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都垮了。
如今的内阁也很萧条,只有杨廷和、梁储、费宏三人而已。
在内阁还没压倒六部的正德朝,阁臣数量越少,意味着内阁的影响力越小。这种情况让杨廷和很糟心,他数次请求皇帝,希望将内阁补为五人,但朱厚照一直装聋作哑。
拢共就剩三位阁臣,偏偏费宏还是个修仙的。
费宏从来不主动表明立场,也从来不反对谁。你说他尸位素餐吧,这家伙又能力极强,遇到棘手事情很快就处理了。
有时候,杨廷和感觉费宏是自己人,有时候又感觉费宏是帝党。反正捉摸不定,难以准确判断,云里雾里让人看不明白。
费宏走进来说:“散朝之后,陛下召我策对,言及贵州开科之事,问我贵州举人名额该定多少。”
杨廷和、梁储面面相觑,三位阁臣,皇帝独召费宏是什么意思?
“文宪如何回答?”杨廷和问。
费宏说:“吾言,可定为二十三人。”
杨廷和对这个数字能够接受,说道:“文宪老成持重!”
费宏又言:“陛下说,似乎太少了,贵州士子也不容易,让我回来与二位商量。”
梁储说道:“那就二十五人吧。”
杨廷和已经被皇帝压得抬不起头,哪还敢再搞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便是二十五人,不能再多。”
以前云贵举人名额总共五十人,其中云南三十一人,贵州十九人。
刘瑾弄权时瞎搞,把中榜和北榜地区一起提升,云南增加到三十四人,贵州增加到二十一人。
刘瑾倒台之后,其他省份的名额恢复旧制。唯独云贵乡试名额,在李东阳的主导下不变,算是沿袭了刘瑾的政策,目的是加强对西南边疆的控制。
现在贵州开科,名额提升到二十五人,等于再次增加四个!
“云南该定额多少?”费宏又问。
杨廷和、梁储顿时头疼,云贵科举本为一体,贵州都增加了,云南能不表示一下?
“云南三十五个吧。”杨廷和只给云南增加一个名额。
内阁的决定还没被批准,杨一清突然上疏,要求把云南乡试名额增加到四十个!
杨一清学坏了,趁机跑来分功。
刘春作为四川人,背弃了四川士子,居然也支持杨一清。
于是,形成了吏部、礼部联手对付内阁的局面,皇帝拉偏架批准了杨一清的上疏。
从此,云南乡试名额,由三十四增加到四十;贵州乡试名额,从二十一增加到二十五。
云南竟是最大赢家!
云南士子,今后也要念王渊的好,当然他们更喜欢杨一清。
……
数日之后,王渊带着魏英,前往豹房觐见皇帝。
君臣之间一番友好交谈,朱厚照龙颜大悦,给魏英加俸一级,并赐斗牛服以示恩宠。
同时,又以贵州右宣慰使宋仁病重无子为由,令宋灵儿暂代贵州右宣慰使之职,全权署理水东九长官司军政事务(宋家有三个长官司被改土归流了)。
“二郎,听说你要大婚了,这是我与皇帝哥哥赠送的新婚贺礼。”庄妃命人搬来一件物事。
几个太监把礼物抬来,上面还盖着一层红布。
朱厚照笑道:“揭开看看!”
王渊把红布揭下,里面赫然是一尊红珊瑚。状若假山,红得滴血,这玩意儿怕是价值千金!
王渊连忙说:“陛下,娘娘,此物太过贵重。”
朱厚照说:“海外蛮夷所献,你收下便是。”
海外蛮夷万里而来,怎么可能进献如此贵重的东西?关税抽成罢了,抽出来的钱粮留在地方,稀罕物品则进献到皇宫。
王渊心想:陛下啊,你要是真想送礼物,就赶紧把庄妃的肚子搞大吧,都半年时间了还没有任何动静。若是不留下子嗣,让我这个幸臣今后可怎么办!
朱厚照的思维非常跳脱,刚刚赠送完新婚贺礼,莫名其妙来一句:“二郎,你说世间可有神灵?”
王渊不解其意,模棱两可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庄妃在旁边解释说:“黄河决口了。总理河道的右副都御使刘恺,不思修筑河堤,反而祭祀于山川之灵。工部尚书李鐩认为他祭拜错了,应该祭拜河伯才对。于是,刘恺又去祭拜河伯,李鐩还有脸为刘恺请功。现在舆论汹汹,言官们都在弹劾此二人。”
王渊听得一阵无语,黄河决口,堤坝不修,只祭神灵,工部尚书居然还有脸为河道总督请功!
朱厚照估计也是心累,问道:“二郎,你说我就那么像昏君吗?我真要赏赐了刘恺,怕是会沦为千古笑谈。”
王渊拱手道:“陛下,请罢工部尚书李鐩、河道总督刘恺!”
朱厚照说:“工部尚书罢不得,总得给杨阁老留一两个尚书。河道总督我肯定是会换人的,二郎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搞工程,我在行啊!
王渊笑道:“陛下,你看臣怎么样?”
朱厚照反问:“你会整理河道?”
王渊说道:“愿意一试!”
王渊敢请命,朱厚照就敢任命,他说:“那行,等你大婚之后,就以按察御史的身份,去修整黄河吧。”
王渊又说:“陛下,臣的恩师伯安公(王阳明),曾履职工部,为威宁伯督建陵寝。臣请求任命伯安公为副使,我们师徒共同去治理黄河!”
“准奏。”朱厚照答应得很干脆。
有了治理黄河之功,王阳明就可以调回中央了!
224【北堵南疏】
眼看婚期将近,黄峨愈发不知羞,天天朝王渊家里跑,父母怎么都拦不住。
王全和王姜氏出身贵州,倒也不在乎什么礼数,反而越看未来儿媳越顺眼。主要是这个儿媳太乖巧了,提着亲手制作的糕点,左一句阿爸,右一句阿妈,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着实孝顺贤惠得很。
“阿妈,大嫂、侄子和小妹没来,这是我给他们准备的礼物,”黄峨拿来一堆物事,又捡出个金锁说,“听说大嫂怀孕了,我就让人打了一副长命锁。”
“好看,真的好看。”王姜氏笑得合不拢嘴。
王全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只顾着傻乐。他对这儿媳一百个满意,感慨其不愧是官家小姐,做事就是比普通女子周到,居然连老大媳妇肚子里的孩子都想到了。
王姜氏拉着黄峨的手,将一副玉镯塞过去,亲热道:“黄家阿妹,这副镯子,本来想等过门之后再给你。但你这女娃太招人疼了,阿妈实在忍不住,现在就给你了吧。这对镯子不贵,希望你不要嫌弃。”
黄峨笑得两眼弯成月牙状,握住镯子说:“只要是阿妈给的,就算一颗石头,我也肯定当成宝贝。”
“这女娃,太会说话了。”王姜氏高兴得不行。
至于大哥王猛,这几天则泡在马棚里,照料阿黑三个月大的儿子。
王渊买了两匹母马给阿黑当老婆,其中一匹已经产下小马,另一匹则在怀孕当中。王猛自从当土官之后,就迷上了骑马,这次来京城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