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举,无以为报,就将祖传的宝剑拿来准备献给恩主。
结果苏油收了没几天又还给他了,说是宝剑没有保养好,他拆解开来重新清理了积垢,保养了一番,还换了目钉和编绳。
剑鞘用胶重新贴好了飞皮,一些磨损的地方,用鱼皮重新补上了,然后调了仿旧的漆色,弥补得天衣无缝。
何执中都傻了,只好将宝剑收回,下来找张麒一打听,才知道恩主原本是玩兵器的行家,如今大宋西夏辽国珍贵无比的二林羽纹花钢,就是恩主小时候的发明。
何执中尴尬一笑:“明公说笑了,龙泉剑,如今也被二林刀比下去了。”
苏油笑道:“从实用性上出发,其实龙泉剑和二林刀差不多的,不过钢质上二林刀好一些,热处理也更加精到,从装饰性出发,龙泉剑就远远不如了。”
何执中取过苏油送他的文士折刀按开,轻轻压上秣陵钢:“下龙泉钢一等,但是也算不错了。”
龙泉铁料用的是一种叫“亮石”的铁矿熔炼,当地匠人通过磁铁将之筛选出来。
苏油命人考察过,是一种相当精纯的氧化铁,加上当地用松炭熔炼,因此含硫量不是如今焦炭炼出的秣陵钢材可比的。
石通表示遗憾:“铜陵的煤矿,含硫量有些高了。”
苏油说道:“高也有高的好处,至少三酸制备的材料有了。总也是利大于弊。”
煤矿干馏的产品如今也分得很细了,导出的炉煤气,可以生产焦炉气,氨气,粗苯;成品得到用于炼钢的焦炭;剩下的一部分,包括煤焦油,沥青,碳粉。
焦炉气用于冶金和炼焦;氨气用于生产硝酸,硝铵,火硝;煤焦油和碳粉用于制作油墨,火药;沥青铺路;粗苯用于医药,汽油的抗爆添加剂和金属去油剂。
黑火药和硝化炸药,一直受限于硝酸和硝盐的生产制备,二十年发展下来,大宋如今初具化工产业雏形,不用再收集粪土提炼了。
熬硝工艺,成了老百姓自家提炼自家用的东西。
苏油笑道:“不管如何,两浙路军民所需钢材,秣陵锰钢也能够足用了。今年秋天,可以在昆山收获一批试种的棉花,全部拨给你们,用于制作硝化棉开矿!”
……
铜陵,从春秋时期,江南人民就在这里冶铜。
几个坑冶,矿渣厚度达到了一米,方圆几平方公里。
矿渣带来了不少污染,好些雨水汇集成矿坑湖,湖里什么生物都无法生长,因为里边全是胆水。
胆水,就是硫酸铜溶液。
有了胆铜浸出工艺,铜户们都不用教,很快就摸索出了用胆水和硫酸浇淋矿石和矿渣,生产和提浓胆水的方法。
生产工艺的更新给大宋铜产量的提升助力是堪称恐怖的,截止到七月末,两浙路一个季度所得的铜料,已经占到往年产量的三分之二强。
直接受益人就是下等铜户,以往他们只能将开出的矿石交给大户们去起炉,现在能够直接上缴铜泥,收益一下子就上去了。
而铜泥也还是需要大户们熔炼成铜锭的,不过生产步骤的简化,焦煤窑的使用,让他们降低了生产成本,提高了产量和品质,同样获得了大量的利润。
苏油没有降价收购的意思,他需要的是产量。
在铜陵上了运送铁钉铆箍等工件去上海务的大船,沿江而下,一千两百里水路,三日即可抵达。
上海务松江口,以前是一个小渔村,如今作为造船工业基地,已经打造起了两个巨大的船坞。
船坞是在江边坡地上挖出来的,从水路看过去,是两个大洞,从陆路看过去,更像两个大坑。
每个大船坞,能够容纳两艘如今最大的杭州型纵帆船,张散的乳狮号,如今就在这里进行精细的保养。
大船驶进船坞,放下闸板封闭水口,开动水车派出闸内的水,大船就搁在了船坞的底座上。
船坞顶上的坡地,一边是工料场,一边是工人们的生活区。
工人们从生活区出来,沿着船坞两侧开出的台阶下到船坞内,可以对巨舰进行养护。
船坞上方,有塔吊,可以调运工件,物资。
而另一边和另一个船坞内,还有三艘即将完工的杭州型大船。
那是四通商号为钱家和姚家合作打造的,除了给钱,还要提供工匠,管事。
四通商号则提供图纸,技术人员。
一个巨大的海事集团,正在两浙路慢慢成形。
两家还付出了另三份代价,一是提供图书,供秦观主持的西湖印书局翻刻复印;二是提供精算师队伍,给赵宗佑主持的理论研究团队提供运算支持;三是在新购买的土地上,试验棉麦套作。
锯床工作的呜呜声,金属加工车床的尖啸声,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工人整齐的号子声,指挥吊床进行龙骨安放的哨子声,组成了这个大工地的宏伟乐章。
第七百三十六章 视察
第七百三十六章视察
苏油在张散,钱可久,石鍮的陪伴下来到船坞底部,在这里抬头往上看三层楼高的大船,就会更加对人类征服自然的能力产生敬畏。
乳狮号的船底,结满了生蚝,蛤蜊。长期浸泡在水中的那些缆绳上,如沉甸甸的葡萄般,挂满了青口贝。
工人们正拿着钢钎,卖力地清理船底的这些寄生生物。
苏油从筐子里捡拾其一个大生蚝,从皮包里取出折刀按开,插入生蚝切断闭合肌,打开来递给张麒:“吃不吃?”
张麒摇头:“都快吃腻了。”
于是苏油又递给钱可久:“侯爷给你。”
钱可久接过:“你喜欢吃生的?”
苏油又拿起一个:“淡水鱼脍之类的不敢,天师府都发现了好些种寄生虫了,不过这个是海产,好得多。”
钱可久都傻了:“鱼脍好些种寄生虫”
他可是爱吃鱼脍到不行。
苏油点头:“我就吃一个,我都不知道生蚝什么味道”
钱可久赶紧将手里的生蚝递给他:“那这个给你!”
石鍮不怕:“给我,这个在汴京城卖得贼贵了!”
苏油呵呵笑着吃了:“好像还真不错,好甜水的”
张散看着钱可久的样子,在一旁笑道:“哪里有少爷说得那么邪性,真草他们家乡,吃鱼脍乃是常事”
钱可久脸色刚刚好转,就听张散接着说道:“呃不过好像真都是海鱼。”
这下脸色又青了。
苏油看着巨大的船底:“下一次何时出海?”
张散说道:“不知道库罗与艾尔普他们联络得如何了,往南去在年底,十一十二月,可就北风;等到明年回来则是五月和六月之间,可就南风。说起来,也没几个月了。”
苏油点头:“侯爷,此次出航,市舶司采用新法子,由官府提供船舶,两浙路海事商会,四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