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盖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何欣道:"陛下,太原郡守杜广国来报,说真定国刘杨起兵,向太原求援,杜广国已率军两万兵临井陉,以为声援可伪汉军兵骑精强,上党太守田邑尚在天井关与敌相持,太原都尉张舒正在河东鏖战,太原一郡兵马不足,恐不堪用,特来请陛下示下"
皇帝道:"田况还未拿下河东吗?看来是要向东线增兵了容朕想想"
何欣道:"陛下,洛阳也有消息,朱鲔答应出兵了。征东大将军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信,这里还有任尚书的一封信。”
刘钰接过两封信,一封是夏阳的,说濮阳将军芳丹率三万军队驻守在新安,打退了敌军几次进攻,在新安之西的渑池,还驻有一万汉军。夏阳在当地征发郡兵,领军三万驻守函谷关,弘农都尉司马超率军一万五千在宜阳坚守。如今来看,宜阳敌军有三万,两倍于守军,司马超应能守住,新安城虽扼守要道,易守难攻,但城下有十万大军,日夜轮流攻打,芳丹已有些吃力。
任延君的信上说,他已与身在睢阳,自立为帝的梁王刘永联络,刘永也想要趁机出兵,攻略刘秀的河南诸县。
刘钰现在心里有点摇摆,关东形势一日三变,洛阳一线如火如荼,河北刘杨反了,还有梁王刘永给东方给刘秀捣乱,对于刘钰来说,形势一片大好,如果他趁着刘秀忙于平乱,率军出关,或者直接自太行八陉杀出去,去河北与刘秀决战,那将会如何呢?
虽然他的既定策略是先西后东,可是形势是千变万化的,如果有合适的时机,当然要把握住。如今有刘杨的反叛和刘永的夹击,这是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呢
他的心忽东忽西,一时想先平了隗嚣,一时又恨不得杀奔太行又想着真定就在刘秀的老巢边,刘秀随时可以亲征,以位面之子的本事,平定刘杨恐怕没什么悬念,说不定等他到了太原,刘杨已经灰飞烟灭了那时自己要杀出太行山与刘秀决战吗?他准备好了抵挡幽州突骑,冀州强弩了吗?
若是他全力东向,隗嚣会不会突然发力,顺陇山冲下,为祸关中呢?刘钰想来想去,还是先迅速增兵太原,力挺刘杨,也防备着刘秀迅速解决刘杨,然后乘势入太原。他当即下旨,令长安城出兵增援太原,还特别指明要出南军,因为长安羽林军的人数要有一定的保障。
直到天晚,小皇帝才接见了隗嚣的使者,此人是京兆杜陵人,姓杜名陵,杜陵人杜陵,此时是客居陇西,为隗嚣的谋臣。
皇帝劈头就问:“隗嚣为何还不来见朕?”
杜陵道:“启奏陛下,大将军不幸染疾,无法来见陛下,特让臣代他来向陛下请罪,此处有大将军亲笔信一封,请陛下御览。”
这封信写得又雅又客气,隗嚣自称为臣,对皇帝的征召表示十分感谢,可是他又表示自己无功少德,不敢受皇帝的优待,年纪老迈,疾病缠身,不能随从侍候陛下,如今他为了百姓,强撑病体,试图安定陇西,等到四方平定,他隗嚣就会将印信交给皇帝,自己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隗嚣表示自己虽然只是偏鄙小民,但时常听到陛下的威名,十分钦佩,愿意真心侍奉陛下,作陛下的臣子,为陛下安定西疆。只是自己一直兢兢业业,为陛下守边护民,不知为何陛下亲率大军来此,难道是他隗嚣有什么罪过,劳陛下亲自讨伐吗?
刘钰暗暗冷笑,隗嚣表面臣服,实际上还是要独立做土皇帝,五十岁不到,还好意思说老迈?
不过既然他表示要臣服,皇帝总得给人家个机会,不能人家说我服了,你还继续大棒子打过去这时候需要提条件,如果想继续打,就提对方办不到的,如果不想打,就提能办到的,这就是所谓的潜规则
当年齐桓公和管仲率领八国联军讨伐楚国,本来是要偷袭,没想到走漏了风声,楚国有了准备,派大夫屈完去八国联军营中交涉,问他们为什么率大军来此,管仲回答说因为楚国不向周天子进贡缩酒用的苞茅
难道八国联军气势汹汹地跑了一千多里,就为了要几根草吗?
当然不是,这是因为管仲觉得战机已失,这仗没法打了,随便提个小条件,找个台阶体面地撤军。
如果楚王想打,就会直接说:“老子就是一根草也不给你!”好在楚王也不想与八国联军为敌,当即承认错误,表示以后要年年进贡苞茅于是皆大欢喜,结束了这场苞茅危机
刘钰不想提一根草的条件,他怎么也得提个上难度的
皇帝说道:"你回去告诉隗嚣,朕有三件事要他办第一,今春漆阳豪门刘氏谋反不成,逃入天水郡,朕讨伐逆贼,亲至于此隗嚣既然把朕作为他的主上,那就让他把刘氏一家押解过来,由朕处置;第二,隗嚣年龄大了,不愿出行,他的儿子还年轻吧!朕最喜欢少年豪杰,让他的长子来代替父亲,随在朕身边;第三,朕已到了他的家门口,他还不来见朕,有这么侍奉主上的吗?便是要请罪,也该派手下大将前来才像样,你一个客卿,怎么能代表隗嚣呢?朕听说隗嚣手下广有人才,王元、王捷之流,皆称为俊才,深得其器重,难道彼辈都不愿为其分忧,代其请罪吗?"
说罢拂袖而起,走了。
226.三个条件(盟主加更)
隗嚣伸出木勺,将煮好的色泽黄亮的荞麦粉一勺一勺舀进碗中,再浇起汁水,一碗色泽诱人的"呱呱粉"就做好了
他每隔几天便要亲自做上一碗"呱呱粉",奉给自己的母亲品尝,他的母亲秦氏就好这一口,两天不吃就觉得口中无味,而庖厨做的呱呱粉总是不能令她满意,只有儿子亲手做的,秦氏才吃得津津有味
隗嚣做好了呱呱粉,亲自给母亲送去,然后净了手,回到自己的居处,杜陵和祭酒苏衡正等着他
"大将军,您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孝廉啊!"苏衡笑着施礼。
"有什么法子?母亲的嘴刁得很,别人做的她一下子就吃出来,之后便不愿再动一口,只有我亲自做的,她老人家才说好吃。"
隗嚣微笑着,语气似是埋怨,却有一点隐隐的骄傲
苏衡叹道:“大将军身居要职,一日万机,犹能冬温夏清,昏定晨省,亲奉汤食,孝顺如此,实在令人感佩。”
隗嚣笑道摆了摆手,说道:“哪里哪里,这都是为人子者应有之义。”
他坐了下来,问杜陵道:“那个小皇帝说了什么?你看他是要进兵?还是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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