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足球联赛,朱厚照再度发问,太监李明道:“物理学院有一士子,前段时间制成大鸢。那大鸢比普通风筝更大无数倍,人都能挂在上边,从山中跃下竟飞翔两里地。此人以前还给自己插翅膀,被摔断腿后惨遭嘲笑,没成想他这次真飞起来了。”
“哈哈,有趣……咳咳咳!”朱厚照大笑咳嗽,皇贵妃连忙去顺气。
太监李明突然吞吞吐吐:“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朱厚照问。
太监李明突然跪下,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元:“皇爷请看。”
朱厚照接过来,皱眉说:“这银元品相有点差啊,没有二郎铸造的那般细腻润泽。”
李明提醒道:“陛下掰掰看。”
朱厚照力气颇大,双手拿住用力一掰,竟然直接从中断裂,银元背面的皇帝头像也成了两半。
“混账……咳咳咳!”
朱厚照勃然大怒,他有时脸皮很厚,有时又极度要面子。这可是他的头像,他的“正德元宝”,竟有人敢如此作伪。
朱厚照把帮他顺气的皇贵妃推开,大喝道:“传旨李应,让他带锦衣卫彻查此事!”
李明嘀咕道:“皇爷,这钱是工部造的。”
“好,好啊,”朱厚照更加愤怒,“把工部尚书李鐩抓起来,宝源局大小官吏通通下狱!”
钱宁倒台的时候,一堆太监也被查办,宫中进行了大换血。
张永和江彬都趁此机会,疯狂在关键位置安插人手。江彬染指太监任免,是通过太监魏彬来办的,两人还悄悄结成了亲家——魏彬的侄孙女,嫁给江彬的庶出小儿子。
正德南巡途中,魏彬被张永干倒,江彬、魏彬两人的亲信太监,也被张永一股脑儿撤换。
现如今,除了御马监之外,其他太监全是张永的人,包括眼前的随侍太监李明!
李应接到皇帝的指令,立即查封工部宝源局,并且把工部尚书李鐩请到锦衣卫大狱喝茶。这家伙还留了几分心思,毕竟抓一个工部尚书是大事,悄悄派人给王渊传递信息。
王渊只回复四个字:“手下留情。”
有这四个字就够了,李鐩已经七十多岁,可经不起锦衣卫的手段。
王渊立即带着几枚劣质银元,执着腰牌气呼呼直入豹房,跑到皇帝跟前说:“陛下,臣发现有伪钱,请立即下令彻查此事!”
朱厚照已经气过了,居然笑呵呵说:“二郎勿忧,我已经知道了,锦衣卫正在查办。那李鐩好大的胆子,银元上有朕的头像,他居然也敢以次充好。”
王渊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陛下,此事恐怕与李尚书无关。”
“工部制出的劣钱,他会不知道?”朱厚照不相信。
王渊分析说:“陛下,李尚书历仕三朝,如今已是古稀之年。他经手了无数工程,上哪儿不能捞银子?为何偏偏冒着欺君之罪,非要做这种劣质银元呢?”
朱厚照思索道:“此言有理……咳咳,我再让李三郎仔细调查,定不会让那奸猾之辈漏网!”
奸猾之辈是谁?
当然是工部左侍郎刘永!
此人晋升工部左侍郎已好几年,本来就被多次弹劾贪污。有王渊打招呼,锦衣卫随便一审,就能审出无数黑料,顺便让他背锅也容易得很。
428【乱局】
外面冷得一逼,梁储早早入睡,被窝里头可暖和了。
“砰砰砰!”
“老爷,有急事,刘家遣人求救!”
梁储慢悠悠爬起来,在暖床丫鬟的服侍下,将衣服穿好,推门而出问:“什么事?”
家仆低声诉说几句。
梁储大惊:“什么,刘侍郎被下锦衣卫狱?快把刘家报信之人带来!”
工部左侍郎刘永,虽然被视为杨党之人,其实属于梁储的心腹。当初杨廷和丁忧回乡,梁储上位做首辅,趁机提拔了不少官员,其中就有这次倒霉背锅的刘永。
梁储在丫鬟的搀扶下,快步前往会客厅,那里已经有个满身狼狈的家伙在等待。
“你是刘侍郎的家人?”梁储问道。
那人跪地叩拜:“杨阁老,求你救救我家老爷。今日傍晚,锦衣卫将老爷抓走,刘府也被团团围住,小人是钻狗洞偷跑出来的。”
梁储又问:“可知锦衣卫为何抓刘侍郎?”
那人回答:“锦衣卫说是奉皇帝命令,抓捕宝源局造伪钱的主使者。”
梁储吩咐道:“你且在此地休息,暂时不要回刘家。”说着,他又对自己的家仆说,“备轿!”
家仆连忙提醒:“老爷,外头正在宵禁,不能随便走动。”
“哪管得了那么许多,快快备轿!”梁储斥责道。
刘永,不能不救。
梁储当初疯狂提拔心腹,甚至排挤杨廷和的人,搞得太凶被皇帝敲打撸了几个。杨廷和回京复职之后,他的那些所谓心腹,好多都投到杨廷和怀抱,忠心耿耿的反而遭受各方打压,如今只剩刘永和杨潭官位最高。
对此情形,梁储非常不满,渐渐跟杨廷和产生嫌隙。
杨廷和也不愿失去梁储这个盟友,去年答应帮忙,廷推杨潭担任户部尚书。这顿时遭到政敌反对,杨潭只能原地不动,稀里糊涂让黄珂做了户部尚书。
梁储的党羽,就剩下两个左侍郎了,怎甘心还被弄掉一个?
冒着小雪,梁储乘轿直奔杨家,半路遇到兵马司阻拦:“站住,何人乱闯宵禁?”
家仆立即呵斥:“此乃梁阁老坐轿,有朝廷要事办理,尔等不得阻拦!”
兵马司官兵提着灯笼走近,看清了轿子的颜色,又听说是梁储出行,当即也不敢进行检查,乖乖让开道路予以放行。
杨廷和睡得正香呢,迷迷糊糊被人叫起,只能打着哈欠去接待梁储。
“介夫,刘永被锦衣卫抓了,罪名是指使宝源局造劣钱。正德元宝有皇帝头像,那可是欺君大嘴!”梁储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杨廷和皱眉思索片刻,说道:“此事另有文章,恐怕是谁在暗中插手。刘永虽为工部左侍郎,却不直管宝源局,就算锦衣卫抓人,也该抓李时器(李鐩)才对。”
梁储说道:“或许是皇帝震怒,将两人一起抓捕呢?”
“不会,”杨廷和摇头道,“抓一个尚书已是大事,若再抓一个左侍郎,便是摆明了要兴大狱。以陛下之聪慧,断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胡来。”
“江彬?”梁储问道。
“很有可能,”杨廷和思忖道,“也可能是王若虚,或者是他们二人联手。毕竟,锦衣卫都指挥使李应,是王若虚的乡党好友。”
梁储问道:“如何救人?”
杨廷和说:“没法救。”
梁储拱手道:“介夫,此事万物推脱!”
杨廷和叹息道:“陛下已经一个月不上朝了,也有一个月不来内阁,更不招百官去豹房奏对。我能有什么办法?连陛下的面都见不着!”
“张永!”梁储只能提醒。
杨廷和摆了摆谱,感慨道:“唉,万般无奈,只能如此了。为救清流中人,与那阉宦联络,也算是权宜之计。”
梁储心里头直骂娘,腹诽道:整个朝廷,跟太监勾结最深的,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