民间小额交易全是正德通宝,没人会收什么碎银子。数额稍大的,则用正德元宝,银元成了天下人的最爱。

假钱暂时失去生存空间,因为真钱质量太好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靠传统手艺铸币,造多少亏多少,只能用蒸汽机才有赚。

但就算有人能仿制蒸汽机,也很难弄出全套的蒸汽铸币设备。就算能弄出全套铸币设备,也造价非常高昂,必须靠大规模铸币才能收回成本,这样原材料又是一个头疼问题。

孟殊跟随这些农民,前往长清县衙。

只见县衙门口,密密麻麻全是纳税百姓,甚至诞生了黄牛党,公开出售排队号数。

户科吏摆桌子在前厅,农户报上自己的户籍,吏员立即翻阅黄册和鱼鳞图册,通过两本新制定的册子计算税金。

农户拿出官钱交税,吏员填写两张税票,在农户按手印之后,一张税票官府留底,一张税票农民拿走。交税的银钱,则哗啦啦扔进旁边的箩筐,由本县的县丞或典薄监督。

至于知县老爷,则是愁眉苦脸,因为一条鞭法还有个致命漏洞。

拖欠税收的农户咋办?

以前官府不直接跟百姓对接,全靠里甲长和粮长。税没收齐,也只找里甲长和粮长,至于这些基层怎么催税,州县官员是不会去管的。

就算里甲长、粮长胡乱摊派,把老百姓搞得家破人亡,知县为了收税也懒得干涉。

可现在绕过基层,里甲长、粮长不用包赔了,知县没法催逼他们。只能自己派差役下乡,挨家挨户催收赋税,工作量大大增加,而且还不一定催得上来。

真遇到没钱的,倾家荡产也没钱,把人逼死了也催不齐啊!

州县官员若想尽量收齐税额,必须尽量让纳税的田亩变多、让纳税的人口变多,防止隐匿田亩和人口。纳税基数上去了,分摊下来,每人、每亩的税金就变少了,有一些人拖欠赋税也无伤大雅。

唉,王渊做首辅,地方官是真的很难。

但是老百姓高兴,因为苛捐杂税被抹平了,粮长和里甲长不能胡乱摊派了。

孟殊看见小民皆喜的场面,也忍不住露出笑容,但很快笑容消失,因为县衙前厅闹将起来。

一个小民哭喊道:“各位老爷,俺爹死了六年,俺娘死了两年,怎他们两个做鬼还要交税?这是不讲道理啊!”

县主簿面无表情说:“黄册上没有勾画,你爹娘便没死。”

那小民说:“真死了,就埋在村东头,不信俺带你去看。”

县主簿冷笑:“谁知他们是不是藏起来,你胡乱指认两座坟墓便是爹娘?”

那小民嘶嚎:“俺怎会咒爹娘去死?大老爷做主,大老爷做主啊!”

县主簿喝令:“来人,将这刁民轰出去!”

再好的政策都有漏洞可钻,一条鞭法刚开始推行,这就已经开始乱来了。

恐怕,今后大明人口不但疯狂增长,还会出现无数僵尸户口。就算你家里死得只剩一口,官府也不予勾销黄册,在大明做鬼也是要纳税的。

朝廷查起来也无所谓,把县衙户科的吏,推出来当替罪羊便可。

孟殊愤怒之余,伸手按住剑柄,想要站出来打抱不平。但是,他很快又将手放开,骑马直奔济南而去,他要把这个情况告诉布政使。

若不能想出应对之策,一条鞭法很可能因此失败。

629【社会纠错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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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齐河县。

桂萼把政事交给史道处理,自己带着两个随从,前往省城周边乡村微服私访。

他一路仔细打听询问,验证一条鞭法的具体利弊,很快就跟孟殊发现了同样的问题。

朱元璋规定,十年搞一次人口普查,可到了朱棣那会儿,各地户籍黄册就已经随便乱填,人头税也是里甲长在胡乱征收。州县官只管人头税收没收齐,不管下面是怎么收的,导致少部分百姓承担全体丁役钱!

而山东这次征收一条鞭税,总人口或许没隐瞒多少,具体户口却是一塌糊涂!

甚至有些农户,祖爷爷辈儿已死上百年,居然还被官府勒令交税,因为他们是按户籍黄册在征收。只认册子不认人,也懒得去查验真实情况,就算查也很难查得清楚。

桂萼一路眉头紧皱,并非埋怨王渊乱改一条鞭法,而是思考着该如何尽量完善。

即便王渊不改,实际操作起来,原有的一条鞭也问题多多。

信步穿过村落,来到村口的村塾,郎朗读书声把桂萼拉回现实。他突然露出微笑,就站在村塾外边,看着里面的孩童读书识字,似乎这样能够忘却一切做官的烦恼。

却听塾师对孩童们说:“尔等且苦读背诵,我去寻那混世魔王。”

孩童们表现得很乖,摇头晃脑诵读文章,可没等老师离开多久,就纷纷扔掉书本打闹起来。

桂萼站在外面,见状不禁莞尔,似乎想起什么幼时趣事。

远远缀着塾师,桂萼跟到一片小树林。

却见一个稚童手持木棍,正在指挥几个孩童排兵布阵,随即分成两队在那儿捉对厮杀。

“先生来了!”

一孩童大呼,顿时童子们四散而逃。

塾师分身乏术,只能去揪“首恶”,厉声大呼:“尹秉衡,你给我站住!”

那个叫尹秉衡的孩童也不跑了,提着棍子回报,抱拳作揖道:“拜见先生。”

塾师质问:“你为何又带着同学逃课?”

尹秉衡说:“学生欲效仿王相,苦练武艺兵法,今后出塞扫荡蒙古!”

“胡闹,”塾师说道,“好男儿,当晓圣人言,苦学五车书,整天舞刀弄棒像什么样子?”

尹秉衡道:“男儿在世,自有一身豪气,五车书算得了什么?”

“你……你……”

塾师气得浑身发抖,冲过去揪住孩童的耳朵,将这小兔崽子拖回去见家长。

其父尹纶,刚考取山东举人,开春就要赴京参加会试,如今正在家里辛苦复习四书五经。

见儿子被老师拖来,当面一通教训,尹纶连忙说:“先生请息怒,今日我定要教他老实听话!”

这塾师年龄很大,父子俩都是他的学生。

“啊!”

一棍子抽过去,尹秉衡被打得跳起来,却又乖乖站好不敢逃。

尹纶逮着儿子一阵暴打之后,喝问道:“你可知错?”

尹秉衡咬牙不语。

“还不认错!”

尹家勉强算是小地主,日子虽然过得去,但平时也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