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为力了。
苏胡喉咙里发出一种近乎于野兽的低沉吼声,接着抬起头来。
每个人都能看见,他的眼珠子全部变成了血红色。
杜西影几人连忙抢过去,但看到苏胡的表情,也不敢靠近。
苏胡抱着丁三的尸体,突然猛地仰天大笑起来:“好!就这么说定了!十八年后你还是我的兵!”
说完之后,脱下自己的外衣,裹住了丁三,嘴里喃喃念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这个变故,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苏胡抱着丁三的尸身,缓缓走回军阵之中。
和丁三一起来的几人急忙上前接了过来,将丁三的身体抬住。
苏胡望向顾盛,沙哑着嗓子说道:“这是你的地盘,总得有个交代吧?”
顾盛心里早就懊悔得想打自己的嘴,怎么个就那么贱乱说话呢?
不用说,这事肯定不可能善了。顾盛甚至怀疑,如果不能让苏胡满意,他这五百重装骑兵会连自己都干掉。
复州刺史朱雅学见状不妙,急忙过来打圆场:“苏将军,这件事呢”
“刷!”
苏胡一个字都不说,抽出腰刀指着朱雅学。
荆州府兵全部弓上弦,指向朱雅学。
张有德策马过来,挡在朱雅学面前。
顾盛咬了咬牙,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然后开口说道:“塔湾镇暴徒冲击军窑,抢夺军械,聚众持械造反,按律当诛!”
这话一说出来,跪在地下的塔湾人全部如雷轰顶,纷纷叫了起来:“不是啊!不是这样的!”
顾盛说这话时,也考虑得很清楚了。
前段时间已经收到圣旨,附近州县都要协助荆州城修建。
军方护犊子这是谁都知道的,苏胡久经战阵,自己的兵这么死了,不泄愤那是不可能的。
作为他自身来说,这事军方吃了亏,他脸上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平时和地方官员之间你好我好大家好是一回事,但真出了事,你屁股坐在哪边,决定了你未来怎么样。
此事若是站在地方政府一边,以后他在军方别说上面的人不待见,就算是下面的弟兄,个个都会骂自己一句“怂货”。
反之,用强硬的态度,即便自己的处理过了度,最后出了什么问题,军方系统的人也都会保。
反正目前是二选一,已经没有中间道理可选了。那还不如种是一种把事做绝,至少还能牢牢地抓住其中一方。再说了,这事就算闹到天子那里,第一个顶包的也是苏胡。
苏胡本身又是圣上的爱将,那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把这一切想通之后,顾盛从牙关中吐出几个字:“格杀勿论!”
这四个字一吐出来,塔湾镇民有的瘫软在地,有的如遭雷劈。
还有几个爬起来就跑,可是不等迈开脚步,立即就被箭射穿小腿。
复州府兵全部抽出兵刃,朝前挺进。
复州刺史朱雅学面如土色,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且慢!”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张有德走到塔湾镇民前面,缓缓摘下官帽:“地方民众枉法,地方官难辞其咎。请先诛杀有德。”
复州兵吏的停下脚步。
不管怎么说,张有德也是县令,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
不是不敢杀他,而是有所行动前还是要看看上方的意思。
张有德对着苏胡拱手道:“苏将军,能否容下官说几句话再死?”
苏胡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张有德继续说道:“当今圣天子英明神武,天下百姓无不爱戴。包括这塔湾镇在内,四海升平,路不拾遗家不闭户。试问百姓安居乐业,怎会无缘无故造反?”
这话可就厉害了。
现场民众好几百人,军方下令全部诛杀,必须要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唯一能够支持这种做法的理由,就是聚众造反了。
当今天下太平,是什么理由让他们造反?
对于圣上来说,任何地方只要有人“想聚众造反”,都是一个污点。
以圣上爱民如子的秉性,势必派人来查清楚此事。仅仅凭死了一个士兵,就直接血洗一个村镇,圣上那里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苏胡冷笑一声:“张县令的意思是说,本将不辨是非,胁迫复州军政人员乱安罪名草菅人命喽?”
“不敢。”张有德昂首答道:“下官绝无此意。只是下官认为,此案不宜以聚众造反论。”
苏胡气极反笑:“那某倒要听听张县令的高见了。”
张有德朗声说道:“依下官看来,这塔湾镇民如此行当,无非是不知此乃军窑,便起贪念之心,对砖窑进行讹诈。是刁民不假,但却谈不上是聚众造反的暴民。”
这话一说出来,塔湾镇民纷纷哭嚎起来。
“张明府英明,我们就是想让砖窑给点钱啊!”
“冤枉啊,我们没敢造反啊。”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就是听说有人来欺负我们乡里的人气不过啊!”
365. 明察、基石、傻愣愣
张有德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将军您也看到了,此事大多数百姓是不知情的。下官以为,定是被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人的贪念,煽动闹事。大多数百姓都是一时糊涂,上了歹人的当。还望将军明察。”
这话说完之后,立即有人出来指认,塔湾镇长如何索贿,如何借这个机会敲诈砖窑的钱财。
当然,指认的人都是塔湾镇长的狗腿子,不然也无法了解到这些详情。
塔湾百姓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自己都是被人利用了,气得纷纷朝镇长身上吐口水。
苏胡面如寒霜,开口问道:“那照这么说,我的兵就这么白死了?”
“当然不是!”张有德叫道:“军队乃国家的基石,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不得挑战!”
苏胡眼睛转了转:“那依你之见呢?”
张有德用询问的眼光望了望复州刺史朱雅学。
朱雅学当然知道,这是在顾忌自己以后怪他擅专了。毕竟,自己这个刺史在这里,他来决断自然是有这方面的顾虑。
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考虑这些面子上的事?
朱雅学急匆匆地说道:“本府准许由竟陵县令张有德全权处理塔湾镇之事。”
张有德说了句“多谢刺史”之后说出了自己的处理方案。
一、丁三为维护本朝军人的尊严,凛然赴死,当予以厚葬,并重重抚恤其家属。所有开支由竟陵县支出。除此之外,于塔湾镇树碑立传,颂其忠勇并诫告后人。
二、首恶必诛。参与抢夺军械者及幕后主使处以极刑,以正军威。
三、从恶必究。所有今日参与此事者,罚没田产入罪,自此终身由砖窑驱使劳役,以赎其罪。
四、全力配合荆州城修建。凡砖窑所需之场地、人员,均须无条件服从。
张有德的这些处理方案,可以说将三方的利益都考虑在内了。
作为塔湾镇民来说,能捡回一条性命,已是感恩戴德了。
复州府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