怠慢,心里不痛快。军中之人性子真爽,也没什么忌讳,当即问道:“穆校尉,你为什么闷闷不乐?我好心来敬酒,你却连句话也不与我说,我们初次见面,随某没有得罪过穆校尉吧?”
“怎么没有?你当然得罪我了!”穆弘眼睛一翻,说道:“我正想跟田飒那个竖子好好地干一仗,亲手砍下他的脑袋,结果却让你们两个抢了先!”
穆弘更觉气闷,又往嘴里灌了杯酒,说道:“你们为什么都要投诚呢?怎么就不让我好好地打上几仗?没劲!”
随昱听了,简直哭笑不得。
皇帝笑道:“我们这位穆校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没仗打,李卿,随卿,别理他,让他自己气闷去!”
在座之人全都轰堂大笑。
穆弘跳了起来,叫道:“陛下,朔方、五原、云中已定,但还有定襄呢!要是打定襄,您可得让我做前锋!”
话音刚落,刘彪和王猛全站了起来,叫道:“陛下,臣愿为前锋,扫平定襄!”
“恐怕你们没机会了,鲍永和桥扈已率军进入定襄,定襄太守献书请降,恐怕此时定襄已平定了。”皇帝道:“并州已经没有用武之处了。”
穆弘听了这话,扑通一下坐回座位,继续埋头喝酒。
接下来数日,皇帝在朔方巡视,宣威示恩,不论官民,全都沐浴到皇帝陛下的恩泽,说着他的好处。
本来一切顺利,没料到边境传警,说是匈奴大军南下,破鸡鹿塞而入,掳掠百姓,抢夺粮食。据边郡报称,这次匈奴军是以奥鞬日逐王为首,足有数万人之众。
“看来匈奴人又来攒过冬的粮食了。”刘钰说道。
皇帝召诸将议事,手下的年轻校尉们竟一个个笑逐颜开,又开始一轮前锋的争夺战,李兴、随昱及朔方众将看得目瞪口呆。
李兴谏道:“陛下,匈奴人剽悍,马快刀利,来去如飞,捉不住踪迹。他们每年都要南下掳掠,却不深入塞内,只在边塞活动。我等只需谨守障塞烽遂,过不了多久,他们自会退去。”
穆弘第一个跳了起来,叫道:“这是什么话?人家都进到家里来抢劫了,难道就眼睁睁地让他们随意来去?”
刘彪也道:“就是,应当好好地教训他们,让他们有来无回,否则还以为我们大汉好欺负,年年来抢。”
穆弘道:“都是边郡无能,才使匈奴人如此猖狂,请陛下准许臣带射声营出塞,打强盗去!”
刘彪道:“胡人骑马,步卒如何追得上?臣愿率牧马营出战,痛击胡虏!”
李兴再不作声,只在心中暗暗冷笑,这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只知道说大话,等到一接战,吃了亏,就知道匈奴人的厉害了。
穆弘一句边郡无能,算是把五原和朔方的将领都得罪了,这些人都面有愠色,却都隐忍不发,就看皇帝如何决断。
“朕初有朔方,焉能任胡人如此任意胡为?”
皇帝先表明了态度,李兴等人心顿时一沉,皇帝又说道:“朕将亲领大军,与胡虏决战,将其逐出塞外!”
刘钰下令,由将军刘始和射声校尉王宣率五千汉军及当地郡兵守城,穆弘、王猛两个校尉各领军三千为前锋,皇帝亲率大军在后,李兴、随昱领本部兵马,朔方中部都尉领军五千,随皇帝一道出发,直奔鸡鹿塞,寻敌决战。
没有被点到名的刘彪急了,坚决请战,皇帝说道:“刘彪、张允此次平定朔方,屡屡与敌接战,士卒疲累,需补充休整,你们二人率军回上郡去吧!”
朔方和五原诸将听了,都松了一口气,什么“逐出塞外”,即便皇帝陛下不发兵,匈奴人抢够了东西,也会自行出塞,皇帝陛下如此说,不过是预先找个台阶下而已,等到匈奴人退出塞外,当然可以宣称是皇帝陛下逐出去的。
刘彪还想争辩,皇帝却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结束了这场会议。
李兴和随昱回到营中,随昱说道:“看那几个校尉,一个比一个狂妄自大,还要匈奴人有来无回,匈奴人若是来了数万人,小皇帝这些军队未必敌得过,到时不一定是谁有来无回!”
李兴道:“皇帝未必想大动干戈,他说要将匈奴人逐出塞外,这与咱们所说有什么不同?不过是等人家抢够了,礼送出境而已。”
他沉吟片刻,说道:“皇帝今日有些奇怪,他此次率的军队不足四万,对付匈奴人本就有所不足,还要刘彪和张允率本部回上郡,大战来临之际减弱自己的力量,难道他竟如此自信?”
随昱道:“小皇帝久在长安,哪里知道匈奴人的厉害?常听人说小皇帝刘钰会用兵,以我看来,定是讹传,不过是他侥幸打了几个胜仗,手下臣子们替他吹嘘罢了。”
李兴道:“小皇帝不知兵,这次就可能吃大亏,一旦他被击败,这并州还不一定是他的,我们兄弟也得长几个心眼,别把这上万的人马折了进去,一旦势头不妙,就回家去,咱们还不尿他这一壶了!”
277.关门打狗
刘彪在回营的路上还在疑惑,皇帝的用兵不合常理,匈奴人全是骑兵,汉军多是步卒,唯有牧马营也是骑兵,可与匈奴人追逐。匈奴大军来袭,正是用得着牧马营的时候,为什么皇帝竟急着把他赶回上郡去?
他越想越不对,便拨转马头,直接回到皇帝大帐,请求觐见。
牛得草见了他便笑道:“你可回来了,陛下正等你呢!”
刘彪一进去便看到张允,与皇帝和几个随军郎官一道围着一副沙盘,正在指指点点地讨论。
张允根本就没走,而是直接留下来,等众人走后,以回兵上郡之事请皇帝示下,皇帝已与他论兵多时了。
刘钰见到刘彪,指着他道:“这个直肠子人也开始长脑子了!居然知道回来找朕。刘彪,以后你多跟张允在一处,万事多与他商量。”
刘彪道:“陛下,臣想起石里坞一役,陛下一直要臣挖壕沟,可暗地里却交给臣一件大买卖。臣这一路就想,陛下绝不会就这么让臣回上郡,是不是也有一桩好事儿等着臣呢?”
皇帝笑道:“还真是有一笔买卖,只是朕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买卖,做好做赖全看你们两个的本事。”
“成,做得成!”刘彪连声答应着,已经是喜上眉梢,“臣等一定做得成这笔买卖,陛下的买卖都是能大赚的!”
他走上前来,低头看着沙盘,这正是朔方郡的地形,以沙子摆成山川河流之势。
朔方郡是一个东西宽、南北窄的椭圆形,西方、北方是大河,河外是汉长城,西北部横亘着阴山山脉。朔方城在东,鸡鹿塞在西,从朔方城去鸡鹿塞,几乎要横跨整个朔方郡,中间被两个大的荒漠和数个小荒漠阻隔。
“陛下,从此地去鸡鹿塞迎敌,不能直走,只能北上绕着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