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天鹰口
东方的旭日被乌云笼罩,天地间一片阴暗。
即便是初秋,这清冷的早晨凉风也有几分刺骨,地处两山之间的天鹰口更是如此,甚至那从碧青江上吹来的江风之中还多了一缕血腥味儿。
在这座耗费了数代高丽王的心血才沿着碧青江建立起的雄关之上,此时有一袭白衣迎风而立,那孤傲的身影望着关下的滚滚清江水,有如一柄藏于鞘中的利剑。
噔噔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高丽士兵小跑着来到那一袭白衣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距离这道白衣如此之近,士兵十分恭敬地躬身奉上一封信,言语中能听出其内心的紧张:
“李天武,这、这是大王给您的信。”
李天武,高丽人为李承勋起的尊称,是所有高丽人心中的英雄,高丽第一天武,也是高丽唯一的一个天武。
此时李承勋那一袭白衣在江风中列列摆动,他接过士兵双手奉上的信封。
打开来看,片刻后,他单手猛地一挥,顿时那信纸便化作一片碎末消散在风中。
“用玄灵境传达大王,我知道了。”
“是……”
那士兵再次向着李承勋一躬身,然后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转身一路小跑下了城楼去。
哗啦啦——
不久,天上忽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打落在天鹰口前的江水中,泛起点点细细的波纹,李承勋微微抬头,他的目光从那江水中转移到了对面江对岸的山林中,空气中的血腥味儿愈发浓盛了。
噔、噔、噔……
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身型矮胖的男人腋下夹着一把油伞跑到城楼上,他来到李承勋身后,将油伞打开,撑在李承勋头顶。
“阿奴,不用了。”
“啊啊啊呜啊……”
那男人居然是一个哑巴,呜呜啊啊到底也没能吐出一个清晰的字音来。
李承勋伸手握住伞柄,要将伞从那哑巴男人手中接过来,但是那哑巴「呜呜啊啊」摇头,最后李承勋手腕一转,顿时那伞就从哑巴男人手中滑出,落入了李承勋手里。
“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李家的家奴了,回你自己的家去吧。”
哑巴男人似乎没听懂李承勋的话,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李承勋将手里油伞合拢,任由丝丝雨滴落在自己身上,不久,衣衫湿了半分,他微微一闭眼,瞬间淡淡的烟雾在他身上升起,那被细雨打湿的衣衫马上就干了。
“呜……”
那哑奴正要再说些什么,嗖——
这一瞬间,一道猛烈的破空声响起,一抹黑色的圆点从那对岸的山林中急速放大!
李承勋双目一瞪,手腕再度一翻,下一刻,砰!
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李承勋手中的油伞准确地打在了那急速飞来的铁器之上!
那是一支跨江而来的铁钩狼牙箭!
而此时诡异的事发生了,那支铁钩狼牙箭被李承勋一伞打中之后,竟然只有前半部箭身落了下去,后半部依旧急速向前飞出,噗呲!
李承勋惊愕回头,那半截箭身已经在那哑奴喉咙处开出一个血洞,并从中穿透飞出,不知最终落向了何方。
“呃……”
哑奴满脸惊骇地捂住自己脖子,双手间的鲜血不断流出,最终他无力地跪倒在地,双眼缓缓失去神采。
李承勋双目之中顿时爆发出无穷冷意,他盯着江对岸的山林,那里,一只白/虎慢悠悠迈着兽王步从中走出。
“呜!”
顷刻之间,天鹰口上号角声连绵不断,大批大批的高丽士兵冲上城头,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将军大步走来,在李承勋身边站定。
“李承勋!”
蓦然,从那江对岸的山林中响起一声气震山河的怒吼,那被众多胡骑称为「虎」的巨人出现在天鹰口高丽士兵的眼中,他手里还拿着一柄巨大的硬弓。
巨人走到白/虎旁边,伸出大手摸了摸白/虎的虎头,朝着对岸高丽众人露出一个狞笑:
“李承勋,我,回来了。”
“刚才那一箭,是向你,收的三年前的利息。”
巨人的说话时看似没怎么用力,但其声音却是实打实的传入到每一个高丽士兵的耳中,三年前……
所有士兵纷纷转头看向李承勋,这时那老将军一声厉喝:
“看什么!”
“三年前,李天武曾经斩杀胡骑匪首一头白/虎!”
“三年后,就是现在!”
“那个曾经被李天武杀死坐骑落荒而逃的匪首又回来了!告诉老夫,你们怕不怕?!”
“不怕!”
“不怕……”
“不……怕……”
起初高丽士兵的声浪还算吓人,但是随着一个又一个胡骑从那山林中走出,渐渐地,这天鹰口上原本冲天的气势就偃旗息鼓了。
无数高丽士兵在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有这一条碧青江。
站在天鹰口城楼上向对岸望去,原本那辽阔的山野丛林此时站满了各式各样的胡骑,有长着野兽躯体的兽人、骑着巨狼的侏儒、个头堪比自己脚下城楼的冰原象……
就在天鹰口的高丽士兵惊骇不已的同时,那江对岸漫山遍野的胡骑之中走出几个身形佝偻、走路一晃一晃,戴着厉鬼面具的「小个」胡骑,说是小个,也是相对于胡骑而言的小个,这几个胡骑蹦蹦跳跳来到碧青江岸边,跳起了一种诡异的舞蹈。
而一看到这几个人出现,李承勋和那老将军同时一皱眉,老将军马上身后下令:“启动阵法投石机!”
在天鹰口内,一排排投石机早已经严阵以待,不同于普通的投石机,这每一架投石机底部都镶嵌有灵石和复杂的阵法图,而且每一架投石机的操作者最低都是人武境的道修!
嗡嗡——
就在战场两边各自剑拔弩张的时候,忽然从天上飞来几架庞然大物,骤然看到那些东西,李承勋身边的老将军一阵惊讶,他立刻向身边一个副将说道:
“这是王爷的贵客,你马上代我去迎接!”
那副将朝着老将军一拱手立刻跑下城楼去,而此时老将军看了一眼江对岸,那几个正在跳着诡异舞蹈的小个胡骑动作变得愈发怪异,口中还吾吾囔囔不断念念有词。
老将军一拍身前的城垛,厉声道:“方位甲,投石,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