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要小心一些,小娘子是通情达理之人,有我照顾,你只管放心。”
很快,数十骑快马,风驰电掣地奔出渭州城,向永兴军路驰去。
青牛川是沟通陕西路和永兴军路的重要通道,种诂救援环庆的时候,已经将这条路修建得相当扎实。
苏油的卫队来自御龙内直,都是高手,又是好马,只用了两日一夜的时间,狂奔三百里,来到庆州城下。
庆州知州王广渊,北路都巡检林广前来参见。
苏油跳下马,不由得一个踉跄,孙能赶紧扶住。
大宋官场盘根错节,低头不见抬头见。
苏油第一次知渭州时,狙击过王广廉的青苗法,后来考察黄河的时候,正逢王广廉担任河北提举常平官和转运判官,因他救灾有功,苏油又如实上报,要求朝廷给他升赏。
结果王广廉入了王安石的法眼,如今是推行青苗法的干将。
王广渊,就是王广廉的亲哥哥,让弟弟接受恩荫入仕,自己去考进士那位。
王广渊见到满脸风尘的苏油,心中暗叹,什么叫能臣,韩绛如今躲在延州不敢出头,反倒是隔壁的苏油,却在两天里从渭州飞奔到庆州,这样一对比,高下立判。
态度就变得很恭敬:“知庆州王广渊,见过经略学士。”
林广也抱拳躬身:“末将北路都巡检林广,参见经略学士。”
此次环庆保卫战中,林广守柔远城,表现非常亮眼。
夏人来攻,林广戒诸军严守,不得擅动。
半夜,夏人内应点燃柴草,企图让柔远城内乱,诸军安然不动。
夏人集于城下,将马群赶到一侧山谷,大造攻城器械。
林广带兵突出,做出要抢夺马匹的姿态。
夏人赶紧去救马,城里却突然出来另一支人马,将夏人的攻城器械一把火烧了,还拖了不少回去巩固自己的城防。
半夜里,林广又派出死士袭营,造成夏人大乱。
直到种诂援军到达,夏人在柔远城都没有捡到一丝便宜,被林广打出了心理阴影。
林广出身殿班,与狄咏和苏油手底下不少内卫,却又是老交情。
不过事情紧急,叙旧就免了,苏油一边用孙能递上来的毛巾擦脸,一边问道:“广锐军兵变,现在什么情况?”
林广说道:“也是侥幸,广锐军里谋拥逵为乱,相约授甲之后劫狱。”
“恰逢下雨,授甲延期,当晚士兵焚烧北城,大噪纵掠,聚集有两千多人。”
“变乱刚起时,太守召五营屯兵抵御,命我守卫南城。”
王广渊说道:“都巡检与我在城楼上观敌,望其众进退不一,跟我说不是全军作乱,于是挺身缒城出其后,谕以逆顺,皆投兵听命。”
林广说道:“其实这时吴逵已拥众二千破关而去,城下只有余众三四百人。末将招诱得了百余人,进入营中,授以兵器,命其待罪立功。刚刚已经擒杀了剩下的顽卒,北城已经平定。”
苏油点头:“不错,比我预想的局面好了很多。韩公经济文臣,未经战局;种五长于谋略,短于临变。你们的处置,非常好,吴逵如今去哪儿了?”
王广渊说道:“兵变士兵初欲入据州城,东路都巡检折克柔率领亲兵守西门,兵变士兵不能入,只好出城。如今克柔正带兵追击,下官正要命令林广出征。”
苏油点头:“那行,走吧一起,能劝说吴逵投降,少些杀戮,也是好的。”
王广渊大惊:“经略远道而来,还请进城休息,坐镇庆州。待陕西大军抵达,却行指挥即可。”
苏油说道:“无妨,如今看来,或者不用再动劳陕西军了。”
“放心,我不干预你们的军事,之前吴奎藏匿北路败退将士,才让李信种四郎的冤屈,得以大白于天下。他于西军,本是有功之臣,我不想见他如此下场。”
说完重新上马:“王太守,将叛军家属尽数控制起来,还有柔远寨、三都寨,万不可掉以轻心。”
“一路行来,永兴军路兵变,我已大致知晓是何原因。”
“立即开常平仓,按一人三斗发放广锐军家属粮食,事后我会从陕西给你们调运填补。”
“持我行文,控制王文谅及其重要部属,等我回来调查始末。这个人,绝对不干净!”
第六百章 吴逵
第六百章吴逵
石门山下,折克柔看着远处行来的旗牌,心中正自将他与自家弟弟折克行做比较。
折家乃后魏道武其裔,鲜卑之后,世居府州,“内屏中国,外攘夷狄。”
从太山公折宗本,被晋王李克用起为河东节度使,功封上柱国开始,折家世世代代,为国守边,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和西夏不同,后周建立后,折家奉土来归,请迁内地。朝廷以其熟知边情,不许,厚加赏赐,命守边蕃。
宋夏东部边境的战事,折家人一般都是担任前锋。
如今的折家家主,是折克柔的叔叔折继祖。
西夏人入寇环庆时,折继祖和自家弟弟折克行从河东出师救援,抢占葭芦川,斩敌四百,招降千户,获得马畜上万。
折克行从小“未冠而勇,驰射不习而能。”“众谓之将种。”
折继祖有眼病,这次战役主要是折克行在指挥。
折克行表现耀眼,原来除了英勇,谋略也是非凡,竟然是难得的统帅之才。
诸老将相顾庆贺,曰“真折太尉子也!”
然而如今看到前方骑在马上,身着紫袍,前后七十骑军护卫的年轻人,折克柔有些头晕。
比起自家弟弟,这才是真妖孽。
拍马上前,翻身下鞍“克柔见过大帅。”
这个称呼很奇特,不过苏油是经略使,相当于战区司令,的确也可以用这个称呼。
大宋官场重文轻武,大家一般都遵照习惯叫苏油学士,或者经略学士,很少有直呼大帅的。
苏油下马,看着山上,对折克柔问道“他们都在山上?”
折克柔说道“是,末将追到这里,说服了部分军士,他们表示誓不为乱,于是送往后方编管。剩下的……”
说完摇了摇头。
苏油问道“还有多少人?”
折克柔说道“大致千人。”
林广说道“学士,瓮中之鳖而已,一鼓可下。”
苏油沉吟良久,终于开口“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广锐军到了此处,已是走投无路,陷入绝境。”
说完疾言厉色“但是他们本是你们的袍泽!战友!不该是你们拿去邀功请赏的本钱!”
“广锐军叛变,不是一都人马,一个都虞候,一个经略使的耻辱!是整个西军的耻辱!皇宋的耻辱!”
“他们为什么会叛?你们不清楚吗?真不清楚吗?!”
“李信之败,就是山上的吴逵,收容落难的袍泽,这才有机会揭发了李复圭的罪行,给西军挽回了脸面!”
“永兴军路的军风,难道就是这样?曾经挽回西军名誉的同袍,如今被逼得走投无路,你们不惋惜?不痛心?!不同仇敌忾?!”
“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就是要监督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