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2 章(1 / 1)

天龙八部 金庸 1491 汉字|9 英文 字 27天前

其精英之出,可与元剧之异军突起相比。既表天才,亦关世运。所不同者今世犹只见此一人而已。此意亟与同学析言之,使深为考索,不徒以消闲为事。谈及鉴赏,亦借先贤论元剧之名言立意,即王静安先生所谓“一言以蔽之曰,有意境而已。”

于意境王先生复定其义曰,“写情则沁人心脾,景则在人耳目,述事则如出其口。”此语非泛泛,宜与其他任何小说比而验之,即传统名作亦非常见,而见于武侠中为尤难。盖武侠中情、景、述事必以离奇为本,能不使之滥易,而复能沁心在目,如出其口,非才远识博而意高超者不办矣。艺术天才,在不断克服文类与材料之困难,金庸小说之大成,此予所以折服也。意境有而复能深且高大,则惟须读者自身才学修养,始能随而见之。细至博弈医术,上而恻隐佛理,破孽化痴,俱纳入性格描写与故事结构,必亦宜于此处见其技巧之玲珑,及景界之深,胸怀之大,而不可轻易看过。至其终属离奇而不失本真之感,则可与现代诗甚至造形美术之佳者互证,真赝之别甚大,识者宜可辨之。此当时讲述大意,并稍引例证,然言未尽于万一,今稍撮述。犹在觅四大恶人之圣诞片,未见。先作此函道候。另有拙文由中大学报印出,托宋淇兄转上,聊志念耳,兹颂年禧嫂夫人同此问候弟世骧十一月廿日内子附笔问好:后记

在改写修订天龙八部时,心中时时浮起陈世骧先生亲切而雍容的面貌,记着他手持烟斗侃侃而谈学问的神态。中国人写作书籍,并没有将一本书献给某位师友的习惯,但我热切的要在后记中加上一句:“此书献给我所敬爱的一位朋友陈世骧先生。”只可惜他已不在世上。但愿他在天之灵知道我这番小小心意。

我和陈先生只见过两次面,够不上说有深厚交情。他曾写过两封信给我,对天龙八部写了很多令我真正感到惭愧的话。以他的学问修养和学术地位,这样的称誉实在是太过份了。或许是出于他对中国传统形式小说的偏爱,或许由于我们对人世的看法有某种共同之处,但他所作的评价,无论如何是超过了我所应得的。我的感激和喜悦,除了得到这样一位著名文学批评家的认可、因之增加了信心之外,更因为他指出,武侠小说并不纯粹是娱乐性的无聊作品,其中也可以抒写世间的悲欢,能表达较深的人生境界。

当时我曾想,将来天龙八部出单行本,一定要请陈先生写一篇序。现在却只能将陈先生的两封信附在书后,以纪念这位朋友。当然,读者们都会了解,那同时是在展示一位名家的好评。任何写作的人,都期待他的作品能得到好评。

如果读者看了不感到欣赏,作者的工作变成毫无意义。有人读我的小说而欢喜,在我当然是十分高兴的事。

陈先生的信中有一句话:“犹在觅四大恶人之圣诞片,未见。”那是有个小故事的,陈先生告诉我,夏济安先生也喜欢我的武侠小说。有一次他在书铺中见到一张圣诞卡,上面绘着四个人,夏先生觉得神情相貌很像天龙八部中所写的“四大恶人”,就买了来,写上我的名字,写了几句赞赏的话,想寄给我。但我们从未见过面,他托陈先生转寄。陈先生随手放在杂物之中,后来就找不到了。夏济安先生曾在文章中几次提到我的武侠小说,颇有溢美之辞。我和他的缘份更浅,始终没能见到他一面,连这张圣诞卡也没收到。我阅读夏济安日记等作品之时,常常惋惜,这样一位至性至情的才士,终究是缘悭一面。

天龙八部于一九六三年开始在明报及新加坡南洋商报同时连载,前后写了四年,中间在离港外游期间,曾请倪匡兄代写了四万多字。倪匡兄代写那一段是一个独立的故事,和全书并无必要联系,这次改写修正,征得倪匡兄的同意而删去了。所以要请他代写,是为了报上连载不便长期断稿。但出版单行本,没有理由将别人的作品长期据为己有。

在这里附带说明,并对倪匡兄当年代笔的盛情表示谢意。

曾学柏梁台体而写了四十句古体诗,作为倚天屠龙记的回目,在本书则学填了五首词作回目。作诗填词我是完全不会的,但中国传统小说而没有诗词,终究不像样。这些回目的诗词只是装饰而已,艺术价值相等于封面上的题签初学者全无功力的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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