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无关了,即便是不把他当做敌人,也未尝不能没有提防之心,深宫争斗便是如此,没有朝局上半分剑拔弩张的气势,却如同削竹、行棋,看似简单,却不能有分毫纰漏。
“虽是开春,天气却尚亮。贝勒爷也要多注意冷暖。”语气疏理,却也不显失礼。
他沉思片刻,泛白的颊上浮起一丝微笑:“他待你可好?”
不知他语意陡转,我低头思索,却也无回避之心,只诚然:“自然是好,奴婢谢贝勒爷关怀”
“怪不得你会为他如此……”
“贝勒爷说笑了,为着值得的人做值得的事,贝勒爷又何尝不是这样?其实贝勒爷与我……大抵是有着通病之人吧。”
他神色一颤,微微黯然:“通病?或许吧……但我请尚仪仔细思忖,到底值得与否。尚仪其实早已明了我的心志,又已明了我今日赶早的意图,日后这样的请求尚多,尚仪可还是要再三拒绝?”
“奴婢方才已然说过,为值得的人做值得的事。值得与否不再他人所想,正如同八贝勒之心亦有人不解之,谤测之,若贝勒爷亦是如此揣度奴婢的心,岂非与那些人一样让贝勒爷觉得失望?将心比心,其实你我理当理解才是。”
不是我不知你的心志,正因为我理解,正因为我理解你二人所求只为同一件事,才明白如今我需站稳阵脚,不能因时顾其一而同失其二,我今日敢于当面说出这番话,实则心意已万分明了,顿觉难得的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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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二人在迷蒙的如雾晨光里皆是缄默,我心想多留亦是无益,豁然道:“八贝勒既是这样赶早来了,自然也不能白跑,奴婢虽无可遂了贝勒爷的愿,贝勒爷大可以另寻李谙达通禀,李谙达服侍皇上已久,经的事多,自会比奴婢有分寸多了……”
他没有理会我的话,只是定定地凝着我,像是极其艰难地开口道:“扬州府的富商家眷,若是告破当今皇上委任的钦差大臣办事苛刻暴戾,假借筹银赈灾之意妄意掠夺扬州城内盐商家中女眷,搜刮珍稀民间玩意儿,不知皇阿玛会作何感想?”
我心中骤然一震,似有一时的落空,却很快地被掩饰下来,面上波澜不惊地微笑道:“若是属实,必当是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但若不实……我相信清明如圣上不会放过这个中乱生谣言污蔑二位钦差大臣之辈,不知贝勒爷如何看呢?”
他面无表情,反倒是抬眼望向了别处,悠悠开口,似在说一件与自己不带分毫关系的事情,“属实与否总要有证据确凿,想是有了证据,皇阿玛不想信也难吧?”复而他又感叹道:“平日里看四哥也是谦谦君子,素来正经明理,十三弟向来更有大侠之范,不曾想竟会出这等差错,着实也是太不小心了。白白一趟筹粮赈灾的差事,本是博了老百姓喜颜,却……尚仪常在侧旁也要多多点醒才好。”
张目直直逼视着他,有太多的倔强与不平在眼波中流转,他却坦然回望。好像事不关己,“尚仪何必这样看我,先前尚仪有言你我理当将心比心,互相理解,我一时觉得尚仪之语有理才思及尚仪心情。先为告知了此事……”
我冷冷一笑。如何我都不会相信胤会做出这等愚蠢之至的事来,仅凭我与十三地交道。也敢断定十三阿哥不会做出这等小辈苟且之事。八贝勒这样分毫露骨地将他们的计划告知于我,无非是在激我。若我当真以此为怵才称了他们的心意……
想到这我不禁挑目展颜:“得八贝勒的理解奴婢实在受宠若惊,只是听闻八贝勒所述此事实在觉得惊讶,日前在皇上近前侍候,只听得老百姓编有名谣天不惊,地不惊。就怕四爷叫回京!奴婢疑惑既是四贝勒与十三贝子真如八爷您所言做下那样不利民心的事,百姓何来这样地歌谣,难道大清国地子民竟愚钝到为求一时只需,排贬富商而是非黑白都不分了吗?且不说奴婢不信,相信八爷作为堂堂皇子,更是不会信的吧?”
语毕,咄咄逼人地双目直探向他泛着光泽地瞳眸,那双眸子里有一瞬的失神,似乎不曾料到我会有如此直接了然地言语。(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神色中有一丝丝不可捕捉的失落。幸而迷蒙的天色中看不太清晰,瞬间地察觉已让我心头有隐隐的不忍。我自知这样的情感不可再出现,遂低头行礼,“奴婢还赶着去御前侍奉早膳,不陪八爷了……”
他微一颔首,示意应允。
大殿之外,听着朝堂内地据理力争,有人赞钦差此行筹银买粮赈灾深得民心,解了朝廷百姓的燃眉之急,功不可没,是康熙朝浩荡皇恩的雨露布施;亦有人进言钦差一行行事过于苛刻,逼富商捐银,态度之强硬过分激励,非立身之本,治国之道……但凡语意一出,无不是为着自己的一星半点利益在为本家美眼,康熙良久亦是沉默,直至堂上已无人争辩,方才威严道:“行事如何,方法如何,尚在其次,但胤、胤祥一行的忧国、忧天下之心朕是看在眼里,筹银买粮办得百姓沿途称好,河工也加速固堤……但因天灾降水不断,河患始终不休不止,朕有意亲历查探灾情,于正月廿二于京师出发南巡。”
语音饶转殿内半晌,旋即响起臣子们俯首叩安地声音,我的心里却是喜忧参半,南巡……总算是离胤越来越近了,但让九阿哥十阿哥离他们的势力范围越近,便越有可能落入他们的套中,如今便是最要谨慎的关头,有不得半点差池。我忽而思及今晨八贝勒地谈话,觉得他既已把话说地明了我亦不可大意,趁着仍在朝上立马向偏廊行去,环视了一周确信无人我才敢学了四声布谷鸟叫,不过须臾便有个机灵的小太监从身后拍了拍我,“素颜姑娘可有事吩咐小地?”
我点点头,将他带至偏生些的地儿细声道,“你可能替我联系上四爷?”
他赔笑道:“小的可不就是奉了爷的命替姑娘周全的?姑娘有何事尽管吩咐小的,小的必能替姑娘传达上四爷!”
我点点头心下一松,从宽袖里取出一卷细细的纸辄,用宽袖拢起按在他手心,故意扬声道:“这些碎银你收下,以后再留意些替我搜罗这些发簪!”余光所及并未见有耳目之人,我才欲转身离开,那小太监忽而讪讪笑道:“姑娘心思着实缜密,小的自叹不如,四贝勒还特意嘱咐奴才提醒姑娘在宫中多加留意,如此看来四爷是多虑了……”
我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