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因为韩家要实现家族的经营转型,这方面的人才也必定需要储备起来,靠韩家肯定不行,好在苏油那里有全套的培养方案,现在只需要韩纯彦一个首肯而已。
韩纯彦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韩家家族那么大,不可能人人都成士大夫,能给族人另外找到一条出路,本身也是家主的责任。
看看人家苏家人蜀中的玩法,就知道这一套的好处有多少了。
在苏油的忽悠中,土地如今并不值钱,以后可能会更加不值钱。
不说新宋洲了,光是南海郡九龙江口,那地如今都多得还种不完,吕惠卿连上了几道诏书,要求朝廷从福建,广东移民,充实南海,所以眼光不能光盯着土地。
韩纯彦拱手:“培养士风,这是家父多年的志向,关蜀之学,由理入情,以证求实,于今也算是显学,诸多举措,待与大兄商议之后,便即施行,料来没有问题。”
“不过少保,纯彦也有一事相求。”
“哦?”苏油最怕人家没有要求,闻言赶紧说道:“世兄自管道来。”
韩纯彦小心翼翼地说道:“家大人的集”
苏油这才恍然,笑道:“魏公生平不以章名世,那是功业太高之故,其实词气典重,敷陈剀切,有垂绅正笏之风,出将入相之令。泰山嵩岳,巍峨高岸,如人不能近者。”
“然刚刚翻阅魏公手注典籍,方知还有可亲的一面,原来山岳之中,也有柔风细雾,兰石藤溪,可惜未为人所知。”
“我有个建议,何不将韩公的章诗词作品集为一册,名为安阳集;将谏议章奏集为一册,名为谏垣存稿;将手校疏注集为一册,名为昼锦堂笔记。”
“庶几得全元勋辅弼声气之美,功望之隆,及闲暇所思,阅历所得。”
“由世兄负责勘定,可贞堂负责印版发行,如此足供后人瞻仰韩魏公全貌,韩兄以为如何?”
士大夫三大业,立德,立功,立言,尽在其中。
韩纯彦不由得感激涕零:“多谢少保,韩家阖族上下,皆铭感盛德。”
苏油笑道:“可贞堂与大宋诸多书楼皆有合作,我这也是在打魏公留下的万籍堂的主意。”
韩纯彦也笑道:“少保说笑了,我家万籍堂能得少保流芳,是我们占了大便宜了。”
大事到此基本商定,这才开始聊到诗词字,风花雪月。
韩纯彦请教学问:“少保乃是字大家,刚刚说道来字即为古时候的麦子,那为何其后又有麦字呢?”
苏油说道:“字的变化,以情理推知,其初当为象形。”
“苍王仰观奎星圆曲之事,俯察龟鸟羽山川,将结绳以治,易之以书契。”
“然象形不足,而加之以形声,会意,指事。”
“王相公的字说,全取象形,会意,以波字为例,王相公以为会意,当解做水之皮,其实偏颇了。”
“水波的波,从水;玻璃的玻,从玉;山坡的坡,从土;披挂的披,从手。其实这就是标准的形声相合,非会意组字之法。”
韩纯彦听得连连点头,王安石的字说,如今也渐渐不为学界所取,而关蜀的组字四法,合情合理,现在已经被大家所认同。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甲骨文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甲骨
苏油接着说道:“来字,本是一棵小麦的单株形象。古音取列山氏的列。麦字则是在来字下面加了一个夂。古音还是取列山氏的列,不过一取反,一取切而已。”
“列山氏,乃周人之祖。”
“既然小麦称作来,为什么还要再造一个麦字呢?这或者正是周受神禾的证据。”
“以前所种的春麦,一直被称作来,后来周人得到了结实更加饱满的冬麦,为了显示这种神禾与来的不同,于是又造了一个麦字。”
“麦字,其实是在来字下面加了一个夂。我们知道,小麦一冬天似乎并没有生长,地面上看与春麦差不多。但是其下,麦根却一直在生长,经冬之后,长度可以达到丈许,耐旱能力比春麦大大提高。”
“因此我认为,古人造麦字,可能还有来象其实,夊象其根的意思在里边。而不仅仅只是徐铉说解字所注:夊,足也。周受瑞麦来麰,如行来。故从夊的意思。”
韩纯彦恍然,抚掌喜不自胜:“合情合理,入细入微。理学观察之精,辨析之纯,今日纯彦算是领教了。”
苏油笑道:“其实还有两个字,也和麦子有关,山海经中所记,有氐人国,和互人国。”
“氐,其象形是一个人推动碾子的形象。还是单人推的小碾子。现在在麦场也是常见。”
“而互,中间是一个圆盘形石磨的形象,而上下的一横代表木杠,且单边连接到石磨上。”
“这是一个双人推磨的俯视形象,是比氐更高级一些的小麦加工工具,相传是炎帝之孙灵恝发明的。”
“因此我们或者可以这样联想,山海经中所记录的氐人国和互人国,其实就是以种植小麦为主,并以这两种工具加工麦粒的部落。其中互人国的加工工具更加先进,可能比氐人国稍晚出现,或者是种植小麦的规模更加庞大,并且受到了炎帝明的影响。”
“后来那一带的人从这两个国家学到了种麦的技术,之后周人又培育出了冬麦,周因此强盛。”
“字的演变,同时也反映出了关于先人们小麦选种,种植规模,以及加工方法的变迁历史。”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学问硬功夫,韩粹彦和韩嘉彦俩小子听得一脸的崇拜。
同时鄙夷地看着自家的哥哥,这不是正经字学问?来自什么地方?为什么你敢恬不知耻地说看杂书没用?
韩纯彦好尴尬,韩家虽然是书香门第,但是,这特么读书人和读书人,那也是有区别的。
两位弟弟啊,虽然哥哥和面前这位年纪差不多,但是一个是大宋探花,理学一门的开创者;一个是恩荫子弟,相州祖产的守财奴。
所以我们不要放到一起来比好不好?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可以转移话题,连忙起身从书架上取过一件物事:“少保看看这个,这是庄上的庄户从地里挖出的一块牛骨,上边这些刻画,似乎是一些字,抑或者是道家符?少保金石大家,能否鉴定鉴定?”
苏油惊得跳了起来:“甲骨!对了这里是安阳!殷墟所在!”
这是废话,衙署出门对街就是商王庙。
但是苏油怎么也想不到,早在如今就有刻有字的甲骨问世。
后世的甲骨一直没有能完全破解,一来是字研究者造诣不如现在深,年代不如现代近,二来资料丧失了太多,可能也是重要原因。
“甲骨?”韩纯彦有些疑惑:“这是哪一门字?”
苏油郑重地将这块肩胛骨接过来:“如今的二林,新宋洲,蛮夷部落里还有烧骨卜纹的巫法留存。”
“他们会将骨头放到火上,根据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