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的看着孙司奴,咬牙道:“你比他们还坏!老身问你,这么多奴隶,一天多少口粮?一年用多少布?你敢说你没有克扣?”
“陛下之前分了侯府一百头牛。可是这两年,还剩多少头?”
孙司奴道:“还是一百头啊,一头都没少。还请夫人明察。”
“放屁!”都烈夫人再也忍不住的爆了粗口,“你当老身是白痴不成!陛下送的一百头牛,可是有六十头母牛!”
“六十头母牛,两年不下崽?一个牛犊子都不生?难道那些公牛,都是废物不成!”
“大唐缺牛,陛下和皇后也令民间母牛多生牛犊。送侯府六十头母牛,两年不产崽,这是不是罪过?”
“按理说,应该多出好几十头牛才是!可你还有脸说什么,一头不少!”
“孙大成!”颜隼气的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这个贪得无厌,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说,你贪了多少牛犊子?卖给谁了!不说我宰了你!”
都烈也是气的直喘气。
他真是眼瞎啊,招了这三个狗东西。
颜婵儿脸色也很难看。六十头母牛,两年起码要产好几十头牛犊!
“你说!你是杀了卖肉了,还是当耕牛卖了?”颜婵儿厉声说道,“要是当耕牛卖了,你还有活路,要是杀了卖肉,你就是死罪!”
大唐虽然不断从天竺运牛,可如今还是缺牛。擅自宰杀耕牛吃肉,罪过不小。要是宰杀五头以上耕牛,就是死罪。
孙大成脸色苍白,腿一软,就瘫在地上。
这两年,他看都烈父子不管家务,凭借管理庄园奴隶和耕牛之权,加上主家鞭长莫及,在庄园内捞了不少好处。
母牛每产一个牛犊子,都被他偷偷卖了。买牛犊子的人,是当地的富商,不是种地的。买过去,当然是偷偷吃了或卖了。
因为做的隐蔽,一直没有被发现。虽然有些奴隶知道,可是这些南洋奴隶怎么敢告密?
开始时,他还只是卖个一头两头,可主家一直没人过问耕牛数量,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
如今,什么都完了。
“来人!”都烈下令,“将这三人拿下,关在马房!明日送到洛阳尉衙门!”
这么一折腾,都烈一家人的除夕家宴,再也没有一丝喜庆。
挖出三条蛀虫虽说丢脸,但终究不是太大的事。可好几十头牛犊子被贩卖吃肉,这可是大罪。
必须要向陛下请罪。
这些忘八蛋,自己吃着鲜嫩的乳牛肉,却连累老子背锅!
都烈气的整个除夕夜都黑着脸。
事实上,类似的事情,在大唐新贵之家,绝不是个案,而是越来越普遍。
大唐成功防治住了吏治,可贵族之家的“吏治”却越来越糟糕。
…………
大过年的,就是北方南渡的百姓,也都领到了口粮、食盐、布帛等物,让他们能过个饱年。天子和朝廷的仁慈,也让难民的心不再感受到寒冬的冰冷。
大唐上下,不论官民,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中。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自发的去道庙中,为皇帝皇后祈福,祝愿圣人长命百岁。
与大唐喜庆气氛截然不同的是,此时的河朔地区,却杳无人烟,不闻犬吠。茫茫千里北国,寂静荒凉,似乎天地之间唯有大雪。
要不是偶然能看到呼啸而过的元军骑兵,那就真的是犹如死地了。
数百万北人被逼南迁后,如今黄河北岸,也就是一些官员元军还留在空荡荡的城池,随时也会离开。
整个北国,此时人烟之稀少,简直连汉末三国都不如。
ps:今天就到了,蟹蟹大家支持。今天的章节,主要写了新贵族一家的事情,反应了一些问题,算是一个侧面描写。吏治问题,除了制度,根子还是在民风和道德水准。
第915、916节东西方大战爆发
此时的北方,也就是大都城,还仍然算是热闹。甚至比之前更热闹。因为很多准备西迁的达官贵人,都到了大都。
其中,还有不少汉官及其家属。
李洛起兵之后,这几年来元廷对汉人原本是越来越猜忌。可是随着忽必烈一统大蒙古国,随着蒙古军队在与唐军的作战中消耗越来越多,元廷竟然慢慢转变了态度,开始再次信重汉军世候和汉奸们了。
代表汉人的唐军的强大,也让蒙古贵族慢慢收起了对汉奸原本的轻视态度。
说起来很是讽刺。汉奸们被主子们看得起,反而是因为大唐的强势。
因为蒙古贵族都清楚,蒙古军队数量不足,绝对不能再和唐军拼消耗。西方又有那么多色目人需要压制,不靠汉人当帮手,也不行了。
说到底,汉人总是东方人不是?就连长相,也和蒙古人相似。到了西边,怎么也比那些肤色惨白的色目人可靠。
所以,薛禅可汗和高高在上的那颜们,又再次对效忠大元的汉人,露出了好主子对好奴才的笑脸。
甚至,空前的喊出蒙汉一家的口号。就是为了笼络汉奸军队继续卖命。
元廷需要汉军的协助打仗,需要汉官们协助治理色目人。
汉奸们的心呐,暖洋洋的。就是北方千里冰封的大雪,也休想冷却他们对蒙古大汗的一腔热血。
这其中,就有一个叫王四郎的汉官。
此时,已经离开解州来到大都的王四郎,正在大都南城专门为进京汉官准备的馆驿中喝酒烤火。
如今,他携带新娶的妻妾,以四品官员的身份,住进了这里,暂时衣食无忧。
王四郎喝了一口酒,忍不住叹息一声。
“夫君为何叹息?”其妻孟氏问道。
王四郎闷闷不乐的放下酒杯,往西一指,“夫人呐,再过几个月,我们就不在中原喽。麻麦皮,西迁万里噻,咋个不愁嘛。”
说实话,他真心不愿意西迁。可是不西迁,难道等着被唐廷处以汉奸罪么?
只能对大元效忠到底。
他这样的人,没退路了。
幸好,他对大元的忠心,朝廷也是知道的。到了西方,官位还是不会差。
说起来,王四郎在官场上的钻营本事,当真有两把刷子,很会讨主子欢心。这不,短短半年功夫,就搭上了左丞相安童这条线,成为安童这一系的汉官,轻轻松松一个四品就某到手。
这要是到了西边,怎么也是一路总管的官位啊。
可是,真要离开华夏,王四郎又有千般眷恋,万般不舍。
“哎——”王大官人长叹一声,揪着小辫子,醉眼迷离的吟道:
“武侯祠堂立志早,十年耕读闻晓鸡。宦海浮沉逐南北,江湖辗转随东西。曾梦洛阳汉天子,亦思江南右衽衣。倦眼春秋愁墨客,漫漶乡关忘旧妻。浮云遮眼生惶恐,错棋落子恨迷离。此去西域何所见,大风大漠大军旗。纵然魂归东流水,犹恐中原不可及。”
孟氏听不明白王四郎此诗何意,只能安慰道:“夫君就算去了西边,也是做得大官,骑得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