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团宠变团欺
邵执言挨了这一下差点都懵了。
从认识以来宋听愿展现出的都是脾气好得要命的模样，整个人软乎乎从不急眼，连句重话都没说过，更别提动手动脚。
他茫然抬手挠挠后脑勺，在镜头前显得有些呆愣。
有那么一瞬间，邵执言还以为宋听愿真的生气了，转过头仔仔细细打量，发现他的头完完全全撇到了另一边，看不出表情，但耳根红得滴血。
经诊断，这是又因为害羞红温了。
邵执言提起的心顿时落回实处，却没想到刚才那一番操作虽然成功达到了秀恩爱的核心目的，后来观察宋听愿脸色的时在镜头前展现出的微表情也将自己的家庭地位暴露无遗。
前一秒还美滋滋靠回椅子上继续看弹幕。
后一秒就收获了观众满屏的揶揄。
【哦买噶这是我不付费能看的吗？】
【亲了亲了亲了！！玩这么大！】
【CP粉直接爽死，等爱哥是真的能处！】
【今年夏天就靠这口糖活着了！】
【哈哈哈挨打了吧你！！】
【心心这一巴掌抽得真毫不犹豫】
【笑死啊！你的表情要不要那么慌张！】
【看似家庭帝位，实则家庭弟位】
【难怪黑子老说你们私下是“不对等关系”，我看确实是这样（点赞）】
【不对等关系，但角色互换】
【第一次在互联网露脸就给自己贴上了妻奴标签，不愧是你】
【你让人丝毫不怀疑每晚都要端着盆给老婆洗脚】
对于观众肆无忌惮的调侃和嘲笑，邵执言非但不以为耻，反而以此为荣，悠闲而又坦坦荡荡地抱臂。
“每晚给心心洗脚？行啊，这活儿我乐意干。”
话毕立刻换来CP粉丝一片“啊啊啊啊啊啊”的尖叫。
旁边的宋听愿听了却坐不住了，面红耳赤地拧过身，：“……你说什么呢！”
他不想让观众听见，所以刻意压低了声音。
只不过邵执言就坐在身边，手稍微偏一点就拍到他了，这么近的距离但凡邵执言能听到的声音都能被收录然后播出去。
除非他凑过去贴着邵执言的耳朵悄悄说。
这根本不可能，因为如此暧昧的动作宋听愿现阶段根本就做不出来。
目前连和邵执言同屏出现都觉得燥得慌。
还需要花点时间做一做心理铺垫。
邵执言跟着弹幕油腔滑调一句也就罢了，打心眼里知道他脸皮薄，所以开玩笑的话也点到为止，转眼就把洗脚这个话题翻了过去。
琢磨好一会儿，他总算从某些没有粉丝灯牌和低等级弹幕的言论中想起不久前在聊什么。
“不要刷屏了，降低抽奖门槛肯定不可能。”
邵执言拿起叉子舀起一小块宋听愿捧着的蛋糕，声明说：“本身就是给铁粉的福利，一定会对灯牌等级有比较高的要求，否则如果抽到黑子我会心梗。今天先抽几个，下次还会有，让没赶上今天直播的也可以参与到。”
宋听愿坐在旁边咬着叉子，点头表示认可。
他稍微凑近了些，卡在画面边缘补上一句：“筛选只能以灯牌等级为准，暂时没有升上去的新粉宝宝麻烦理解一下啦。”
这句安慰本身很正常，可邵执言听完就不乐意了。
他转眼看向宋听愿，语气夹带私货，藏着若有似无的埋怨：“什么新粉宝宝？你都没叫过我宝宝。”
宋听愿瞪大眼睛看他，只觉得匪夷所思。
“你都多大人了还宝宝？”
邵执言比宋听愿大了六岁，着实有些底气不足，遭到反问之后讪讪地吸吸鼻子，收回视线假装无事发生继续看手机。
【哈哈哈哈哈！】
【我们是宝宝略略略！】
【竖起耳朵，聆听等爱哥破防的声音】
【笑死啊多大人了连个宝宝的称呼都要醋一下】
【专属称呼“哥哥”的时候我们都没急，你还急起来了！】
【新粉宝宝表示理解，会努力刷等级的！希望这样的活动以后还有！】
【铁粉就不是宝宝了吗，也叫我宝宝！】
【我们才是宝宝（叉腰）】
【有人破防辣！哈哈！】
【哼！输给我们了吧，等爱哥，手下败将！】
看了一会儿，邵执言又垂下眼。
“称呼又没有年龄限制。”
说完，他望向身边，茶里茶气地编弹幕。
“你看，你这么一说她们都笑我，说我连个亲昵的称呼都没有，在你心里没地位……”
弹幕字体较小滚动也快，宋听愿要看清楚的话就得凑得近一些才行。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这么说，天然没有选择怀疑邵执言说的话，单纯地解释：“怎么可能，只是个称呼而已，和地位没有半毛钱关系。”
说完，见邵执言耷拉着头默不作声，宋听愿想也没想立刻顺着哄道：“你也是宝宝好了吧，在我心里地位可高了。”
邵执言和他交换目光，眼神暗搓搓流露出一丝乞求。
“那你跟她们说。”
宋听愿心思单纯，哪里抵得住他这么多花招，闻言立刻伸手掰着他的手将镜头转向自己，温声细语好生商量：“我知道大家没有恶意，但这人醋劲大心眼子小，别笑他啦。”
话音落后，宋听愿弯着眼睛朝镜头比了个爱心，然后就把镜头转回去，低头继续吃自己的小蛋糕。
观众集体呆愣，拔剑四顾心茫然。
【？？？？？】
【我们只是上嘴脸笑他而已啊，哪有说他没地位！】
【妹有啊！根本妹有啊！】
【哪有人说他没地位！他诽谤我们啊QAQ！】
【可恶，被这小子摆了一道！】
【啊啊啊等爱哥你！你怎么还会这一套！】
【他在碰瓷啊啊啊！】
【天杀的，小心愿被困在信息茧房了！】
【你都是正宫了怎么还演绿茶！那我们演啥(落泪)】
邵执言本来就是闲着无聊瞎玩，一番操作过后乐得不行，换了个姿势坐好。
“你们啊你们，真的是。以前天天捧着我，睁眼闭眼满屏的‘欢迎大哥’‘排面’‘大气’，现在都不把我当人，我甚至还在给你们抽奖送船票呢，你们就抱团笑话我年纪大，我才二十五哪里年纪大。”
事实确实如此，宋听愿忍不住笑说。
“不把你当外人才和你闹着玩儿的嘛。”
想到自己最初到现在的经历和待遇，邵执言感慨颇多，长出一口气叹息世态炎凉：“从公开以后，我一夜之间从团宠变团欺。你都不知道她们背后还给我起外号呢，说我是急了哥，破防哥，我哪有那么容易急，哪有那么容易破防。”
“……”
破防还好，但你好像还真挺容易急。
宋听愿在心底碎碎念，没把这点儿小九九说出来，顺着他点头附和：“那你要是想，你就跟观众说你想和以前一样当威风的榜一大哥，大家可好说话了，会像溺爱我一样溺爱你。”
“那倒是不必了，显得多生分。”
邵执言也不是真的在乎，语气轻松地耸肩，然后就看见刚才的抽奖已开奖。
10级粉丝勋章的抽奖标准不算低，中奖人ID邵执言还算眼熟，经常追直播发弹幕，没刷过战舰这种大额礼物但小礼物没少刷，弹幕区和粉丝群都很活跃，真爱粉无疑。
“恭喜绿江也太卡了吧成为第一位幸运儿，把电话或者绿泡泡之类的联系方式私信给心心就可以，我会安排专人联系你兑奖。”
宋听愿超配合地鼓掌：“恭喜恭喜~”
或许刚才观众尚且没有太大感觉，但当第一个中奖人出现，大家才忽然有了和大奖擦肩而过的实质感，刷屏祝贺过后开始集体哀嚎。
而对邵执言来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大奖。
观众们还没来得及遗憾几秒，第二个抽奖就无缝衔接上了。
【啊啊啊怎么不是我！】
【这一秒我们都是柠檬精！】
【又怕姐妹吃苦，又怕姐妹突然开路虎QAQ】
【来了来了，这么快，我再冲！】
【冲冲冲！这次一定行！】
【这概率也太小了呜呜呜呜，等爱哥你直接包一艘游轮吧】
【附议！圆梦大使等爱哥发发力！】
【好家伙你们这也能开口，那加我一个，游轮包场！】
【包场包场！十级以上全都有份！】
开第二个抽奖回来没多久，邵执言就看见满屏的弹幕，顿时哭笑不得。
“这要求也敢提？包艘游轮给你们玩，当我是冤大头啊。”
“包场！？”宋听愿闻言都惊呆了：“游轮还能包场？”
每当和他对视，邵执言的眼神明显柔和许多，笑着说：“当然可以，经常有富豪在游轮上办婚礼。”
宋听愿忍不住看了看四周，很是没底气地问：“那得多少钱？”
“不一定，具体得看什么规模。”
邵执言拿起纸巾，抬手擦掉他不小心弄到下巴附近的奶油，继续说：“小一点的几百万，大一点的上千万，像这种豪华型不会明码标价，要去和公司谈。”
听完这番话，宋听愿顿时觉得自己坏掉了。
他发现如今面对这样的金额他竟然觉得也没有那么贵，思来想去，或许是因为邵执言充在绿江后台的币差不多也是这个数字，有些见怪不怪了。
但包一艘游轮给粉丝出去玩这事儿听起来实在太过于天马行空。
直播间粉丝当然也觉得天马行空。
可是听到邵执言连确切的金额都知道，这个人的钞能力一直以来又太过于锋芒毕露，观众突如其来的期盼顿时冒了出来，发弹幕各种催。
瞧着宋听愿呆滞的表情邵执言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赶紧在镜头前打了个响指，提醒观众止住幻想，还是对于这本身就八字没一撇的事说明了一下原因：“理论上可行，实践无法操作。出远门要考虑安全问题，你们大多数都还在读书，我和心心怎么担得起责任。”
经他提醒，宋听愿才慢半拍意识到，连忙点头。
“也是，就跟小学生春游一样，如果带你们出去就要把你们全都照顾好，这个责任确实太大了。”
本来就是件很荒唐的事情，两个人竟然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起来了。
如果换了别的主播观众多半当吹牛逼，搞节目效果。
但在场不少人都知道这位榜一大哥或许真的有这个实力，两个人这么唠嗑，搞得仿佛如果安全问题能解决，还真能当个事儿给办了。
仅仅是如此频繁给粉丝发福利还这么舍得花钱的主播和大哥都可以说前无古人，哪里还见过连游轮包场都能当回事的。
看直播这么多年，换了谁都得心情复杂。
年轻人还没有被磨平棱角，对这个世界总是抱有最大的善意。
经过一系列的舆论，宋听愿的真爱粉本来就多，这下更是被戳了心窝子，感动得不要不要。
【泪目了朋友们QAQ】
【我们只是开个玩笑其实不用放在心上(哭泣)】
【没关系，我会努力学习奋发图强】
【+1，我早晚靠自己赚很多钱！游轮旅行！】
【我要好好学习，然后暴富！】
【把正能量直播间打在公屏上！】
【大家都在努力变得更好，这种感觉太棒了】
【一开始只是乐子人观众，后来实实在在被真诚打动】
【爱心值得，大家也值得】
【零花钱不多，平时都舍不得喝奶茶，每次在绿泡泡群抢到等爱哥的红包都会开开心心去买一杯，有人懂吗QAQ】
【羊毛出在羊身上，等爱哥的红包我都刷给心心了】
【我们有最好的主播和最好的大哥！(暴喊)】
看到这么多正向的话语，邵执言默默把手机交给宋听愿让他去看，深藏功与名般伸了个懒腰，晃着手中的果汁欣赏外面的风景，挂着耳朵听身边的宋听愿和观众聊天。
直到感觉手臂被戳了戳，他回过头，看见宋听愿对自己眨眨眼睛。
“弹幕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给粉丝发福利，出手还那么多。”
听到这个问题，邵执言就想起黑子诟病的那些话，笑着摊手：“就当我是为了讨好你，为了装逼就行。”
“才不是呢。”
宋听愿一语戳破，满脸不信。
“如果这是理由，你全都换成礼物刷给我不就好了，金额那么大的红包，明明已经超过装逼的范畴了。这个问题我们没有聊过，我也好奇，你认真回答我。”
都这么说了，邵执言自然正色起来。
他从椅子上转过身，面向宋听愿。
“这么说可能很官方，还有点刻板，但确实是为了感谢粉丝。我没有更好的回报方式，拿得出手的只有红包。”
听到这番话，宋听愿都有些纳闷了。
“回报？作为回报…你现在的眼神好像也执着到有些不符合常理。”
“对，回报。”
邵执言点点头，注视着他的眼睛。
“我补过你直播以来的每场录播，最早的时候，你很少收到大礼物，我看到她们会在你PK的时候众筹打出1.5倍加成，希望有老板给你送礼物。即便最后期盼落了空，也在你做惩罚的时候安慰你，在你尴尬的时候讲段子逗你开心。”
话说到这，邵执言停顿了一下才再次开口。
“我知道，那是对你来说最艰难的一段时间。而那时支撑你、陪伴你的不是我，是你的粉丝和观众。”
宋听愿凝望着他的眼睛，喉咙突然哽住了。
说这些的时候，一贯很容易吃醋的邵执言语气中反而不含任何酸味。
他语气平静，目光柔和，使用缓慢的声调一字一顿。
“我感谢曾经帮助过你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