雱多一个敌人,一石二鸟。
邓绾说道:“那郑侠如何处理?”
吕惠卿恨道:“此辈宵小,我早就提醒过相公要小心,相公就是不听,既然敢于干法,就别怕被毁去一世前程!”
邓绾拱手:“正当如此!”
吕惠卿心底暗暗得意,真要是自己上台,郑侠就是一步妙着,明里是打击苏油,可实际上,这人到底是王安石的人,而且和王安石的弟弟王安国,交情颇厚。
他的心里,现在最大的对手,不是什么蔡确,韩绛,甚至都不是苏油。
如今机会到来,自己政坛上最大的对手,是之前一直任劳任怨,尽心辅佐那个人!
两人又商议了良久,吕惠卿心里已经盘算出了好大一盘棋,脸上却不动声色:“走吧,去相公宅邸,先见王元泽。”
王府,王雱正在临帖。
公子的形象,关键时刻是不能丢的。
见吕惠卿和邓绾联袂而来,王雱眉头微皱:“你二人为何走到一处?”
看着王雱的做作,吕惠卿心中鄙视,表情却很自然:“路上遇到的,相公已经回来了?今日之事,想必公子已经知道了吧?”
王雱将笔放下:“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真不知父亲为何如此看重他。干违法纪,越级上奏,连苏明润都不敢,他怎么就敢?!”
邓绾连忙拱手:“公子,明日我就与蔡持正一起弹劾他!”
王雱冷眼看着邓绾:“弹劾一城门小吏?御史台是有多闲?直接下狱法办就是了,该被弹劾的,另有其人吧?”
吕惠卿心下暗爽,给邓绾使了个眼色,邓绾赶紧说道:“那就该是苏油!身为上官,御下不严,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刺配都是轻的!”
“好大喜功,靡费擅举;首鼠两端,希图自进;徒有虚声,动摇君上;搜求异术,陷君诡道;明推新法,暗事阻挠;纵容子弟,怨谤朝堂;结交奸贼,互引奥援;魅惑两宫,贿赂内臣;大兴土木,流失国用;举倡恶法,怨声载道;重遇商贾,滥博贤名……随便列举,都是不尽的罪名!”
“放你邓文约的狗屁!”
就听门外一声怒喝,却是王安石和章惇到了。
章惇须发皆张:“苏明润纵然一万个不是,也不是你邓文约这摇舌小人可以置嘴!”
邓绾转身冷笑:“那就还有一条,勾结模棱之人,以备反复之需!”
章惇是什么脾气,两步上前,揪住邓文约的胸口,就要报以老拳。
别看章家出的都是学霸,那也全是能打的学霸。
“够了!”王安石一声怒喝:“都给我坐下!”
第七百零六章 商议
第七百零六章商议
章惇这才松手,气冲冲地寻了把椅子坐下来。
吕惠卿拱手道:“恩相,陛下相召一事,可有详情?”
王安石叹息了一声:“苏明润入宫之前,陛下已经写好了事宜,命开封体放免行钱;三司察市易务;司农发常平仓;三衙具熙、河所用兵事;诸路上民物流散之故;青苗、免役诸法,权息追呼;方田、保甲并罢……一共整整十八条。”
吕惠卿大急:“如何使得?一旦尽废,多年努力,岂不付之东流?”
王安石说道:“是啊,僵持不下之际,苏明润到了,得亏他一场奏对,方才让陛下意转,改命中书将熙宁以来创立改更法度,具本末编类以进。总算是缓和了一步。”
吕惠卿沉吟片刻:“我有一策,可命诸路监司、郡守,上陈利害,然后我们择其中合意的,呈报上去……”
王安石看了他一眼:“苏明润已然建议陛下,发给诸路监司、郡守,判官密匣。封藏奏章,直达宸几。吉甫,你是不是认为,群臣密奏里的内容,还能和以往必须经过中书审查的一样?”
吕惠卿大惊:“这是侵犯相权!”
王安石点头:“对,但是正因为如此,陛下一定会同意!”
吕惠卿觉得匪夷所思:“他苏明润,难道就不怕有一天成了宰执之后,作茧自缚?”
邓绾说道:“他这是落井下石,居心叵测!”
王安石对两人的思路感觉匪夷所思:“苏明润离宫之时,已经表明态度辞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承担责任,你们当他是恋栈权位之人?说他居心叵测,对他有什么好处?”
见到吕惠卿,邓绾,甚至自己的儿子都是一脸异样的表情,王安石有些隐隐约约的明白了:“或者,你们也都是这样看待老夫的?”
吕惠卿心里咯噔一下,糟糕,失分了。
王安石这话里,透露出对自己的失望,也怪自己过于热切,一不小心就忘了掩饰。
赶紧弥补道:“恩相,明润此举,固然是高风亮节,但是事实上,是将相公你放到了公不相能,他与我同榜进士,数年前就已是参政……”
吕惠卿秒懂,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更多的是自信:“吉甫明白。定当襄助韩学士,便如襄助相公一般。”
王安石点头:“当然,我也会向陛下推荐你。不过提拔太快,其实对个人仕途更为不利……”
吕惠卿犹豫了一阵:“相公,那苏明润……他何去何从?”
王安石说道:“其实明润,我是想让他入三司或者枢密的,可如今出了郑侠一事,我也不好强夺其志。”
吕惠卿问道:“他要坚持外放,何处比较好?”
王雱立即说道:“蜀中,陕西,这两处肯定不行。苏明润在两地声望崇隆,司马光,富弼对他影响甚大,一旦合流,更不可制。”
邓绾说道:“还有王韶,苏明润若是去了陕西,王韶肯定会倒向他,另外置将法完成选将之前,苏油在西军的势力,恐怕还是压制一下的好。”
王安石沉吟一阵:“明润能力卓著,每去一地,就会在一地造成影响,其实安放在河北,看守京畿门户,抚促民生,也是不错。”
章惇到底还是新党一派,小心提醒:“河北有文司空,虽然从来对明润都是呼来喝去,可是苏明润给他的建议,一向是言听计从。两人都师从龙昌期,表面上没什么交情,实际上……”
“忠烈祠鬻拳和介子推得以供奉,便是文公与明润一明一暗促成的,而这春秋二先贤,恰恰是龙昌期最推崇的。”
吕惠卿也说道:“相公,除了眼下,还要计虑到将来,如今苏明润在西军之中,已经颇有影响,要是河北军中再是如此,这个……有些未妥吧?”
这话就说得诛心了,王安石摇头:“我们的置将法和苏明润的军政分离,不就是为了防止这个?吉甫多虑了吧?”
吕惠卿继续锲而不舍:“如果苏油与我一样的年纪,我会认为是多虑,但是考虑到他才刚刚二十七,相公,不是多虑,而是可虑啊……”
章惇打起了自己的算盘:“那让他去荆湖,正好那里地处西南下游,夷人将西南夷律奉为经典,明润对他们来说,就是上师。加上刘济源正在那里开拓,他过去定能料理得妥当。”
荆湖交给苏油,他自是一万个放心,过几年彻底安定后,史书上一个章惇开拓,明润守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