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分兵(1 / 1)

聚宝盆中的大明 呓梦痴人 3985 汉字|1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33章 分兵

磁州到林县大概有200多里路,以京营的行军速度至少要走5天,这还是中途没碰到流寇的情况下。

那,有流寇吗?

必然是有的,而且有很多。

鄣德府一州六县,两万多平方公里上集中了六十多路义军,流寇带流民二三十万人,加上河南地处中原人口繁茂,可想而知人口密度得有多大!

倘若京营不想一路杀穿过去,那就只有昼伏夜出,宁慢勿快。

何况,来了河南这么多天,后勤物资已差不多消耗一半,根本不能支持士兵们高强度的奔袭。

叶宰对此感到相当无奈,他总不能要求士兵们空着肚子赶路吧,且在强敌环伺当中。这是违背人的生理构造的,除非……换成某只军队!别说200里了,翻100倍都没问题。

但人家有信仰,京营有什么?二世祖,兵油子,街混子,精神上一穷二白。当然,也不能全怪他们,这是世代的局限。

所以,叶宰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下达强行军的命令,京营首先就要把自己给推翻了。

慢悠悠行军三天后,叶宰实在忍不住了,建议召开军事会议。

出席会议的有监军商辅明,叶宰,京营代总兵王朴,抚标把总马二柱。

本来马二柱是没资格参加会议的,可谁叫他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仗呢?就那战绩,四十八对三万,不损一人!虽然他只是起了个头,后面的地面战场与他无关,可功劳谁敢抹煞?谁又敢不服气?

待其他三人坐好,叶宰省去寒喧的功夫,注视王朴提议道:“王总兵,如今路程已然过半,本官的意思是能否派出神枢营先期出发赶往林县?”

说到这儿见王朴要起身说话,叶宰摆摆手示意他听自己说完,“也不要求神枢营能解侯家庄之围,只求他们贴近流寇,时不时再小小骚扰一下。如此,一来可给流寇施加强大的压力,二来也可给守庄军民以希望。如何?”

王朴顿时一脸难色,他不是不知道叶宰说的有道理,神枢营的高机动性完成骚扰任务的确没有问题,又不是让他们冲阵。

可事情的关键是王朴就不想放神枢营走。

理由很简单,流寇的战法:人数众多且有大量骑兵,必要时又可抛弃炮灰来去如风。

应对骑兵的办法,只有骑兵!

若是己方失去骑兵的保护,神机营就算是只老虎也能被巨量的蚂蚁和凶残的狼群咬死。再有,骑兵留在身边,要是不幸战败,还可以保护他杀出一条血路。

因此,王朴决定反对。不过反对也要讲方法,直愣愣顶撞领导不是王朴的处事之道。

他避开叶宰的眼神,看向监军商辅明,回道:“叶抚台的军令末将并无异议。只是有个难处……若要神枢营全力赶路,所需粮草必会翻倍。但据末将所知,后营所带粮草已去一半……”

商辅明果然上套,猛一个激灵,心说:可不是嘛?粮食神枢营带走了,剩下的人吃什么?遂担忧地看向叶宰,道:“叶部院,这……如何是好?”

叶宰没回答商辅明的问题,就盯着王朴道:“王总兵,神枢营的战马本官略知一二。全是蒙古马,耐粗饲,不一定非得粮大豆,吃几天草没问题吧?”

“诶,也对。这事儿咱家听说过。”商辅明也转向王朴,倒想听听王朴的解释。

王朴被两人集火,顿感压力山大,心说这叶宰却是不好糊弄,遂脑子微微一转,镇定自若道:“叶抚台说的没错,蒙古马吃几天草不过掉膘罢了。但是,吃草需要将战马散开,一匹马吃一顿至少需要半亩草场……”

说着两手一摊,很无奈的样子,“如今鄣德府的情形,四周流寇云集,神枢营抱团集中尚有危险,何况将一千匹马散开放牧?”

“诶!对,一散开可不就被流寇各个击破了么。叶部院,三思后行啊。”商辅明一边点头,一边又看向叶宰。

于是,压力又转到叶宰这边。

我踏马!

叶宰看着没事先勾兑过,却又一唱一和的王朴和商辅明,心头大怒,恨不得掏出枪把这两货给崩了,可理智告诉他,暂时还不行……

遂勉强扯动嘴角笑了笑,望向一直静默的马二柱。

马二柱早已得过叶宰面授机宜,见叶宰看来便咳嗽了一声,直接从椅子上出来,走到中间半跪于地,装出一副粗豪的样子,大声请命道:“抚台、监军、王总兵,给卑职五百骑兵保证拿下侯家庄。若是有失,卑职甘受军法处置!”

“嗯?马把总,你这是……”

“马兄弟,不可……”

商辅明和王朴均惊讶出声。

叶宰不待两人说完,立马拉下脸训斥道:“马二柱,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闭嘴!”

说罢转头面朝商辅明,笑眯眯道:“这厮在本官面前粗鄙惯了,可能一时没有适应,监军还请不要怪罪。”

商辅明摇摇头表示没事,实际他心里对马二柱的印象很不错,而且武人嘛都差不多这样,王朴文质彬彬的反而像个异类。

叶宰又道:“不过,这厮话糙理却不糙。只用五百骑兵,即减少了粮食消耗,也能大致完成骚扰流寇的任务,两全其美。商公公,你觉得呢?”

商辅明脸上表情变幻了几下,缓缓点头道:“叶部院,您是主将,但有命令咱家并无二话。”

“好!那就这样定了。”叶宰一拍大腿,冲王朴吩咐道:“王总兵,拨五百骑兵给马二柱。”

说罢也懒得再看王朴是什么脸色,又转向马二柱道:“马二柱,去后营领足五百人马五天的粮草,本官再与你二……三十亲兵,即刻起程!”

“是。”马二柱声若洪钟,随即起身走到王朴身边,抱拳道:“王总兵,请吧。”

“唉,唉。”王朴愣了片刻,这才起身给叶宰、商辅明施礼告辞。

一个时辰后,漳水南岸响起了阵阵雷鸣般的马蹄声,再过几息又缓缓消散。

…………

侯家庄,喊杀声也刚刚停下。

一个身影颓然滑向墙根,即使全身包着盔甲也遮不住她纤细的腰身。

两个同样穿着盔甲、五大三粗的妇人连忙将其扶起,关切道:“夫人,夫人……”

张凤仪挣脱两人搀扶的手,又坐下去靠在墙边,两脚并起拱在胸前,抱着膝盖声音艰涩似在自言自语:“我们还能等到援兵吗?”

左边的妇人声音坚定:“会,我们一定会等到援军!那叶兵备不是派人来联络过嘛,说他六月便启程离京。”

右边的妇人撇了撇嘴,道:“可援兵在哪儿?这都一个月过去了。”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恨恨道:“那个小白脸一看就不可靠。小姐,你想想,前年我们跟着他北上勤王,结果嘞?扣了我们几个月的赏钱。”

张凤仪嘴角一翘,也想起那时叶宰无赖的样子,遂叹了口气,道:“无论他可不可靠,我们如今却只能靠他。翠仪,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

“哦,小姐。”叫翠仪的女将委委屈屈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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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 援兵在哪里

“咚咚咚……”

才休息半个时辰不到,低沉而残酷的大鼓声又开始在侯家庄内外回荡。

张凤仪再不复先前娇弱的模样,一跃而起,右手抓过靠在墙边的长枪,沉声发令:“红姑,吩咐下去全体上墙。”

红姑应声,随即高亢的嗓门响起:“都起来了,都起来了……”

声音逐渐移向它处。

翠仪守在张凤仪身边,左右看看靠在墙根一溜却行动迟缓的兵丁,就见他们浑身血迹,皮甲、胖祆也破损严重,而且,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已经失去了该有的生气,麻木、空洞、疲惫等等颜色都快要溢了出来。

这一幕不禁令她心如刀绞,遂咬牙切齿道:“狗x的流贼,围了一个多月,怎么还不去死!”

张凤仪看着缓缓压向庄墙的人潮,沉默片刻后冷静说道:“翠仪,别发牢骚了。不到半日,流寇便接连攻城两次,这次是三次。想来他们应该要毕其功于一役,不会再顾及伤亡。

你去伤兵营,把……伤兵都安置到墙边,只要有一口气的就发予他们刀枪。”

话音刚落,翠仪便瞪大双眼,带着一丝哭腔道:“小姐,500白杆兵打到如今就只剩100多人,给石砫留点种子吧……老身求你了!”

“说甚胡话?”张风仪猛地回头,给翠仪打个眼色示意周边还有其他兵壮,然后用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说道:“这也是我们的最后一战!杀身成仁而已,留不留种子还有何意思?去,按我说的办!”

“呜,呜呜,是……小姐。”翠仪哭着离开了。

但她没发现,张凤仪回过头时眼角却滑过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鼓声越来越密集,人潮也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近。

在这个距离,张凤仪分明能看得清楚,那一架架粗劣长梯上的木纹,那一把把尖利枪头上的血迹,那一张张黑黝脸庞上的狂热……

“避箭!”张凤仪娇喝道。

“刷,当,梆……”

一阵杂声响起,各式盾、板、锅齐齐顶在墙头。

几息过后,“咻,咻,咻……”的尖啸声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还好,经过围城的被迫训练,无论军民都知道如何避箭,伤亡基本没有。

“滚石,金汁,热水!”张凤仪从容不迫继续发布命令,流寇的攻城套路就这几样。

随着她命令下达,庄子里的老弱迅速排成长队,一样样的东西传向墙边。

其实,仗打了一个月,哪里还有滚石,如今传递的不过就是百姓家里拆出的瓦片、土块、砖头。

幸好庄里不缺水,所以开水管够,金汁也管够。

臭气熏天中,一罐罐排泄物倾倒下去。

“啊,啊,啊……”

毫不例外,墙外又一次响起大量的惨叫声。

可惜,数量太少了……

张凤仪双手持枪,拨开飞来的箭矢,顺手往下一扎一抽,一个流寇捂住胸口掉落下去,紧接着这架梯子上的人好似滚瓜葫芦掉落一串。

像这种情况,在候家庄三面城墙都在发生着。仅有南面靠洹水流寇攻不上来,但流寇派人守紧了两岸,侯家庄的人也出不去。

一百来个白杆兵如撒胡椒面似的分在三面墙头,以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若非这些白杆兵,仅凭普通的川兵及当地百姓,侯家庄早就没了。

然而,这次流寇果真如张凤仪所想在发动总攻,打退一批又上一批,完全不顾伤亡。如此,白杆兵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伤亡,越打越少,导致城墙防守出现了许多疏漏。

“额进来咧,额进来咧……啊,地上有人……救额……”

一个头上包着黄帕子的流寇按着后腰子倒下,通过这道缺口又跳进了几个同样打扮的人。

几刀下去,一个躺在担架上、手里还紧握着一把白杆枪的士兵被残忍砍成了几段。

“我曰你娘!”

躺在一起的其他川兵,虎目含泪狂叫着调动身上最后一丝力气,飞扑向那几个流寇。

砍砍砍!

刀掉了没关系,我还有牙齿……

庄东头,翠仪跑到张凤仪身旁,哭嚷道:“流寇打进来了,红姑死了,白杆兵也快完啦,小姐,你快走,快走。”

接着用强壮的肩膀顶开张凤仪补到缺口,头也不回道:“小姐,下辈子我还做你的侍女,快走呀!”

张凤仪呢喃道:“我还能去哪儿?”说罢惨然一笑,扔掉长枪,缓缓拔出腰刀横在自己颈边。

翠仪刚好回头看张凤仪走没走,顿时吓得亡魂皆冒,声嘶力竭道:“不要,小姐不要……”

张凤仪仿佛没有听到翠仪的叫喊声,转动螓首面对北方,目含不舍轻叹道:“夫君,妾先走一步!”

“不,不……”翠仪用身体硬挨了流寇一刀,正要顺势下去救下小姐,眼睛余光却发现了一点异样。

流寇后队在乱!

翠仪也不管到底是何情况,张嘴就叫道:“小姐,小姐,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张凤仪手上的动作立时一顿,问道:“援军在哪儿?”

“就……就在东面。”翠仪硬着头皮说道,第一次骗小姐她有点不适应。

不过,这股不适应马上便消失无踪,因为她耳朵里传来远处的暴炸声。

“轰隆隆!”

“轰隆隆!”

两道巨响几乎不分先后响起。

“小姐你听,是炮,是炮!”

翠仪心里涌起一股狂喜,冲张凤仪叫了一声,立刻转身把枪一拦,挡住了爬在墙头上流寇砍来的第三刀。

随即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死去吧!”枪竖起扎了下去。

白杆枪两头都有枪尖,这一扎又带着援军到来的勇气,当场将那流寇扎了个对穿。

张凤仪此时已挤到翠仪身边,抬眼眺去。

恰好,两个小黑点从高处落下,砸进了流寇中间。

“是叶兵备吗?”

张凤仪眼看着那些狼奔豕突的流寇,一时间竟不禁痴了。

“小姐,你的脖子在流血。”翠仪一惊一乍的声音响起。

“没事,小伤口。”张凤仪回过神,抹了一把自己弄出的伤口,迅速转身高举腰刀,叫道:“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哦!援军来了,我们有救啦!”

听到张凤仪声音的军民们当即大喊出声,他们从来不怀疑张凤仪会说假话,因为这个女子能陪他们坚守月余,早已令他们信服。

“援兵来了”的声音恍若一道道涟漪传递开去。

幸好四川话北地人大部分能听懂,于是这道声音不但鼓舞了侯家庄里残余军民的士气,也让流寇们惊疑不定,顿时有点缩手缩手,进退不得。

东部三里外,马二柱不住催促,“全打出去,全踏马打出去!”

白晓光苦着脸道:“老马,我们一共就带了两门炮、五十颗炮弹,全打光了,后面再有流寇怎么办?”

“小白,狮子搏免亦用全力。打光就打光,再过三天抚台就来了,你怕个锤子!”马二柱立马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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