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山川地理,防守重点,被划分成了军事上的四路。
这个创意来自富弼,他曾在给仁宗的奏章里提出:“定为右臂,沧为左臂,瀛为腹心,北京为头角。此四城者,河朔之所望也。
余十五城为指爪支节,乃四城之所使者。
定、瀛、沧各置一帅,北京置一大帅,余十五城分属定、瀛、沧三路,悉择善将守之。”
后来的判大名府程琳和夏竦,将这个战略思想予以改善,最终,仁宗皇帝下诏:
“分河北兵马为四路。
北京、澶怀卫德博滨棣州、通利军保顺军,合为大名府路,
瀛莫雄霸恩冀沧州、永静乾宁保定信安军,合为高阳关路,
镇、邢、洺、相、赵、磁州,合为真定府路,
定保深祁州、北平广信安肃顺安永宁军,合为定州路。
凡屯兵将领,悉如其议,惟四路各置安抚使焉。”
这就是河北四路这个名词的由来,其实是从对辽军事防御体系的角度来予以命名的。
这个体系从战略意图来讲,还算颇有合理性和科学性,它将东西延展的宋辽边界防务,分成了三段。
而三路的侧翼又彼此依靠,互相支援,可以依托自然地理上的屏障,如山川、塘泊等地利,使每个安抚使路都能在很小的正面上集中较强的兵力,起到较好的防御效果。
第一路定州路,其目标就是控制太行山东麓山脚下的南北大道。
这里大宋著名的“塘泊工事”的最西端,离太行山又有一段距离,属于山麓、平原的结合地带,没有险要的地理形势可以利用。
所谓“保州以西至山下数十里,亡水塘之阻,虏骑可以平入。”
“保州以东、顺安军以西,有平川横袤三十余里,南北迳直,并无险阻。”
因此北宋政府在这里屯集了重兵,其兵力部署在河北四路中居第一位。
所谓“本路边防事,重兵皆在保、定。”
第二路真定府路,其目标则是控制著名的飞狐口。
这条道路在北宋初年常常被辽人利用作为南下侵略的通道,与太行山东麓、河北平原的道路相比,这条“间道”的作用丝毫不逊色多少。
一旦辽兵从此进入,不仅可以绕开部署在定州地区的重兵,还能够直接插入宋朝腹地,因此,大宋同样不得不在此重点布防。
好在这一条道路处在山峡当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崎岖山路对于辽军骑兵的冲击力有一定限制作用,宋军在这里的防守压力与其他两路相对较小。
因此真定府路在控制飞狐口的同时,还承担着另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巩固定州路的侧翼,同时对从保、定过来的敌军,筑起第二道抵抗防线。
第三路高阳关路,其目标则是控制雄州、霸州之间的道路。
因为地理原因,大宋著名的“塘泊工事”,在这里出现了一个断裂的空隙,辽军数次攻击大宋,都是从这条道路返回的。
除此以外,高阳关路还要兼顾到由北部边境直达沧州的道路,好在那一段本就滨海,沼泽遍布不说,之前黄河还频繁改道,辽军也不怎么敢从那里来,不算是防御重点。
高阳关路的防务重心主要还是在雄霸二州之间。而高阳关的对面,就是辽国著名的白沟馆。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老而弥辣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老而弥辣
如果说这三路安抚司,就好像三扇大门,挡住了辽国铁骑南下道路的话,河北四路的最后一路大名府路,则从西向东,非常狭长,完全是在背后连接三扇大门的铁门栓。
大名府路诸军,基本由黄河沿岸州军组成,是沿边三路后方的一道屏障,“大河之北,魏为咽喉,历代已来,号为巨屏,岁屯锐旅以备”。
但是其重点不在战斗力,除了作为预备队外,大名府路还是沿边三路粮食筹集地与中转站。
来自东京、江淮甚至以前两浙的粮食,都要经过大名府这个枢纽,再搬运至沿边各地。
粮运的数量和线路次序,也是在这里重新分配和设计,以满足前线的具体需求。
因此,大名府路作为沿边三路的依托和后勤总基地,地位十分重要。
这个防御体系,与苏油设计对付西夏的战略纵深体系,从思想上看,几乎如出一辙。
大宋的河北军力,定州路共七十一指挥,其中骑兵四十七指挥,计四万人。
真定府路四十九指挥,其中骑兵二十五指挥,计两万五千人。
高阳关路八十二指挥,骑兵五十一指挥,计四万一千人。
大名府路五十二指挥,骑兵十八指挥,计两万六千人。
除此以外,还有各种弓手,义勇,勇敢,州军,民壮,可以说,大宋丁役,以河北最为繁重。
如果说以前的夔州是天下最穷,渭州是天下最险,那河北的沧、密、大名,就是天下最苦。
然而更加悲哀的是,这么多兵力,还不一定管用。
因为辽国一般规模的入侵,军力都在七万人以上,烈度较高的如澶渊之盟那次,甚至多达三十万。
只要进攻者任择一路攻击,对于防守者来说,都极度不利。
也就是耶律宗真耶律洪基不是什么雄主,否则早就可以与大宋划长江而治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真实历史上大宋能用岁币苟出一百年的平安,除了将性命交到别人手上这一点不爽外,还真特么做成了一门划算至极的生意!
因为这四路的设置,还隐藏着致命的缺陷。
既有,也有天灾。
就是对于河北四路的划分,将真定府、定州划为了两路。
这一地区恰好是太行山东麓南北交通要道,理应划归一个军政区域管辖,富弼、程琳都是这个主张。
“夫镇、定一体也,自先帝以来为一道,帅专而兵不分,故定揕其胸,则镇捣其胁,势自然耳。”
“今判为二,其显然有害者,屯寨山川要险之地裂而有之,平时号令移不能一,贼脱叩营垒,则彼此不相谋,尚肯任此责邪!”
“请合镇、定为一路,以将相大臣领之,无事时镇为治所,有事时则迁治定,指授诸将,权一而责有归,策之上也。”
但是继任者夏竦轻飘飘一句“若合为一,则兵柄太重。”让这正确的主张化作了乌有。
大宋是个讲求“制度性制衡艺术”的国度,没毛病,不能让帅臣权力过大,必须分开!
如果这都不是大毛病,那黄河水患加上大宋的错误决策,数次回河又数次改道,最终彻底填平了三百多里“塘泊工事”不说,该摧毁了河北的人口基础,那才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好在苏油穿越了,和司马光一起狙击了“回河论”,坚持了“北流说”,并且利用北流的新河道,让整个雄州以东,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