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联文采斐然,倒是叫人看得兴致盎然。”
苏洵说道“那就是过年的时候,明润和犬子苏轼胡闹。”
另一人笑道“可不是胡闹,这是士大夫的基本功。今番踏春而行,到得此间,方悟南山之乐啊。哎呀晚来半月,错过了这几株梨花最盛之时,端是可惜……”
苏洵言道“彦通,你就不该来,当让苏油那小子先行拜会方是。”
那叫彦通的挥挥手“性成香自蕴,明润能以六岁孩童,助眉山孤童得脱苦海,相比起来,让人惭愧。”
苏洵笑道“你与他定然相谈得来,一样的温吞性子烂好人!”
两边队伍撞了个正着,苏油赶紧将风筝藏到身后。
苏洵就讥笑“你倒悠闲,比你还大的一个风筝,藏身后就能藏住?不读书了?”
苏油想办法找仄“这个……啊,我们课间休息……”
苏洵都懒得与他耍嘴皮子“过来,给你介绍两位贤达。”
那位叫仁夫的就连连摆手“彦通兄当得此誉,小弟是万万不敢的。”
苏油赶紧将大风筝交给孩子们“你们去玩吧。”
张胜在苏油耳畔嘀咕了两句,拿着风筝去了。
苏油赶紧过来,苏洵说道“这位乃是……”
就见苏油掉头又朝娃子们那边喊“放完不准剪绳子!给我收回来,还没有完工呢!”
这才转过头来“呵呵……怕他们依风俗许愿剪绳子,那风筝花了大力气,舍不得,堂哥你继续。”
两个大人不觉好笑,那个小孩一脸的艳羡,苏洵则翻了个白眼“这位是益州来的张恕张仁夫,乃张学士的公子。”
张学士就是张方平,他是以直学士知益州,故而有此称呼。
苏油赶紧见礼。
苏洵有介绍另一位“这位,唐淹唐彦通,我眉山治经名家,仰刘歆、郑玄源流,尤善《春秋》。川中无人能出其右,人尊‘鲁国先生’。”
唐淹赶紧摇手“那是学生们胡乱称呼,不敢当,不敢当。”
唐淹此人苏油毫无印象,不过老堂哥是多峭削的崖岸,对这比他小近二十岁的年轻人如此推重,学问肯定是不消说的。
赶紧上前“后学苏油,见过两位。”
唐淹抚摸着身边那孩子的头顶“这是我的长子,唐瞻,这次带他来见见榜样,你们年龄相仿,以后多亲近亲近。瞻儿,叫叔叔。”
苏油连忙摆手“使不得,我们小字相称吧,我叫明润,你呢?”
唐瞻虎头虎脑,说道“家父叫我望之,我不喜欢。”
唐淹这父亲倒是好脾气“那你想叫啥?”
唐瞻说道“我想叫伯虎。”
伯虎……唐伯虎?
兄台你怕不是穿过来的哟!苏油将他拉到一边,偷偷对暗号“世人笑我太疯癫……”
唐瞻怒了“谁?爹爹说你有五十多帮手,他们才四个,揍啊!”
苏油哭笑不得“他们不是我帮手,你这理解有错误……”
苏洵在一边也怒了“在那边嘀咕啥?一点礼数都没有,赶紧过来,带客人进屋!”
不是我想的那个唐伯虎就放心了,苏油领着一行人进到屋内,唐淹见屋宇一路素净,不由得赞到“山居雅适,这院子朴素耐看,挺合我胃口。”
待到进入书房,唐淹说道“刚才那句收回,桌后那三口缸子就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
类似的玉瓷晶花大缸,眉山城茶市售价最后被哄抬到了六贯一个。
苏洵笑道“史家瓷坊,小油出了些力气,这些东西估计他也没花钱。”
苏油点头道“是,这些都是……试验品。”
众人坐下来,环顾书房,感觉处处新奇雅致。
背后书架边梅瓶里,插的也不是鲜花,一个里边是几个干枯的莲蓬,另一个里边是简简单单一把干燥的荻花。
值钱的瓶子却插着山野随处可见之物,搞不懂主人的品味,然而……还怪好看。
桌上的文房,多是竹根柏瘤,难得的是纹理灿然,打磨出来后,尽得天然之趣。
一边还有一大张半立着的古怪桌子,左侧和下方标有刻度,桌面上还卡着三角板和角度尺,一侧放着古怪的铅笔和铜规。
图纸上是一套看不懂的机械,最稀奇的,边上还有半块炊饼。
张恕指着炊饼问道“那是干什么用的?”
苏油拿起铅笔在纸上画了条线,然后用炊饼擦掉“呵呵,擦拭笔迹用的。”
唐淹感觉满屋书香非常惬意,拿起两本翻了翻,问道“明润近日读什么书?”
苏油老实回答“近日就是读《史记》,《管子》,《韩非》。”
唐淹皱了一下眉头“怎没学儒家经典?”
苏油说道“《论语》,《孟子》倒是看了,其它怕曲解了圣人之意,只记了个囫囵,不敢胡乱引申。”
唐淹眉毛一挑“哦?思有所得才算读?这是苏家进学之道?望之,三人行必有我师,可记住了?”
唐瞻躬身“嗯,爹爹我记住了。”
唐淹说道“‘利出于一孔者,其国无敌;出二孔者,其兵不诎;出三孔者,不可以举兵;出四孔者,其国必亡。先王知其然,故塞民之养,隘其利途。故予之在君,夺之在君,贫之在君,富之在君。故民之戴上如日月,亲君若父母。’明润,于这句你有何解?”
苏油转了转眼珠子“正解还是反解?”
苏洵都快气炸了“你还要做纵横家不成?!”
唐淹举手制止“就说你心中所想吧。”
苏油躬身道“古人经典,不该断章而取意,当通读全书,审其时势,先取大旨,而后计得失。”
“《管子》开篇说了,国有四维,民有四顺,六亲五法,唯君之节。”
“因此国蓄第七十三此句,利字当指国用财赋。管子之意,应是国用不当入于多门,其柄在君。而非指民产。”
“此句后续,当指国内诸封,塞其民之赋纳于君国,使权臣不可得利而坐大。”
“国者,有军国,有民国。”
“如古之秦,今之西夏,军国也。民疲而军振,其利一专于军,故虽偏小之时,也可出与大国争胜。然一旦亡败,便是覆国之危。”
“如古之楚鲁,今之皇宋,民国也。政驰而军隳,利用多门,民乐安逸,然逢战多败。”
“故管子此语,乃军国之道耳。”
唐淹问道“如引此喻,则军国之道,终胜于民国之道喽?”
第一百三十六章 考较
第一百三十六章考较
苏油说道“不然,春秋诸国狼吞虎并,强军则是强国,乃一途也。且商鞅车裂,其政方行,始皇一统,覆亡转瞬。故虽强横一时,然终不得长久。”
唐淹又问道“如依明润此论,我皇宋当以何策?”
苏油小手一摊,睁大了眼睛道“我还是个孩子呀,先生此问,不当由朝堂诸公作答吗?不过油粗略想来,总该是军政从军,民政从民吧?”
唐淹这才醒悟过来,不由得哑然失笑,对苏洵拱手“明允,今日方见什么叫善读书者。”
苏洵苦笑着摆手“胡言乱语,居然亦能自圆其说。此子油滑,以后还请彦通严督之,嗯,就用他军国之道!”
几个大人不由得哈哈大笑,只苏油暗自腹诽“要我说的是你们,说了又指我油滑的还是你们!”
张恕笑道“明润,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