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朝堂毕竟重要。”
侍从端上三个玻璃小碗,碗里是一块水灵灵的凉糕,赵顼取过来熟练地往上浇淋糖浆,一一送到太皇太后和高滔滔面前“好叫母亲和奶奶知晓,原来免行钱在京中并无私加和滥收,京中流民人数也不过数百,苏明润的法子挺好,如今已经安置在封丘了。”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听哥儿的意思,是还想要苏油留京?”
赵顼说道“明润建议的密折制度,让外路路判以上官员,均有密奏之权,这建议挺好,不愧为国家干臣。”
高滔滔放下碗“哥儿啊,你怎么糊涂了?”
赵顼一愣“母亲何出此言?”
太皇太后说道“苏明润此番建议,足说明他是纯臣没错,但这件事情,只对开广圣聪有巨大的好处,对宰执之权却是多了一项制衡。”
高滔滔点头“正是如此,因此待得新相履任之后,首先要对付的是谁?如果苏油不外放,很快就会有媚君邀上的名声传扬出来你信不信?”
太皇太后继续说道“此事因郑侠而起,因此与王安石和苏油皆有牵连,要是放一个留一个,苏明润就成了卖相权保官位。或者哥儿还是想两个都留?”
赵顼说道“都留是不可能的,王相公主政,从参政开始,于今已经七年。朝中反对声音如此之大,我想除了新法的执行上出了些问题,在位太久也是巨大的原因——他挡了别人升阶之路。”
高滔滔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神色“哥儿是越来越精通为君之道了。”
第七百一十一章 离京
第七百一十一章离京
赵顼说道:“可苏明润他其实没有犯什么错啊?”
太皇太后乐了:“那他为何要一再上书坚求外放?还是你认为他会因外放而心生怨怼?”
赵顼摇头:“这个当然不能,不过要说他求外就是为了坚持制度,我觉得,也不大可能吧?”
太皇太后说道:“这是他早就明白了如果留在朝中,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高滔滔说道:“所以说君臣之间,须有默契。当年太祖太宗与石武烈,仁宗与富弼,莫非例外。哥儿啊,有时候,外放反是嘉许,贬谪反是保全;提拔重用,反而会是为了拔取钉子而作的安排。”
太皇太后笑道:“但是这些都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因此苏油只能说是坚持制度。”
“主动站出来,就让一切变得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既分担了朝臣对王相公的攻讦,又替陛下争取到密奏之权,同时还退一步,让自己不至于饱受非议。如今这琉璃猴子心里,怕是反在抱怨陛下怎么还不明白他的用意呢!”
高滔滔点头:“哥儿可别要再耽误了,不然有人鼓动风潮,逼迫你强留王安石,到时候更麻烦。”
果然,如高滔滔所料,朝中一直用作摆设的铜匦,突然多了好多奏章,都是恳请留下王安石继续履职的。
这个风向,让赵顼终于下定决心。
丙戌,王安石罢,以吏部尚书、观殿大学士,知江宁府。
同日,苏油罢,以太子少保,龙图阁大学士,两浙路转运安抚使,知杭州。
以郑侠付御史狱,治其携私投递之罪。
一个小小的看门人,并非台谏的身份,凭借堪称神奇的操作,一举扳倒了宰相和开封府尹,郑侠郑介夫的光荣战绩,刷新了赵抃,唐介等人创下的记录。
一夜之间,天下知名。
朝堂不可一日无人,紧跟着,以观殿大学士、知大名府韩绛复同平章事。
翰林学士吕惠卿为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
知制诰章惇,判军器监。
召沈括回京,判司天监。
吕惠卿的第一步目的,完全达到了。
夏夜的小雨来得快去得快,到得天明,雨已经停了下来。
汴京城州桥码头变得湿漉漉的,高丽使节金悌已经登船,正在招呼小心上货。
此次汴京之行是成功的,大宋朝廷同意了金悌和泉州商人傅旋的请求,许高丽采购九经并子,史诸书,最厉害的是得到了一套通天贴奉元历。
下真迹一等的王氏书法贴集,这是无比荣耀的赏赐。
而且宋廷还同意了傅旋转达的高丽国主的请求,京中的匠人,书办,僧道,一共招募得二十多人,这次也将随船前往高丽,帮助高丽人发展中土的宗教,化和手工业。
傅旋站在一位戴着面纱斗笠的婀娜身影身旁:“女儿啊,河面上风大,要不你还是回舱吧哟,那不是苏少保吗?”
过去的金乔,现在的傅明铛,看着刚刚抵达码头的一行人:“是啊,邸报上不是说学士明日才启程吗?”
金悌说道:“听大苏先生说,当年少保离开夔州的时候,也是连夜偷偷摸摸离开的,估计是怕百姓们挽留吧”
就见码头水门外头的巷子里,奔出来一队百姓,嘴里高喊着:“苏少保他在这里”
码头队伍里的一个年轻官人,刚刚还在嬉皮笑脸,现在大惊失色,赶紧将孩子一把塞到身边美丽少妇怀里,撩起衣袍下摆:“我先上船,薇儿你照顾好扁罐和八公,八公我走了!”
说完蹬蹬蹬跑上跳板跳入船中:“小七哥,赶紧招呼船家开船!先去陈留等后边的队伍!”
张麒应道:“好咧!”举手撤了跳板,取过船篙,先将船只支离码头一定的水面。
城门里奔出来的百姓们越来越多,眼见大船已然离岸,不由得齐齐跪在码头上哭喊:“少保你别走啊,留下来啊”
就在混乱之际,几匹快马狂奔而至,马上骑手们背上插着两面红旗:“红旗急报,河湟大捷!木征纳降!百姓们让路,让路,让兄弟们进城禀告枢密和官家”
百姓们连忙让到了东面,好巧不巧,东面的大路上,又是一队红旗急报奔来:“闪开快闪开!红旗加急,南江懿州荡平!荆湖彻底安定!”
码头上顿时轰的一声热闹开了,京中一度传言高遵裕死在了岷州,木征重新夺回了熙河,南江蛮勾结侬贼残余,意图起事,加上北方大旱,蝗灾,王相公被弹劾,苏油待罪,汴京城里早就人心惶惶。
可是这次的好消息,却非但没让老百姓们高兴,反而跳着脚的骂:“你们来晚了!来晚了啊!少保都被赶走了!”
“为啥不早来两日?!早来两日,该多好啊!”
“这是约好了一起来气我们的是吧?!”
众怒滔滔,吓得红旗急递们面如土色,一边告饶一边小心牵马穿过城门,然后继续打马狂奔而去,再没有刚才的威风。
只有扁罐不关心这些,指着悄然远去的纵帆船:“爹爹上船船,他跟扁罐躲猫猫?”
石薇眼里含着眼泪:“嗯,这次爹爹会躲好远,不过他会给扁罐写信的。”
八公看着纷乱的码头,不由得感慨:“小油做官做到这份上,怕是都能让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