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7 章(1 / 1)

苏厨 二子从周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获得这个贴职,必须“特恩加授”,不可谓不是仕途上的一大进步。

然而,这是大苏最后的一点运气。

二月,白虹贯日,三月,彗星惊现,长达七尺有余,在夜空停留不去。

朝廷又忙碌起来,皇帝避正殿,减膳食,录罪囚,求直言。

大臣们纷纷上书“彗非小变,不可不惧。陛下宜侧身修德以只天戒,臣恐患不在边也。”

赵曙也下诏自责,要求各路转运使、提点刑狱,分行省监察而矜恤,利病大者悉以闻。

趁此机会,苏油赶紧再次上书,第二次提及西南铜政,并且开始给西南东南诸路转运司去信。

第一批精铜三万斤已经炼出来了,有需要用铜的,风景这边独好哟。

不过私下里,苏油给张天师去了一封信,专门提到了彗星的事情。

这颗彗星是苏油知道的唯一一颗,每七十六年光顾一次,就是哈雷彗星。

如今的信件,路上走得还是慢,等到苏油收到苏小妹关于老堂哥病重的信件,已经是六月。

六月,欧阳修主持,苏洵配合所修的《太常因革礼》还未来得及上报,苏洵已经去世了。

和梅尧臣的命运是那么相似,欧阳修又在朝廷痛哭一场,赵曙赐下银绢各一百二十匹,表示慰问。

苏轼上表,请还所赐,只求赠官。

壬辰,朝廷赠故霸州文安县主簿、太常礼院编纂礼书苏洵光禄寺丞。赵曙又特敕有司具舟载其丧归蜀。

苏油收到信件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到程夫人,对石薇说道“最近老是心惊肉跳,薇儿,要不你代我回一趟眉山,看看嫂嫂,让她不要悲伤过度才是。”

就在这时,瘦娃一身孝服闯了进来,嚎啕大哭“小幺叔,程家婶娘昨日仙去了,八公让我叫你回眉山!”

苏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又颓然坐下,茫然道“嫂嫂,走了?怎么走的?”

瘦娃哭道“听说是瘴气,来得急,婶娘这两年身子本来不好,这病上加病,一下子没能调理过来……”

苏油看着一堆的文案卷宗有些无计,这时唐淹也进来了“明润你自去吧,此处我先料理着,半月之期,我尚能与你遮掩。”

真的只能遮掩。

宋代假期不少,逢五休一,另外各有节气,但是都是散的。

没有请假就离开辖地,这是擅离职守,细论起来,重罪。

苏油早已心急如焚,那里还管这个,拜托老师后,和石薇赶到码头。

双体快银船已经再此候着了,三人上船解缆,快银船逆水鼓风,飞驰而上。

纵是如此,抵达眉山已是次日清晨。

宋人治丧,三日已经过了初终,立丧主,易服,报丧,设灵座魂帛旌铭,小敛等程序,现在进入大敛。

大敛就是入棺,待亲人们作最后的道别后,便钉牢棺盖,苏油如此紧赶,就是为了见嫂子最后一面。

纱縠行苏家,已经挂起了白幛,苏家人除了老堂哥一支,别的都是乡下人,支应不开如此场面。

因此只能八公亲自坐镇,八娘和夫婿程正辅,还有程老爷子和程浚一起料理,不过众人都是哀戚不已,如今就程浚还能坚持。

苏厨

第四百六十章 第三个自己

第四百六十章

见到苏油和石薇到来,程浚迎上,一边招呼仆从与两人去冠帽配饰,披上素麻衣:“明润,好歹赶到了,还能见我苦命的妹子最后一面……”

说完眼泪就下来了。

苏油来到棺材前,程夫人经过敛葬婆子修饰,容貌一如生前。

棺材周围很冷,周围有冰桶降温。

苏油一直以为这几年经历了不少战阵,看惯生死,早已心如铁石,这一刻也不禁潸然泪下。

程夫人的音容笑貌,一一在他脑海里翻过。

“……于细微处有发现,小油可谓心思细致,一点蹊跷都不放过,这是格物致知之理……”

“……跟子瞻一样,智力有余,于经赋之外,还有诸多的兴趣爱好,这是好事情。小油,你要是喜欢这门学问,大可以细细研究……”

“……这门学问,其实不凡。所谓明道致用,庸儒徒知汲汲于前者。我倒是希望你能齐头并进,相互启迪,两相结合。这才是正途,定可行大益于天下……”

“凡事往精细处思虑周全,其后方可作为……”

“……小油,嫂子有些失望,原来你不是天生宿慧,生而知之……”

“……但是嫂子更多的是高兴,这说明小油观察入微,能见人所不能见,故而能发人所不能发,这就叫——处处留心皆学问……”

“……这学问,如果全部搜集积累起来,是否可以穷究天地之理?屈子《天问》,扬子《太玄》,皆有释答?”

“……嫂子倒是希望有一天,小油你当得起天下人对你行此大礼……”

这是一位伟大的女性,具有华夏传统女性的一切美德,同时开明大度,学问精该,眼界心胸,不亚于世间任何一位男儿。

苏油低着头,眼泪一滴滴落到地上:“你还没见到天下人对我行大礼,你怎么就去了?我已经很努力了,真的很努力了……你为什么不再等等?”

程浚扶住他的胳膊:“明润,莫要哀戚过度,妹子嫁与苏家,就是苏家人,这举丧之主,尚需由你苏家人来充任才是,子瞻子由都不在,你看……”

苏油摇头:“我心智已乱,做不得主,一切还劳烦表哥。有什么处理不了的,告诉我就行。”

程浚也是刺史官身,料理丧事不在话下,说道:“那行,料朝廷放子瞻子由回来守孝,还有两月;妹子的祭山是你堂哥生前就选好的;就是修造墓室尚需五万块砖石,一时间怕筹措不及……”

苏油说道:“这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吧。”

程浚点头:“对了,还没给你介绍,这位你尚未见过,他是远从嘉州赶来给你嫂子画像的,说起来也是亲戚,如今正在嘉州任太守,文同文与可。”

关于给死者画像这件事情,尤其是给女性死者画像的事情,司马光曾大力反对,认为请素不相识的画师来替深闺中的妇人画像,是于礼不合的事情。

不过亲戚就不一样了,而且这位可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画家,论起来苏油比他还高一辈儿。

文同今年四十多岁,老成持重,持笔对苏油拱手:“幺表叔,我这里马上完工,便不与表叔虚礼了。”

苏油点头:“辛苦你了。”

转头再看着堂上的众人,苏油只得收拾起心中的哀痛,咬牙支撑,这里还有一大家子需要安抚慰藉呢。

很快,文同将程夫人的画像完成,五尺细绢上,夫人端庄微笑,一如生前。

看到画像,太守,等子瞻子由回来,也有个念想。”

文同拱手道:“我与子瞻交情匪浅,这些本是应尽之事,表叔,此次回来,没向朝廷告假吧?”

苏油唏嘘道:“宦海飘零,身不由己啊,我最多能待半月而已。嫂子待我如母,纵然不在五服,我也想服一段孝期。”

八公拉着苏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