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调整相关律令,明确其中的含糊之处,以使后来法司有所依凭,今后遇到此类案件,无需陛下的敕命即可做出正确判断。
这封奏章完全符合苏油的风格,实事求是,合情合理,且眼界高过了司马光和王安石,巧妙地将法律条和法律精神进行了区分和对立,以解决争议问题。
看似与政治立场毫不相关的讨论,但是朝中不少人精,立刻看出了司马王苏三人的不同。
这篇奏章,其实就是苏油的政治立场的宣言,如果说司马光是保守派,王安石是激进派,他苏油,则不依附任何一方,是温和改良派!
四月,赵顼下诏,勉慰大理寺诸人坚持原则的同时,也手诏许遵,对其坚持维护法律精神的作为予以肯定。
宣布大理寺判决有效,但同时敕命给阿云降罪二等,从绞刑减为编管。
要说苏油这封奏章有什么瑕疵瑕疵,就在于他说了这么一大通,最后竟然莫名其妙地和赵顼站在了一起!
隐晦地指责王安石阿附圣意,其实他自己才是最大的阿附圣意好不好!
不过与王安石纠结在法律条中寻找理由相比,苏油的方式明显高出一筹。
如今台谏本身关于这件案子就分作了两派,加上唐铁头在台谏的巨大影响力,还有另一个台谏大佬司马光,没有从苏油的奏章里感觉到伤害,甚至隐隐觉得苏油说出了自己的心声,驳斥了王安石和许遵的荒谬无稽,维护了法律的尊严。
加上这奏章给皇帝的操作赋予了一个高大上的解释。因此台谏这次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以理服人,大致便是如此了。
其实王安石本人也没觉得这封奏章有什么问题,因为苏油最后提到了他内心深处的企图变法!
不过王雱就非常气愤了,认定了苏油是奸滑之辈,陷其父于不义被动,抢了皇帝的好印象,在家中摔棋砸碗,表示此仇不共戴天。
苏油哪里在意这个,直接上了第二份奏章,趁热打铁,要求将此案判决写入宋刑统的疏注和皇帝的敕编,作为法律解释确定下来。
苏油还提议,在疏注中记录下此次讨论的来龙去脉,并且强调这是三司、两制、两府,台谏集体智慧的共同结晶,是大宋律法的可喜进步。
大佬们都觉得这个不居功自傲的小子很会来事儿,很谦虚,全不知苏油这是为了防止后患采取的措施。
野史里边,司马光后来当了宰相之后,可是将阿云案翻案了的,说是多年以后,还将早已重新嫁人的阿云重新抓起来斩了首。
苏油虽然不信这个一罪两罚,在大宋法理上本身就是说不通的,司马光作为保守派,既定条的坚定拥趸,按理说不会如此行事。
但是既然有这个传说,后患就不得不防。
一通稀泥好歹糊弄了过去。
然而事情又来了,有诏:“诸路帅臣、监司及两制、知杂御史已上,各举武勇谋略三班使臣二人。”
在苏油这里想都不用想,如今他夹袋里的武人多的是,不过因为都太年轻,所以他一个没有推举。
只选了两个与他关系一点都不密切的人刘昌祚,高永能。
刘昌祚与苏油有一面之缘,其人气雄貌伟,精通兵法,尤善骑射,有百步穿杨之能。
父亲刘贺在定川之战中牺牲,刘昌祚得以父勋被朝廷录为右班殿直主,后迁为西路都巡检,如今已经四十六了,正在族兄苏颂的使辽团队里边带警卫连。
高永能苏油更是见都没有见过,此人都已经五十五了,还是种谔的手下,毫不知名。
种谔保卫绥州之战,高永能带军六千为前锋,五战五胜,事后不但没有得到一丝奖赏,还差点被陆转运使砍头。
种谔被编管的时候也跟着倒霉下狱,还是苏油去信韩琦,一力保住的。
种谔就算再高傲,如今也终于老实了,或者说,对别的官不知道,但是对于种家几兄弟都有大恩的苏油,算是彻底服气了。
第五百零八章 新宫殿
第五百零八章新宫殿
说白了自己的死活跟苏油一点关系都没有,平日里关系也冷淡,甚至可以说有些僵。
但是苏油却全力捞他出来,并努力说服相公们重新启用他。
在他被囚禁期间,四通商号还一力照顾种家在延安的生意和家眷,这让种谔及惭且愧。
苏明润肚中能撑船,无怪大哥表面配合他表演,一副文武不和不共戴天的样子,私下里的交谈当中,却对他异常看重。
于是种谔给苏油写了一封信,很直白地要求苏油有机会帮一帮自己的部曲。
不要奇怪,种家老五的眼睛,那是长在脑门芯子上的,求你那就是给你面子;欠你人情便是认作铁杆交情。
苏油也不以为意,既然有机会,就推荐了高永能一把。
所推荐的两人,都是上了《宋史》的名将,不用担心举荐风险不说,还平白得了一个为国举才,不择亲疏的美名。
至于自己夹袋里真正的那些,如王文郁,种小八这种,机会多得不要不要的,根本不愁没有出头的机会。
结果根本没有等多久,种小八的机会就来了。
神机铳造足一百五十支后,赵顼命令御龙弓弩直选拔出年轻勇武的一百五十人,都是父兄没于同西夏的战事,因此招募入禁卫那种,类似汉武“羽林孤儿”,由李宪和种谊带队进行训练。
为了成为这支小队伍的头目,李宪连骐骥院的美差都不要了。
苏油的名声,李宪是从仁宗那里一路听过来的,细掰着手指头数过来十年,那是楞没有砸过一次招牌。
如此高的赔率,这一铺赌注绝对值得下。
在李宪和种谊带着神机营摸爬滚打的时候,赵顼却来到工地上,视察胄案修造太后和太皇太后宫殿的工作。
在赵顼的眼里,苏油又是另一幅印象。
大事精得像猴,小事一塌糊涂。
别的不说,宠妻狂魔,惧内如虎,传言说每晚都要亲自给县君端洗脚水,听听这在汴京城里都是什么名声!
鬼知道修造娘娘寝宫的事情在苏油心里算是大事还是小事,要是当做小事,赵顼可就要哭瞎了。
三个月工程收尾,预算还只用了三分之二,大概率的不靠谱,因此赵顼虽然很忙,也觉得必须过来盯一盯心里才踏实。
圣驾降临,苏油赶上前来,递上一个涂着红漆的藤盔。
赵顼翻看了一下“什么意思?”
苏油赧笑道“保护头部,谨防高空坠物,这是将作的新规矩。”
赵顼取下幞头,丢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