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一直担心着,没料到小姐醒后竟是对前事毫无记忆,八爷便嘱了九阿哥,日后相见决不提从前之事,小姐这样彻彻底底忘了……才好!”
难怪……那次晚膳时他强装出的一句久违之话,山坡上他欲言又止的过往,得知我与九阿哥出去了整整一天时八爷的隐忧,姐姐的怀疑……从一开始,我就跌入了一个看不清事实的迷局里,这个事实,姐姐知道,十阿哥知道,八爷知道,甚至……连九阿哥都带着我无法体味的心情配合着这场迷局的上演,将心比心,他的心里,又是何种滋味?
与素颜相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事与愿违,连对自己心爱女子的承诺都做不到,却还要日日面对着那些自己毫不眷恋的女人,做每个皇子无法逃避的事:绵延子嗣。深深知道她的心,便干脆毁了这份情,让她彻彻底底放下自己,去寻求别的爱,是!他就是这样的人,可以左拥右抱,可以宠幸男伶,他就是这样不堪的一个人,因此,不值得她的爱……因此,亲手毁了这分爱,只为成全她的放手……
他的一句“对不起”,该是用了多大的勇气,生生咽下所有的心酸与不甘,才说得出口,他的一句看似亲热的久违之话,该是抑住了多少甜蜜的回忆才发觉自己做不到割舍的事实?越是甜蜜便痛得越是深刻,却要带着这样疼痛的记忆逼自己去忘记!
或许我的到来,本就是个错误,一场情殇的错误……
“小姐!”绣儿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猛然抬头,才发觉眼中渗出的晶莹。
“小姐……”绣儿“扑通”一声跪下,自责地说道“都是奴婢的错!绣儿不该提起这些令小姐伤心的事来……绣儿该打!”说着,便举起手往自己脸上扇去……
我忙拉住她的手“好绣儿!快起来!都是我要你说的,怎么能怪你呢!况且……”我伸手抹干了眼泪“我哭……不是为了这些过去的事!”
她战战兢兢地被我拉起来,小声说“绣儿这话不知当不当说……绣儿之所以会不顾一切地告诉小姐这些事情,是因为……绣儿觉得小姐和以前……不同了!”
心里“怦”地一沉,心绪越来越错杂不安,难道……
“或许旁人不觉得,但绣儿与小姐朝夕相处了整整十年,小姐的变化,绣儿看得一清二楚……从前的小姐,不会有上台为福晋祝寿的勇气,从前的小姐,不会有无法逃避便迎头直上的豁达,从前的小姐,虽开朗,却是认定了便无法回改的死心眼,小姐变了……变得知道变通和承担了,小姐变得坚强和淡然了。这样的小姐,把所有的事都看在眼里,放在心里,虽对每件事都看得清淡,在心里,却是了然。绣儿觉得,这样的小姐,是不会拘于从前那些往事中无法出脱的,小姐知道有更多的东西在等着自己,会坚韧地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路!”
她长长一段话说完,我却是喟然长叹“绣儿,没想到真正懂我所想的人,竟然是你……”一个身份卑微的丫头尚且如此懂得揣摩人意,那些人中龙凤又怎是我比得的,还有即将步入的皇宫,那里的人心,我又有几分能揣度明了……
也许,在这众多的纠葛与暗涌之中,我是独独知道结局的一个,然而自己的这一生,竟也要参与到这场经历之中,对于前路的渺茫与无知,我该学会的,更多,是隐忍与漠然。只是,这不属于自己的一切怕是终其一生也学不会,过早的通透,于我不知是利是患。却惟独,不知道自己的,那么,就中冷暖……和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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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殇
推开窗,夕阳柔和的光,在对面屋檐的小兽上盈盈碎碎落了一层之后,渐渐地,敛去了颜色。
自从那日为姐姐祝寿之后,我的日子便过得颇为宁静,之前缚束于心的种种事由,仿佛都在这样的平静下再无波澜,然而,只是仿佛。
几日前内务府的人便来了帖子,三天之后,我便要如同这里的任何一个八旗女子一样,进宫选秀了。只是此刻,我似乎自在得很,一架青藤椅,一壶淡茶,余烟袅袅地看着夕阳垂暮。记不清这是我来古代的多少日子了,也罢,我这样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的性子,倒替自己排解不少积郁,乐得自在。
什物早已收拾妥当,宫里的规矩,前去选秀的姑娘不能够带着贴身丫鬟,如此,我却有些放心不下绣儿了。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便又想起那日这丫头默默躲在门后落泪的情形,于是当下便许了她,日后若是能回来,必定为她做主,寻个一心一意待她的好人家,决不亏待了她,她却只是推辞说“若是还有这个福分,定要伺候小姐一辈子。”其实那番允诺说得我也的确是心虚,这个“家”,能不能再回来,也要看我的造化了。
“咚咚咚!咚咚……”
“谁呀?”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敲门呢?我心下纳闷。
“格格,我是李福呀……劳烦您开开门,奴才有样东西得转交给您!”
李福……那不是,八爷跟前伺候的人?
我打开门,却见他满脸汗地塞了一叠东西在我手上,恭敬地打了个千儿便走了,仔细一看,才发现手上的是一封信:“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我心头一悸!这是他的笔迹……和那两行词的笔迹一模一样,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了我心里。已有多久未再见他?十天?二十天?我以为……他早忘记有我这么个人了,原来终究……他还是惦记着我的么?这些日子,我躲他避他,就连去姐姐那儿都是择着他出府的时间去,却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一句:是不想见……还是不敢见?
素颜啊素颜,你怎会有这样怯懦的时候?不过是一场误会,不过是一个谑笑,你就开始失落开始迷惘了,从前的大学课堂上那个在几百人质疑的目光下镇定地道出自己见解理论的舒颜哪去了?从前那个昂头高傲,从不忌讳他人言语的舒颜哪去了?难道你已经……开始在意他了?
在意他对你的想法,所以知道了他并没有那样的心意时也会有深深的失落,在意他是否已经忘记你,所以此刻收到这封信时,你甚至会有……一点点的欣喜与紧张?
这样的念头,在心底开始滋生时,我冷静地告诉自己:不可以。
夜里,月明星稀,苍穹如洗。清风潜来些须凉意,我遣开了绣儿,一人向他书房行去。
一灯如豆,隔着窗子,烛火浅摇出片片班驳,我却没有再上前去,心里那份将掩下去的紧张与欣喜又蔓延了上来,“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纵我不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