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受千乘之赏。而陛下不赏有功,却伐无罪,视忠臣如刍狗,陈大兵于陇山,必要逼迫仁爱之家骨肉分离。陛下待有功之士,何其薄也?陛下行事,何其不仁也?”
“孟子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陛下若以德绥诸郡,谁敢不服?陛下若以力,则天下百姓,皆执戈以待陛下!陇西虽只两郡之地,然数十万百姓,亦将追随大将军,与陛下会于陇山!”
王元话说出口,众人皆惊,这番话简直是狂妄之极,这就是掀桌子,向皇帝发出赤裸裸的挑战。
杜陵吓得浑身发抖,说道:“陛下!王元妄言,绝非大将军本意!王元,你还不向陛下请罪,求陛下宽宥?”
王元一把甩开他,喝道:“尔等鼠辈,皆碌碌无为,误大将军甚矣,男儿当横行世间,怎能如此向小儿辈伏首?”
皇帝冷眼看着他,说道:“隗嚣若忠于汉室,早当奉土以献,为何推三阻四,屡屡不肯奉诏?朕以诚心待之,暂缓其入朝,只须先行遣子入侍,隗嚣尚要以伪孝之名推托。其狼子野心,可谓昭然若揭!隗嚣窃居汉土,以公器为私器,欲以陇西之地为其隗家私属,怀此不臣之心,朕岂能容他?至于你,甘愿为其鹰犬,助纣为虐,还在此作哓哓之辩,诬蔑君上,罪大恶极,其罪当诛!”
皇帝扫了一眼殿前卫士,喝道:“拖出去,斩!”
230.鸡飞狗跳
王元被拖走,一路骂声不绝,被人用糟糠塞住了嘴。出去一刀,便身首异处。
杜陵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声道:“陛下,陛下!王元之言,绝非大将军之意,绝非。。。”
皇帝站起身,指着他道:“杜陵!你回去告诉隗嚣,王元无礼,已被朕杀了!他要投降,就赶快!不想投降,就守着好了!”
杜陵汗流浃背,连连磕头,唯唯连声,生怕皇帝改变了心意,要了他的命,带着从人连夜出发,狼狈逃回陇山。
一众朝臣散去,皇帝回到居处,脸上没有丝毫怒气,甚至显得很轻松。
小班登道:“陛下,您不是说陇西难攻,能不打就不打吗?您本来要隗嚣投降的,应当好好地安抚他,怎么能杀对方的使者呢?现在是不是必要开打了?”
皇帝笑着道:“你看他当堂那么无礼,不杀成么?是他逼的朕!”
班登小声道:“我看是陛下逼的他。”
乌盖道:“小班登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猜到陛下一早就想杀他。”
“我哪儿知道?陛下,您真的早就想杀他吗?”
皇帝道:“王元辞礼不屈,根本就不想投降,不仅他自己不会降,还会撺掇着隗嚣自立。他是隗嚣的心腹,是为隗嚣定计决策之人,是隗嚣的胆。朕杀了他,隗嚣就吓破了胆,没有人在旁怂恿,反倒更容易投降。若是一味牵就,会助长彼等的骄气,以为朕不敢动他们。”
班登嘿嘿一笑道:“陛下,反正您说什么都对!”
杜陵一路逃回陇西,见到隗嚣,哭泣着禀报王元被杀一事,隗嚣听了,呆坐半晌,方才大哭道:“游翁!是隗某害了你!游翁!汝性刚,隗某不该让你去请罪呀!唉,汝何不稍稍奉迎之,非要自取其祸!游翁,没有了你,隗某当如何是好呀?”
“大将军要保重身体,不要过于伤心,数十万百姓还要仰仗大将军。”马援在旁边劝道:“如此看来,皇帝陛下此番是必定要取陇西,不会犹疑的了。请大将军即刻入朝,以息陛下之怒,保全阖族亲属及两郡百姓!”
隗嚣抹了眼泪,恨恨地道:“投降?隗某真恨不得提兵十万,与建世小儿决胜陇山!”
他甩了甩袖子,怒气冲冲地回了后房。
杜陵急得跺脚道:“建世皇帝兵马无数,就在陇山山口,大将军无论如何不能抵挡!渊,你还不去劝劝大将军,让他不要以下犯上,以卵击石!”
马援微微一笑道:“无妨,大将军会低头的。”
隗嚣回到后堂,叫了长子隗恂过来,以手抚之背,左看右看,又忍不住滴下泪来。
隗恂忙跪下,问道:“父亲为何如此伤悲?”
隗嚣忍泪道:“伯春,你少时曾去过长安,还记得长安之繁华否?”
“长安之繁华百倍于上邽,非此地所能比也。”隗恂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道:“大人,您不会是。。。您是要抛弃儿了吗?”
隗嚣抚慰道:“说什么抛弃?不过是让你去长安住些日子,长长见识,日后自然是要回来的!”
“我不去!”愧恂抱着父亲的大腿,哭喊道:“父亲!大人!大将军!我可是您的亲生儿子!那小皇帝如今恨极了父亲,万一他。。。您又敌不过他,为何不干脆束手归降,如此也能保住阖族的性命,父亲!请您三思呀!”
隗嚣一脚踢开了他,恨恨地道:“我有两郡之地,十万大军,怎能束手就擒,将大好的基业交于他人之手?你已成人,也该为父亲分忧,为我隗氏出力了!等拖过了这一时,刘秀在东线击破洛阳,进军函谷,那放牛皇帝不退兵也得退兵!到了那时,为父便给他来个东西夹击,全歼略阳之敌,出陇山口东向,占据关中,以图王霸!”
“可是父亲,儿子怎么办?父亲进兵,就不怕小皇帝杀了儿泄愤吗?”愧恂伏在父亲的脚边哀哀哭泣。
隗嚣道:“我大兵压境,他两面受敌,到时由不得他不低头,必会放你回来以结为父之欢心!你若能生出长安,待为父称王,便以你为世子!”
“父亲,儿不要什么世子,儿只要在父亲身边!人生一世不过几十年,父亲又何必非要图王图霸?难道儿的命还不如一个王字!”
“没用的东西!”隗嚣抽回了脚,决然而去,嘴里还说道:“此事由不得你!快收拾行装,准备东进!”
不一会儿,隗恂要入质长安的事便传遍了全府,他的夫人张氏哭喊着来向隗嚣吵闹,他的二儿子隗纯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听说大兄要走,哭道:“大兄不要走!父亲,我们何不与那个放牛娃拼了?为何要送大兄去讨好他?”
“若此子敢杀吾儿,我必与之拼个鱼死网破,为我儿报仇!”隗嚣道:“你兄若是死,也是隗氏的功臣,吾当为其立庙,追赠其为王,让他永享祭祀!”
大将军府中哭喊声震天动地,隗嚣被闹得心里不胜烦躁,便到母亲的院子里躲清净。他的母亲秦氏正在大发脾气。
她挥手将侍者端上来的碗挥到地上,摔得粉碎。
“这呱呱粉难吃!没有我儿做的那个味道,快去叫我儿来,让他亲手为我做一碗呱呱粉!”
隗嚣疾趋几步,坐于母亲榻侧,握住秦氏的手,说道:“母亲,儿无奈,要暂时避一避放牛皇帝的锋芒,只得送您的孙儿伯春去长安。。。母亲,您不要怪我!”
秦氏忽地静了下来,沉声道:“我为何要怪你?我隗氏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