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朝太上皇和天锡帝合流,这仗还要打多久?
心头实在不落地,文官又不能出境,刘奉世急得不行,一日三封电报朝雄州猛发,说话间也越来越不客气。
苏油在雄州接到奏报也是哭笑不得,他也没有想到,幽云十六州的战局,会因为一个九岁孩子的建议发生这样的变数。
因为耶律大石的建议,让和鲁斡提前溜了,也让张觉等汉将有了战心,让准备反正的李处能措手不及。
出城之后,又将李处能抛出来当诱饵,李处能不知道出于何等目的,带着种谔“误入歧途”,可能在他心里,这就算是最后一次为耶律淳父子效忠了。
而和鲁斡抵达奉圣州后,没有继续朝析津府进发,而是控制了归化、儒州、昌平一线,这是在南京道和中京道道路安全的情况下,另辟通道,动向可疑。
而根据归降的李处能声称,耶律大石的建议,是让和鲁斡接应耶律淳退往鸳鸯泺,如此一来,西辽可以继续在漠南地区的广袤草原上游牧和游击,同时让苏油驱虎吞狼的计划彻底落空!
如今已经进入三月,山北诸州春耕即将开始,草原上也不愁没有水草,要逮到耶律淳主力,恐怕只能等到秋后大雪覆盖草原,耶律惇不得不倚赖有限几个冬场修养之后。
这才真是三十老娘倒绷了孩儿,所有成年人的思路都被两京三京带入了思维定势,还不如一个九岁小孩的天马行空!
看着大地图,巢谷对苏油说道:“给三路大军下令吧,全收幽云十六州是没问题的,不过耶律淳和和鲁斡可能抓不到了,明润的驱虎吞狼之计,可能也实施不了了。”
种诂说道:“事已至此,就按照原计划,老老实实夺取山北诸州,长城以南吧。”
苏油也叹了口气:“你们知道我不好弄险的原因了吧?这就叫命中不带偏财运,关扑平生把把输。”
种诂看着大地图,突然发笑:“好在无关大局,不过这次教训也算是好生给八郎和折郎君上了一课。”
“哼哼,两家将种,都被军中捧上了天,什么一人足胜二十万大军,胡吹大气!”
“结果被九岁小儿给玩了一道!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将种!”
苏油摆手:“若非我因大军前出过速,命其缓进巩固后方,耶律大石那小孩应该是无此机会的。”
“这个责任在我,不是两位郎君的错。”
“现在西路电报线牵到怀仁了?给他们发报吧,跟他们说明责任,不要让他们心里有负担。”
“对了,还有不能将被小孩玩弄的火气,发作到大同府百姓和降兵的头上,纪律要更加注意。”
“是!”
……
西路大军由调整囤积到重开战局的时间段里,东路滦河大军,却一直没有停下攻伐的脚步。
折可大在整顿好郭药师怨军之后,颁发了朝廷告身,让怨军降将张令徽率先整体换装,带甲持弩,以三千精锐进驻石城。
以郭药师为常胜军都监、滦州观察使,坐镇中路海口。
以刘舜仁为副都监、平州观察使,协助郭药师。
赵鹤寿为承宣使,水师转运监押,看顾水路。
甄五臣承宣使,守安喜、卢龙。
杨可世为营州留守。
萧凤臣为榆关留守。
所有部队按照宋军规矩,派遣新军监军到百人队,狠抓思想工作,监督军队。
包括郭药师身边,都有李常节制,为平滦两州总监军,足见四路都经略司对这支队伍的重视。
而折可大的队伍北上占领长城口的滦河镇,建立前进基地。
萧干在得知郭药师反叛,萧余庆被俘后,将大军撤回了檀州,因此苏油命折可大不再按原计划继续北上中京道北安州,切断其与耶律淳的联络,转而以滦平为大基地,向西和曹南两路夹击,进攻长城南部的景州、蓟州。
为了防止耶律淳派出援军,与此同时,李纯元和范龙山,也发动对析津府的攻击。
即便兵力不足,苏油也没有动郭药师,而是派出自己的最后一支预备队,王文郁的永安军前出延芳淀,镇守后路。
之后四路都经略司帅帐前出武清,便于指挥,自己前进到霸州边境,总揽全局。
自潞县被折可大攻取后,景州和蓟州两路已成外围的孤军,蓟州太守黄中禹组织了数次进攻,结果刚好落入折可大围点打援的圈套。
黄中禹损兵折将,便发信要求景州守将路昭发兵相助。
路昭手里只有三千兵马,他的计划是倚仗石门天险,抵御滦平方面的重大威胁,压力已经非常大了。
但是黄中禹手持“勤王”大义,也让他不敢不从,在黄中禹屡次逼促之下,最终只得派遣一半兵马,让副将马纯归黄中禹调遣。
马纯才走到半路,宋军短暂修整之后的进攻又开始了,结果就是折可大未废吹灰之力便攻取了景州,路昭在石门镇见情势已然无可挽回,不得已献关降宋。
第一千八百三十三章 弹劾
第一千八百三十三章弹劾
折可大见到路昭后,询问他为何军力如此薄弱,才知道他一半军力已然被黄中禹调走,不禁和路昭一起痛骂文官无能,连累将帅,陷三军奔死于途。
在路昭的带领下,折可大很快兵进渔阳,和曹南派遣的安国军姚麟一起围了蓟州。
黄中禹坚决不降,还命全军戴孝,披着麻布在城头痛骂宋军,认为南朝在北朝国丧期间,春耕之际,兴军来犯,这是春秋诸国都干不出来的不义之举。
一通痛骂让折可大和姚麟恼羞成怒,姚麟什么暴脾气,当场就要率军攻打,被路昭苦苦劝住。
当晚,蓟州城里大乱,路昭的原副将马纯打开东门,接应大军入城。
大军攻入州府,抓获了意图自尽的黄中禹。
黄中禹被抓到姚麟折可大跟前的时候,依旧破口大骂,坚决不服。
姚麟拔出钢锏就要将这顽固老头来个染铺酱铺外加水陆道场,却被折可大拉住,只命人打造枷锁,将黄中禹送去霸州,听司徒处置。
一月之后,船到界河,当黄中禹听闻析津府陷落的消息后,趁看守不备,起身大呼:“吾义死不入宋!”投水自尽。
消息送到霸州,苏油也不禁叹息,黄中禹历史上寂寂无名的一介小人物,应对时局也毫无章法,甚至可以说无能之至。
但是在乱世之中有自己心中的坚持,并且为之不惜性命,虽然可叹可笑,然而也有值得尊敬的地方。
最终苏油命将黄中禹向北葬在武清,那里名义上还是辽国南京道的范围,并亲书“辽忠臣蓟州太守黄中禹之墓”的墓碑,让巢谷妥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