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一笑:“孟老爷,别这么大火气,火大伤身。我李三儿既然敢坐在这儿,就没怕过谁。真要有人想置我李三儿于死地,那也得先看看,他的脑壳儿到底够不够铁,能不能受住我小李三儿的拳头!”
说着,李春来对孟大吏晃了晃他白皙、却又充满自信与霸道的拳头。
“嗯?!”
孟大吏登时有些止不住的蹙眉,但却并未发作,而是更为谨慎的审视起了李春来。
他刚才被林三娘拦了好一会儿,的确有不少火气需要发泄。
可此时,直面李春来那等不太好描述的狠辣锋锐,以他的城府,自是很快便冷静下来。
就算他刚才已经是高估了这小李三儿,却还是有点小瞧了他啊。
哪怕他孟某人背后有着很不弱的依仗,在青州锦衣卫那边都很有能量,他的一个嫡亲侄子,现在是青州那边锦衣卫的实权把总,而且,很可能年后就要高升,有个儿子也是才华出众,现在正在曲阜那边进学,想来下科中第并无大碍。
可宦海沉浮这些年的经历告诉他,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面对眼前这小李三儿这种狠人,能不得罪,自还是不要得罪为妙。
半晌,他咳了一声,略有嘶哑的道:“小李三儿,你,找老夫何事?”
李春来一笑:“孟老爷,您先坐,咱喝杯茶再谈事情可好?酒菜应该马上好了,玉奴姑娘也马上就要下来了。”
“”
孟大吏微微一愣,旋即不由更为慎重的审视李春来。
不过,他倒也没多话,片刻,便是竟自坐在了李春来的对面,毫不客气的便是喝起了李春来给他倒的茶。
李春来看着孟大吏这般模样,心中也有些止不住的感慨。
这玩意儿,姜还是老的辣啊。
这位孟大吏孟老爷,绝对是个有能量的人。
所谓内圣外王,他那种自信,是由内而外,乃至有些透彻骨髓的。
这是他李春来必须要学习的东西啊。
很快,精致的酒菜便是被流水线般端上来,秦玉奴也换了一身青色的长裙,仙子般盈盈从楼上走下来。
只是,她的俏脸上,依然还是蒙着一层淡淡的面纱。
这让李春来心里一下子便舒服了不少。
纵然秦玉奴之前对李春来说的娶她做媳妇儿,有点玩笑一般,可李春来的潜意识里,还是不自禁便有了某些想法
此时秦玉奴依然这般矜持乃至保守,不知怎的,李春来的心情就是好了许多。
秦玉奴自是看到了李春来的微表情,不由施施然一笑,却是当着孟大吏的面儿,娇嗔了李春来一眼。
旋即,竟自来到了孟大吏对面坐下来,亲手给他倒了一杯酒道:“伯父,今天有个大喜事儿,玉奴要告诉您。喏。”
说着,她朝着李春来这边一指,有些娇羞的道:“这个小李三儿李三爷,今天给我保证了,他要为我赎身,娶我为妻呢。”
“我”
李春来刚听到秦玉奴喊这孟大吏伯父,头皮便是有些止不住的发麻。
而等后面她说出娶她为妻这种话,李春来直接便是有些木了,傻傻呆立当场。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第64章 你必须要先活下来!
饶是有秦玉奴这等伊人在侧,桌上也尽是美酒佳肴,可场内的气氛,却是莫名便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沉寂之中。
孟大吏在打量着李春来。
李春来同样也在默默的打量着孟大吏。
始作俑者秦玉奴自也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也不再说话,乖巧的坐在李春来与孟大吏中间的位置,似是摆足了中立立场,两不相帮。
孟大吏这老家伙本来脸便有些黑,此时沉下来又阴着,暮然一看,几如灶王爷一般。
而他充满褶皱与鱼尾纹的老眼窝子里渗出来、那打量李春来的目光,就恍如沂水下面,那滚滚流动的黑暗地下河水。
李春来的心理素质其实已经很不弱了。
可一直被这老东西这么盯着看李春来也直有些头皮发麻,汗毛都要倒竖。
但面上又不能弱了气场,只能是咬牙强撑着。
好在,在渡过了最开始的诡异之后,李春来胸腹间也逐渐平复下来,开始更冷静的打量这孟大吏。
这老东西的底子,前面杨德山已经跟李春来透露过不少,李春来对其已经有了不弱的了解。
如果说卢大捕头他们卢家那帮人,在沂源是土豪强,那,这孟大吏这一家子,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了。
他们不仅在沂源有着不弱影响力,在青州,乃至在更为富庶的曲阜、济宁那边,都是能说上话。
特别是孟大吏的那个小儿子,自幼便是才华横溢,有神童之美誉,二十一岁时便是考中了举人。
现在,他已经在曲阜、济宁那边求学好几年,想来,下科就算是进不了头甲二甲,三甲问题并不大。
再加之他们孟家在锦衣卫那边的关系,便是百里侯姜胖子也绝不敢轻易得罪。
然而。
根据前面李春来自己得到的消息也好,跟杨德山得到的消息也好,都能确认,这孟大吏跟姜胖子之间有龌龊。
孟大吏致仕,就是在一年半之前、姜胖子刚上任大半年左右的时节。
可孟大吏这等底子,这都快两年过去了,他却并没有跟姜胖子这边找回场子,姜胖子又依然稳坐钓鱼台
这里面,道道就有点多了啊。
说白了!
姜胖子这过江龙,成功压住孟大吏这地头蛇了。
包括孟大吏与秦玉奴这边的关系,李春来也隐隐捕捉到了一些。
别看秦玉奴面上对孟大吏很亲热,以长辈称呼,可李春来能感觉出来,秦玉奴对他是保持着不弱警惕的。
而孟大吏这边虽是没有表露,李春来也没有捕捉到他的破绽,但或许是融汇那个灵魂后带来的强大直觉,让的李春来能隐隐感觉到,孟大吏对秦玉奴这边的目的,也绝不单纯!
“这他娘的”
李春来心里止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花费了这么大的努力和心思,本以为能上道呢,却是不料,这边似又是个深不见底的泥坑子。
不过仔细沉下心来,李春来却也并不后悔!
倘若他不过来,亲自见见这孟大吏,包括秦玉奴,又怎能领会到其中的道道与龌龊?
“李三爷,既然有玉奴在这,你我之间,便也不需这般生分了。你此次找老夫,所为何事?”
这诡异的沉默足足持续了一盏茶还多,孟大吏终于开口了。
说完,他端起酒杯跟李春来示意了一下,便是一饮而尽。
李春来一笑,也喝掉了杯中酒,恭敬一拱手道:“孟老爷,您是前辈,更是我沂源的肱骨栋梁,晚辈这点心思,又怎能瞒得过您老人家的法眼?实不相瞒,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