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无凭,凭一已之力,不到一年,尽得赤眉之军,数郡之地,更有长安帝王之基。马卿,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马援恭敬地道:“臣不知,愿陛下教我。”
刘钰道:“因为朕得天之佑,当有天下。先祖托梦,授朕韬略。从此之后,天下尽在朕之胸中,大事尽在朕之掌握。”
马援默然无语,心中暗想,又是这一套,又是吹自己得天之佑。可是仔细想想,这个小皇帝的崛起还真是如有神助,他一个放牛娃,突然横空出世,不到一年时间,收编了数十万赤眉军,平定三辅,略定诸郡,在河东和洛阳两地让刘秀吃憋。他干下这么一番大事业,要说没有天佑,怎么解释
想来想去,刘钰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一句在吹牛。
马援诚心诚意地道:“陛下实乃真英雄也!”
两个人推杯换盏,酒兴渐浓,话也越说越多,马援发现,小皇帝刘钰的小只是年龄上的,他的思想完全是个成年人,思维缜密,逻辑严谨,却不落窠巢,时有惊人之语。
马援问道:“依陛下之见,刘秀之势如何?”
“长安、洛阳据其一,可争天下,如今刘秀西进受阻,只有向东、向南,可东有刘永、董宪、张步,南有秦丰、田戎等人,刘秀自保尚且不易,何谈争天下?”
“以刘秀之才,当能抚定关东。”
“你说的也对也不对。”刘钰拈起一粒桑葚放入口中,说道:“若是没有朕,他当能平定关东。可如今有了朕,他的处境便越发艰难了。朕虽未在东线主攻,但已有上党和太原,与邯郸近在咫尺,只要挥兵越过太行山,便能兵临城下,直捣刘秀老巢,此乃当年韩信进兵的路径。邓禹如今已是丧家之犬,早晚必被征北大将军赶出河东,那时河东河西连成一片,关中稳固。朕在东线洛阳驻有重兵,随时可挥兵东进,联结刘永,共击刘秀,刘秀不得不以重兵布防,哪还有余力去东征西讨?”
“朱鲔坐拥二十万大军,恐不肯为陛下所用。”
“朱鲔确实还未归心,可他已遣子入质长安,他的长子朱自力正在羽林军中为一校尉。朕不必刻意去逼他,长安的势力大一分,朱鲔归附的心便强一分,只要朕的实力足够,又能保他世代富贵,朱鲔自然会倾心投效。到了那时,朕便可对关东用兵了。”
马援道:“大将军若以数郡之地、十万之众归附陛下,陛下何以待之?”
来了,终于来了,马援终于开口为隗嚣要条件了。
刘钰正色道:“高官厚禄,万户之封,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陛下可使大将军镇陇山之右,为国屏藩乎?”
“不可!”刘钰断然拒绝,“隗嚣要归汉,必要入朝,如不入朝,让他与朕战场相见!”
“陛下何不令朱鲔入朝?朱鲔走投无路之时,得陛下相助,才得安居洛阳。而大将军占据陇右,带甲十数万,得地之利,可谓一方诸侯。同为诸侯,为何待之不同?”
刘钰笑道:“朱鲔不过守户之犬,蜗居洛阳,东不能击刘秀,西不能入函谷,有何惧哉?而隗嚣当世雄杰,能得士人之心,不可使之久居于外。”
“陛下是忌惮大将军了?则大将军入朝,可有性命之忧否?”马援真是敢说实话。
“隗嚣若束甲入朝,乃是大大的功臣,朕赏他尤恐不足,何言性命之忧?”刘钰向前倾了倾身,说道:“马卿,朕若杀隗氏,还有何人肯附朕?”
马援点了点头,刘钰说得在理,隗嚣若离开老巢,到了长安,就是拔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惧,皇帝没有杀他的理由,只会厚待他,给外面那些尚未归降的诸侯看。
可是他临来之时,隗嚣便说了归降的条件,那就是名义上奉朝廷之命,但不入朝,朝廷要默许他继续割据一方,作为代价,他可以接受派一个儿子做人质。
马援说道:“陛下,大将军久居乡土,不忍离开,请陛下开恩,允大将军以子入质,代他侍奉陛下。”
刘钰笑了一下,牵动着脸上的那层皮扯了一扯,他一仰脖,喝干了杯中酒,将酒杯向案上重重地一放,喝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
马援沉默了。
随后皇帝意气风发,越喝越兴奋,马援却默默地喝着闷酒,直到将一坛酒喝光。
刘钰惊奇地望着马援喝了一坛足有三斤的六十度白酒,面不改色,还能直直地站起来,身子一点也不晃。
马援说道:“陛下,您输了,望您信守诺言,随我东西任意来去,臣,臣过几日便要出关,去关东。。。”
他话没说完,突然眼睛定住,面上出现一种奇怪的表情,然后他身子直直地栽倒下去。
206.西疆告急
建世二年六月初,刘钰一边催逼着隗嚣入朝,一边厉兵秣马,做着战争准备。
这时突然从西边传来一个消息,更始旧将刘嘉、延岑和李宝从陈仓故道北上,袭破大散关,对坐镇陈仓的征西大将军逄安展开攻击,延岑等人合兵十数万,连破雍县和郁夷,大肆掳掠,逄安死守陈仓和虢县,更始军围攻甚急,两县形势危殆。
一向不问朝廷之事的赤眉军旧当家御史大夫樊崇立即进宫,向皇帝请命,要立即带兵去陈仓支援,皇帝磨破了嘴皮子,好不容易才把老丈人劝回家去。
刘钰刚松了口气,樊桃花便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直到进了屋,桃花才想起来行礼,“陛下,妾听说父亲要去前线,特来求见陛下,请陛下切莫让他前去。”
“求什么见,你都进来了,总是这么没有规矩,万一这里有大臣在议事,让他们撞见了,成何体统!下回记着要通报,知道吗?”
刘钰瞥了旁边的牛头马面一眼,两个死太监连忙跪下请罪。
陛下的意思是让他们先拦一下,可是两个死太监根本不敢挡皇后的驾,他们宁愿被皇帝怪罪,也不敢跟皇后多说一句废话,因为皇帝可比皇后好说话多了。
樊桃花在军营中随便惯了,不喜欢这些虚礼,她在长乐宫中,就像当初在几十万人的大营里一样,想去哪儿去哪儿。来找皇帝时经常等不及通报,何况这次她是真着急。
“陛下,父亲的腿在陈留时负过伤,时不时地难受些日子,总要养一养才好,前一阵子疼了好几天,这刚好一点,他又要上阵,我怎么说都不听。陛下,您下旨,就不准他去!”
“你都拦不住,”刘钰摸了摸鼻子,“你觉得我能拦得住吗?”
虽然现在樊崇的老大脾气已经改了许多,看样子也甘愿退居幕后,过优哉游哉的侯爷生活了。但是一旦涉及到他的兄弟,立刻就变身为护犊子的老虎,露出满口的獠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怪不得能让几十万人服他,樊崇确实是够义气,能让兄弟们依靠。
刘钰觉得,他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