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江原常家(1 / 1)

垃圾食品援助蜀汉 吴老狼 1 万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一百二十八章 江原常家

南中主力这边。

爨谷宣布了率领南中主力回归汉军的决定后,又在胜休养了几天的病,直到确认自己的病情已经大好,这才率领着数量大约九千来人的南中主力缓缓北上,赶历来味县接受汉军的收编。

在这个期间,还在康复期的爨谷当然一路都是乘车而行,军中号令也暂时由他的五弟爨熊代为发布,好在霍弋此前配备给他的董元、毛炅等牙门将无论威望还是资历都与他相差甚远,所以即便心里还怀着其他的心思,董元、毛炅和李松等将都只能是乖乖的依令而行,并没有出现什么违令抗令的情况。

平静的表面下是暗流涌动,快要抵达滇池县城的时候,乘着夜间休息的机会,董元和毛炅牵头,悄悄约来了李松、王承、李祚、孟干、邵晖和邵胤等南中大姓将领,在董元的寝帐中,召开了一个地下会议,讨论下一步的动作打算。

人到齐后,首先开口发言的是牵头的董元,低声说道:“各位将军,现在情况非常不妙,爨谷受了张志的大恩,决定叛魏归汉,我们是他的部将,不能不听他的,但是我们必须要为我们的将来打算,更得为我们背后的家族打算,不然的话,一旦曹魏大军南下,平定了张志发起的这场叛乱,那我们不但得跟着倒霉,我们背后的家族也得跟着倒霉,你们觉得对不对?”

在场众将纷纷点头,全部都对汉军的未来前景极不看好,也全都担心魏军南下平叛后,自己和自己背后的家族会无辜遭受池鱼之殃,也纷纷低声问道:“董将军,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和毛兄弟仔细商量过了。”董元低声说道:“明着来是肯定不行的,爨谷是主将,有权处置我们,他在军队里又极有威望,我们如果来明的,只会自取其祸,所以没办法,我们只能是来暗的。”

“董将军,如何来暗的?”邵晖低声问道。

“煽动士卒,不要接受张志的重新整编,逼着张志答应让我们保持原来的编制,让我们这些人可以继续统领旧部人马。”董元又低声说道:“也只有牢牢掌握住我们的直属军队,我们到了味县以后说话才有底气,将来大魏南下的时候,如果情况不妙,我们也才有和大魏军队讨价还价的本钱,明白了没有?”

南中各大姓的将领赶紧点头,都认为这确实是正理,然后李祚问道:“董将军,那我们该如何煽动士卒?”

“悄悄把我们接受张志整编的后果告诉我们的士卒,让他们知道我们一旦被打散重编,就只能任由张志摆布,被张志逼着冲锋陷阵当马前卒。”董元继续说道:“再明白告诉他们,只有保持原来的编制,我们才可以说话大声,不用担心被张志推到最前面白白送死。”

“再鼓动我们的士卒,就说张志如果不答应我们的条件,就全部选择回家不再当兵。”毛炅替董元补充道:“张志之前派来的使者,已经一再承诺我们归降了张志后,可以让我们的士卒自己选择去留,我们就抓住这一点,鼓动我们的士卒逼着张志答应我们不整编的条件,否则就全部选择回家,不再给他张志卖命。”

“对那些还想当兵吃粮的士卒,我们还可以悄悄给他们许诺。”董元又低声说道:“答应他们一旦选择了离开军队,就让他们到我们的老家去当私兵,让他们继续有饭可吃,还保证比现在的待遇更好。”

在场诸将一听叫好,还当场击掌为誓,一起约定同进共退,绝不接受汉军的重新整编,坚决掌握住自己的旧部本钱,让自己在将来有筹码可谈——准确来说,也就是有东西可以出卖。

说干就干,到了第二天时,这些南中大姓的将领就已经开始了秘密鼓动士卒准备抗命,绝不接受汉军的重新整编,然后也还别说,靠着他们的家族势力,还有事实上忠于他们的家族私兵,还真有无数南中士卒被他们成功洗脑,早早就决定以退役为要挟,逼着张志和汉军接受他们不能重新整编军队的条件,也做好了真的退役去给南中大姓当私兵继续吃饭的心理准备。

这些情况反馈到了董元和毛炅等人面前,董毛等人当然是要暗暗得意,还仿佛已经看到了数以千计的南中将士一起选择退伍,逼得张志向他们作揖鞠躬低声下气的美妙场面。

可惜,一件事却突然打乱了这些南中大姓将领的逼宫计划——南中主力快要抵达后世叫做昆明的谷昌时,前方的探马突然来报,说是张志派遣一名曲将率领五百士卒前来迎接南中主力,还给南中将士带来了一些方便面和糖果做为犒赏。

听到这个消息,爨谷当然是赶紧派人上前迎接,然后很快的,好几百车方便面和糖果,就被主动南下的汉军将士,送到了至今还没有福分尝到这些玩意味道的南中将士面前,接着又马上准备分发给恰好正在休息的南中将士品尝。

见此情景,仅仅只是听说过方便面和糖果大姓的董元和毛炅等人全都嗤之以鼻,即便明白张志是在收买军心也毫不在意,还偷偷嘲笑张志的吝啬小气——居然连猪羊都舍不得送一头来,也想靠着一点馎饦小糖果收买南中将士的军心?

更让董元和毛炅等人偷笑的还在后面,运粮而来的汉军将士才刚开始分发糖果和方便面,一直留在爨谷身边的张志亲兵朱少,就领着几个护送严岌南下的汉军将士,冲进了汉军送来的方便面车队中察看情况,然后朱少还声嘶力竭的当众冲着那名送面来的汉军曲将嚷嚷道:“怎么全部都是干脆面和三鲜伊面?还有阿尔卑斯糖果?这些玩意有什么吃头?”

“朱兄弟,你以为我们喜欢吃这些破玩意?”那名汉军曲将更加没好气,毫无顾忌的当众回答道:“上面只让我们这些送来,害得我们一路上都是吃这些破玩意,早就吃得想吐了!”

“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味县啊?这些破玩意,我早就吃够了!”朱少绝望哀号,还重重一脚踢在了一辆装满华丰三鲜伊面的运粮车上,全然忘记了自己半年多前,为了这破玩意连汉军重将朱相都敢告发。

朱少等汉军将士唉声叹气的时候,旁边正在领面的南中将士早已人人神色不善,还没动手开吃就已经对干脆面和糖果充满了反感,董元和毛炅等将更是一个比一个笑得开心,知道张志和汉军给自军士卒留下的第一印象肯定极度不好。

不满归不满,既然已经发到了手里,南中将士还是按照汉军将士的指点,纷纷好奇的撕开包装袋,把干脆面塞进嘴里啃了咀嚼品尝,然而只是嚼得两口,吃面的南中将士脸色就纷纷变了,争着抢着象不敢相信一样的看了看手里的面饼,然后动作飞快的把面饼塞进嘴里大嚼,一边嚼一边难以置信的吼叫……

“天哪!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好吃?”

“我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比肉香!比肉好吃!比肉好吃一百倍!只要天天吃这种馎饦,我这辈子都不吃肉了!”

“好多盐巴!大汉军队好大方,居然舍得给我们吃这么多盐巴?我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吃到过放这么多盐巴的好东西!”

终于吃到干脆面的南中将士纷纷惊喜叫嚷,连一点面渣都舍不得浪费的舔自己的手,还没有吃到面的其他南中将士惊讶好奇,赶紧催促同伴加快领命领糖,朱少等汉军将士则个个嗤之以鼻孔,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那些堆积如山的干脆面——也的确是吃够了。

出于好奇,董元和毛炅等人也赶快领了干脆面打开咀嚼,然而只是吃得几口,董元和毛炅等人就彻底傻了眼睛,面面相觑着低声问道:“这样的绝世美味,张志的麾下士卒都已经吃到不想吃了?”

事还没完,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两包干脆面后,在汉军将士指点下开始品尝阿尔卑斯硬糖时,南中将士又纷纷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吼叫道:“比蜂蜜还甜,比蜂蜜还好吃!这天下,居然还能有这么甜的东西?简直太好吃了!”

“我敢打赌,普天之下,绝对没有比这更好吃更甜的糖了!”

一名南中军屯长发出的这声吼叫,立即引发了无数南中将士的共鸣,但是朱少却马上站出来打脸,说道:“这位兄弟,这只是我们大汉军队最不好吃的糖果,好多大汉将士,已经基本上不碰这种糖果了,领到了这种糖果大部分都拿了送人给孩子,自己不吃。”

“那你们吃什么?吃龙肉?”那名南中军屯长傻眼问道。

“平时经常吃大白兔,有时候是玉米软糖。”朱少轻描淡写的回答,“打仗的时候吃士力架,打夜战吃咖啡乐,立功犒赏的时候吃一块果饮,那些糖随便拿一种出来,都比这种小硬糖好吃十倍。”

“真的?真有这么好吃的糖?”

得到了朱少的点头确认后,正在品尝硬糖美味的南中将士马上就把朱少包围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的打听朱少说的那些糖果究竟有多么美味,自己如何才能吃到?董元和毛炅等南中大姓将领则在风中凌乱,一边舔含着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无上美味的阿尔卑斯硬糖,一边面面相觑,低声喃喃,“这是,汉军最不好吃的糖?那好吃的糖,得好吃到什么地步?”

交割了干脆面和三鲜伊面后,运粮而来的汉军将士马上开拔了返回味县,还一个比一个跑得更快,可怜的朱少却依然还是留在爨谷身边,随时准备着帮助爨谷的亲兵为爨谷找药,也因此被迫在晚上时陪着南中将士品尝三鲜伊面,然后不消说,尝到了泡面的美味后,没有一个南中将士不是象当初的朱少一样,把面碗舔得象洗过一样,赞不绝口,只恨吃得太少。

惟有朱少和护送严岌南下的几名汉军将士例外,捧着连点油花都没有的三鲜伊面,朱少等人一个比一个把脸拉得比驴更长,半晌才勉强扒拉下一碗面,然后还把分给他们的三鲜伊面顺手送给了其他的南中将士,宁可吃米饭也不想再吃三鲜伊面,朱少还公然叫嚣,“反正没几天了,把肚子留着,留着回味县吃午餐肉,吃速达面馆,吃豆豉鲮鱼拌饭。”

“兄弟,你们的嘴巴也太刁了吧?”旁边的南中将士纷纷惊讶,都说道:“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们也吃够了?还有,什么是午餐肉和速达面馆?什么是豆豉鲮鱼?鱼有什么吃头,能比这种方便面更好吃?”

更让南中将士意外的还在后面,头一天晚上和第二清晨各吃了两碗三鲜伊面后,才刚到了第二天的正午,张志竟然又派了一支运粮队南下,又给南中主力送来了几百车方便面和糖果,而此时此刻,汉军昨天送来的方便面和糖果,才刚吃了不到一半——准确来说,是爨谷只舍得给南中将士吃了不到一半,否则早就抢光了。

遇到这样的情况,爨谷当然只能是赶紧亲自向运粮来的汉军曲将道谢,同时主动表示自己剩下的面还很多,运粮来的汉军曲将则答道:“爨将军,让将士们全部吃完吧,明天白天,我们都督还会派人给你们送糖和方便面来,你们路上的伙食,我们都督包了。”

“明天还要送?”

爨谷傻眼,董元和毛炅等南中大姓将领更傻眼,全都看着那些满载着方便面和糖果的车辆发楞,心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比肉还好吃的东西?张志舍得让我们天天吃,顿顿吃?”

爨谷等人傻眼的时候,朱少却再一次在汉军运粮车队面前哀号,绝望惨叫道:“只有两包作料的出前一丁?只是量多的西红柿鸡蛋面?兄弟们,你们送点双享桶来多好?”

也还好,张志这次勉强良心发现,叫第二支汉军运粮队给南中主力送来了大白兔奶糖,朱少也这才勉强还能接受。结果南中将士终于吃到了大白兔奶糖后,却争先恐后的向朱少表示歉意,“兄弟,不好意思,我们昨天不该说你吹牛,这种大白兔奶糖,确实要比昨天那种硬糖好吃得多,好吃得不得了。”

“兄弟们,你们如果想吃到更好吃的,就赶快走!赶快去味县!”朱少痛苦的回应道:“更好吃的还在后面,只有到了味县,你们才有机会吃到真正好吃的东西。”

“兄弟,这个天下,还有比这些更好吃的东西?”

许多南中将士还是不太敢相信朱少的话,不过这些南中将士也很快就被打脸,傍晚时,因为张志已经承诺负担南中军队的伙食,为了替张志安抚士卒,也为了减轻运输负担,爨谷采纳了严岌提出的建议,干脆把剩下的三鲜伊面和出前一丁全部分发给了南中军士卒享用,只留下西红柿鸡蛋面准备第二天早上吃。

南中军的临时营地也因此彻底变成了一片沸腾的海洋,尤其是在带油的出前一丁登场后,南中将士纷纷都吃得连吼带叫,弄得爨谷和爨熊差点以为军队发生了兵变,朱少等少许汉军将士则依然还是愁眉苦脸,纷纷冲着那些吃得眉飞色舞的南中将士说道:

“兄弟们,想吃更好吃的,明天就走快点吧!不然的话,今天晚上出前一丁,明天早上西红柿鸡蛋,明天傍晚不是黑胡椒牛肉面就是葱香排骨面,后天了不起就是鲜虾鱼板面或者香菇炖鸡面,一顿一顿的往上涨,我们就算到了味县,也吃不到带卤鸡蛋的双享桶啊。”

这一次轮到朱少等人被打脸,第三天早上,南中将士照例欢呼了带菜带蛋花的西红柿鸡蛋面后,正午时,汉军派来的第三支运粮队,竟然给他们送来一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方便面新品种——五谷道场海带排骨面!张志在正月二十一这天付费抽到的新款方便面!

刚开始的时候,朱少等少许汉军将士还对这种新方便面充满期待,可是到了晚饭时,终于吃到了五谷道场海带排骨面时,朱少等人却是只吃得一口,就马上把这种非油炸的方便面喷了,惨叫道:“什么玩意?这么难吃?!”

“难吃?兄弟,这你还嫌难吃?”

旁边正在狼吞虎咽的南中将士纷纷惊叫,朱少却是二话不说,马上就把自己领到的非油炸方便面塞给了那些南中将士,而在远处看到这一情景,以董元和毛炅等南中大姓将领则继续在风中凌乱,无一不在心中惨叫,“张志,到底是给他的士卒什么样的待遇啊?这样的绝世美味,他的士卒居然还嫌弃得吃不下去?”

从谷昌到味县的道路并不漫长,汉军的方便面虽然一直都是层出不穷,让南中将士每一顿饭都吃得哭泣落泪,不敢相信自己能够吃到这样的美味,更不敢相信自己以后有希望可以天天吃到这样的好东西,终于抵达了味县郊区时,与汉军会师到了一地时,南中将士的伙食树,却仅仅只是把当天的早饭攀到了卤香牛肉面这个级别,连老坛酸菜牛肉面都还没有尝到。

会师后,爨谷当然马上就被领到了张志的面前,杨稷则拿着爨谷主动交出的兵符,领着运送可乐和玉米软糖的汉军将士来到了南中军队伍中,召集董元和毛炅等牙门将发布命令,十分简短的说道:“都督有令,从现在开始,由我暂时统领军队,所有将士全部解除武装,到西门城外的老营地立营,等候自择去留,重新整编!告诉全军将士,今夜犒劳三军,吃双享桶加午餐肉!”

听到这话,孟干、孟通和王素等将立即抱拳唱诺,董元和毛炅等将犹豫了一下后,也硬着头皮接受命令,然后在回去各自领军的时候,毛炅抓住机会,低声向董元问道:“董将军,还动手不?要不要鼓动我们的士卒,拒绝交出武器?”

看了看正在大口大口喝着可乐,满脸陶醉咀嚼玉米软糖的南中军将士,董元的脸色阴沉无比,片刻后才低声说道:“想找死的话,你就去鼓动吧,不用杨稷下令,这些丘八就能把我们给砍了!”

毛炅打了一个寒战,也下意识的想起了这样的场景——自己跑到南中将士人群中起,冲着那些正在畅饮可乐的南中将士振臂高呼,“将士们,不要放下武器,不要接受重新整编,抄家伙威胁张志,逼他保留我们原先的编制,不然就全部回家!没家可回的,还想当兵吃饭的,可以去我们毛家当私兵,一天两顿米饭管饱,早干晚稀,还有菜煮豆子下饭,一个月可以吃上两次盐巴……!”

然后……

然后毛炅又仿佛看到,那些南中将士倒是真的没有放下武器,只是提着刀子慢慢的包围自己,还个个脸上狞笑,口中念念有词,“给张都督立功的机会到了,把这个匹夫砍了?还是剁了?”

不止如此,傍晚时,终于尝到了带卤鸡蛋的康师双享桶和午餐肉后,毛炅晚上还做了这么一个恶梦——自己刚鼓动南中士卒抗拒汉军收编,自己的亲兵就马上把自己阉了!

嗯,还是用锤子阉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江原常家

“救命——!不要!不要——!”

“娘!娘!你们不要打我娘!不要打我娘!”

女人的尖叫声和孩童的哭喊声,响彻毋敛南门城下。

众目睽睽中,几十名毋敛三大姓的族人象发疯的野兽一样,提着皮鞭竹棍,对着几名衣衫褴褛的女子猛抽猛打,把那些可怜的女人抽打得皮开肉绽,满地打滚,哭喊哀求不绝。又有一些毋敛三大姓的族人把几个小孩踩在地上,揪着孩子的头发,逼着这些孩子去看他们母亲被人毒打的残酷场面,嘴里还吼叫不断,“哭!哭!给乃翁拼命的哭!叫你们的杂种老爹下来投降!叫他们下来投降!”

南面不远处,列队以待的牂柯郡兵将士或是神情麻木,或是满脸不忍,有人垂头看地,也有人扭头去看其他方向,普遍不忍心去看前方那些妇女孩童的可怜模样,惟有苏鼎和他的一些亲信是得意洋洋,有说有笑,神采奕奕。

北面的毋敛城上,汉军将士个个咬牙切齿,紧握武器双目几欲喷火,咆哮怒吼声音不绝于耳,也不断有人大声向已经亲自登上南门的张志请令,“明廷,让我们出城!让我们出城和这些畜生拼了!和这些忘恩负义的狗杂碎拼了!”

“冷静!”

虽说这天早上抽中了白象汤好喝招牌大骨面,还第一次抽中桶装的方便面,然而张志的神情依然还是十分难看,黑着脸大声说道:“都给本官冷静!郡兵是有备而来,我们现在还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出城,不但救不回你们战友的家眷,相反还只会把你们的命白白送掉!”

牂柯郡丞薛让步行着从郡兵营地冲出,快步冲到苏鼎的面前,吼叫着问道:“苏将军,你昨天晚上答应过我的,说不会用这种手段,你怎么出尔反尔?”

“薛郡丞,我那里出尔反尔了?”苏鼎笑嘻嘻的回答道:“你看清楚了,本将军没有叫郡兵动手收拾那些贼军家眷,动手收拾那些家眷的,是那些毋敛百姓。”

看着苏鼎奸笑的丑脸,薛让几乎有一种想把他揪下马拼命的冲动。

同一时间的郡兵营地中,被下令留守营地的吴麻站在营门旁边,眺望着远处的毋敛城下,拳头攥得满胳膊青筋暴跳,还突然重重一拳砸在营门上,怒吼道:“禽兽不如!”

画面又回到毋敛城下,命令自己的死党暂时住手后,莫诸狞笑着上前,揪着一名已经被打得满脸是血的女人头发,逼着她抬头去看毋敛城上,歇斯底里的冲着城上大吼道:“莫家的田奴们,给乃翁莫诸听好了!再不出来投降,乃翁就让人在这里干死你们媳妇!把你们的娃娃用釜煮死熬汤!”

吼叫着,莫诸一边大喊这几名女子的丈夫名字,一边亲自动手毒打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可怜女子,他的死党则狞笑着把那些孩子捆了,扔进了下方已经堆满柴禾的大釜,女人孩子的绝望哭喊声,也撕裂了肝肠。

已经彻底丧心病狂的莫诸下令撕脱那些女子衣服的时候,几名莫家田奴出身的汉军新兵,也被领到了张志的面前,看看这些早就已经泪流满面的汉军将士,张志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向他们拱手说道:“各位将士,是本官对不起你们,本官让你们加入了大汉军队,却没有办法保护你们的亲人,把她们给连累到了这个地步,本官愧对你们。”

“明廷——!”

几名汉军将士全都哭着向张志双膝跪下,张志拱手还礼,同时也流下了眼泪,哭着说道:“去吧,去向那些人投降吧,先保住你们的亲人要紧!放心下城去吧,本官让你们走。”

“明廷!”几名汉军将士哭声更盛,然后一名汉军将士还哭着喊道:“不!明廷!我不走!媳妇娃娃我不要了,我要留下来跟你!”

“这位将士,不要冲动。”老仓曹张咎哭着出来劝解,老泪纵横的向那名恳求留下的汉军将士说道:“快去吧,这是明廷的一片好意,先保住你们的媳妇娃娃要紧。”

“不,我不走!”那名汉军将士依然拒绝,哭泣得也更加伤心,其他几名家眷被敌人控制的汉军将士也纷纷哭着拒绝下城。

“将士们!”张志向几名汉军将士跪下,哭道:“你们对我的耿耿忠心,我心领了,可你们越是这样,我就越不忍心让你们的亲人受罪啊!算我求你们了,去救一救你们的亲人吧!”

已经被张志做通了思想工作的毋敛文武纷纷规劝,都劝那几名汉军将士以他们的亲人为重,身为莫氏族人的莫声更是磕头不止,几名汉军将士嚎啕大哭,但最后还都是交还了汉军目前紧缺的头盔武器,拽着绳索一一缒下城墙,一步三回头的哭着行向远处的敌阵投降,解救他们正在遭受残酷折磨的妻子儿女。

见此情景,苏鼎、莫诸和陆季及他们的亲信死党当然是欢声大起,得意不可一世,牂柯郡兵则是普遍面带鄙夷,毋敛城上的汉军将士却个个都是咬牙切齿,不但丝毫没有因为战友的投降而士气动摇,相反还个个双目喷火,只恨不得立即冲出城去,与城外的无耻敌人决一死战,军心凝聚力也反而大为提升。

狂笑着亲自抡鞭,把那几名自家田奴出身的汉军将士抽得满脸开花后,莫诸先是命令他的亲信把出城投降的汉军将士绑了,然后又换了一批汉军将士的家眷过来折磨虐待,逼着她们要求城里的亲人出城投降。那边陆季见莫诸招降得手,也是迫不及待让他的亲信押来自家田奴的家眷,如法炮制的当众疯狂毒打,逼迫她们的亲人出城投降。

按照头一天晚上的约定,以张志为首的毋敛文武不但没有阻拦任何一名亲人被控制的汉军将士出城投降,相反还流着眼泪向这些汉军将士连连拱手请罪,任由这些汉军将士嚎啕大哭着缒绳下城,跌跌撞撞的走向远处的敌阵投降。毋敛城上杀气冲天,郡兵队伍却士气低落,只要是稍微还有一点良知的郡兵士卒,就没有一个把他们的主帅苏鼎鄙夷到了极点。

如同生离死别一般的画面,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前前后后,共计约有一百来人的汉军将士因为亲人落入敌军魔爪,不得不用绳索缒下了城墙出城投降,苏鼎见了自然是手舞足蹈,迫不及待要求莫诸和陆季继续如此行事,逼迫更多的汉军将士出城投降。

然而就和张志昨天晚上估计的一样,莫诸和陆季来到了苏鼎的面前后,却哭丧着脸告诉苏鼎,说是他们抓来的汉军家眷全都已经用完,已经再没有多余的家眷可以用来当做人质,苏鼎听了大怒,咆哮道:“为什么不把这些贼兵家眷都抓来?没有媳妇娃娃,不会抓他们的兄弟姐妹,父母爹娘?”

“将军,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多的家眷,怎么可能全部抓得过来?”莫诸苦笑答道:“再说,我们也得考虑粮食的问题,把那些家眷都抓来了,我们拿什么粮食给他们吃?”

“蠢货!没有粮食,不会叫他们饿着?”苏鼎呵斥,又喝道:“去,到城下去呐喊招降,叫那些还有家眷在城外的贼军士卒全部出来投降,不然的话,就把他们的全家都宰了!”

按照苏鼎的命令,莫诸和陆季还真的领着几个死党跑到了城下近处,扯开了脖子疯狂呼喊,“毋敛三大姓的人,给乃翁都听好了!乃翁是莫诸,是你们的寨主,赶紧出来投降!不然的话,等乃翁把你们的父母爹娘、兄弟姐妹和媳妇娃娃抓来,他们只会死得更惨!”

“陆家寨的人,都给乃翁听好了!”陆季也狂吼道:“乃翁是你们的寨主陆季,出来投降,不然的话,乃翁把你们的家眷抓来,保管让他们一个比一个死得惨!”

“凡是有家眷在城外的,都给出来乃翁出来投降,不然的话,等乃翁抓到了你们的媳妇娃娃,父母爹娘,保管叫他们好看!”

回答莫诸、陆季和他们死党的,是汉军将士愤怒射出的羽箭,把莫诸和陆季等人逼退到了强弓劲弩的射程之外后,城墙上还用渔网放下来了一大两小三大包方便面,然后汉军将士整齐怒吼,“苏鼎,一千包!莫诸,五百包!何季,五百包!苏鼎,一千包!莫诸,五百包!何季,五百包!”

看看毋敛汉军颁布的巨额悬赏,深知方便面究竟有多大号召力的莫诸和陆季难免有些胆寒,又见威胁无用,不得不一起回到苏鼎的面前复命,苏鼎则先是用贪婪的目光看看那些方便面,暗喜城里的方便面依然库存极多,然后大模大样的说道:“走,收兵回营,回去商量怎么收拾城里这些垂死挣扎的贼兵。”

强押着那些被捆得象粽子一样的投降汉军将士,裹挟着汉军将士的家眷向南城退的时候,毋敛城上,突然响起了整齐的汉乐歌声,高唱道:

“上之回,所中益。夏将至,行将北,以承甘泉宫。寒暑德。游石关,望诸国。月支臣,匈奴服。令从百官疾驱驰,千秋万岁乐无极。”

听到这首汉军队伍的传统军乐《上之回》,那些被迫出城投降的汉军将士难免再一次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半个多月前还在几乎每天传唱这首军歌的郡兵将士,也普遍都是心情沉重,纷纷想起了往日时光,不少人还眼中泛起了泪光。惟有苏鼎听了破口大骂,遗憾牂柯郡兵投降时间太短,还没有来得及学会曹魏军乐十二曲,对抗汉军将士传唱的百年军乐。

与此同时,毋敛城墙上,赵全、傅恭和朱相三将也一起来到了张志的面前,异口同声的说道:“明廷,哀兵必胜!我军将士心中悲愤已到极致,还请明廷下令,让我等今夜出战,突袭敌营,与背恩忘义、恩将仇报的苏鼎小儿决一死战!”

看了看远处列队回营的郡兵队伍,张志略微盘算,很快就拿定主意,说道:“不急!苏鼎匹夫虽然寡廉鲜耻,残暴无情,但他毕竟是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将,一定会防着我们今天晚上出城突击。所以我们不能急,必须要等时机成熟了,然后才能考虑出战!”

“那究竟什么时候时机才算成熟?”急脾气的傅恭急得直跺脚。

张志不答,只是背着手走到箭垛旁边,眺望着撤退中的郡兵队伍心中盘算,暗道:“今天一直没看到吴麻的曲将旗号,看来是留在了营地里,他为了什么没有来?是没脸来?还是和苏鼎闹矛盾,被苏鼎嫌他碍事,让他留在了营地里?再或者只是正常的留守营地?”

“这三种情况,前两种对我们有利,第三种无法判断利弊,也就是说,从概率上来看,我如果用那招的话,成功的可能至少在三分之二以上,这个把握已经相当之大了,可以动手行事了。”

“麻烦的是如何让那道书信合情合理的落到苏鼎手里?我自己安排死士死间,或者收买郡兵俘虏出面都不合适,吴麻悄悄和我联系,怎么可能会不用他信得过的人而用外人?这点只要苏鼎没有傻到家,就一定不会轻易上当。”

“要不?用那一手碰碰运气如何?嗯,可以试一试,成功了一本万利,不成功我也毫无损失……。”

…………

张志在毋敛城上逐渐下定决心的时候,以莫诸和陆季为首的毋敛豪强民兵营地这边,也突然出现了一个新变化,正当莫诸和陆季带着他们的亲信押解投降汉军回营时,十来名脸上涂得五颜六色的夷人,突然笑容满面的来到了他们的营地旁边,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请求投军,加入攻打毋敛县城的豪强民兵队伍。

实力相对较弱,陆季抢着接见了这十来名自带武器来投军的夷人,问起他们的来历才知道,这些夷人都是来自偏远山区的毋敛少数民族,本来是想到毋敛城里采购生铁,不曾想却碰到了打仗,所以就临时起意过来投军,想帮郡兵拿下城池捞些好处。急缺人手的陆季一听自然大喜,忙向那个带头的夷人头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的这些手下,都有些什么本事?”

“将军,我叫夸巴。”那名脸上涂着鲜艳色条的夷人头领爽快回答,又说道:“我和我手下这些人也没什么本事,就是打仗敢拼命,只要给我们管饭,打赢了给我们报酬,上阵作战的时候,我们保证冲在最前面。”

“很好。”看看那几名健壮有力的夷人,陆季马上就说道:“那你们以后就跟我了,只要帮我们打下了毋敛城,好处少不了你的。”

“将军,我们听说这里最大的是莫寨主和陆寨主。”夷人夸巴忙说道:“我们只想跟他们。”

陆季哈哈大笑了,说道:“那你们算是找对人了,本寨主就是陆家寨的寨主陆季。”

“你就是陆寨主?”夸巴一听大喜,忙领着他的手下向陆季下跪行礼,口称愿意效命,陆季见了更是大笑,忙让自己的心腹把夸巴等夷人带进毋敛豪强民兵的营地安歇不提。

苏鼎这边,哈哈大笑着回到了营地后,苏鼎根本就没搭理满脸青黑的吴麻和不断摇头叹气的薛让,只是喝着酒耐心等待莫诸和陆季这两个得力助手安置好了民兵过来拜见,苏鼎才向他们笑着说道:“今天干得还算不错,明天继续努力,等攻破了毋敛城,本将军亏待不了你们。”

莫诸和陆季赶紧道谢,然后莫诸又好奇问道:“将军,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同时做两件事。”苏鼎马上说道:“从明天开始,你莫诸负责统领那些田奴百姓运土填河,争取在三天之内,把毋敛南门的护城河给本将军填塞出四条过河道路。陆季,本将军派一个屯保护你南下,到南面去,把那些张志贼军的士卒家眷给我尽量抓回来当人质,然后到了攻城的时候,我们就逼着这些人质走在前面,让他们当前锋去给我们攻城,然后张志贼军只要手软,我们拿下毋敛就易如反掌!”

同为一丘之貉的莫诸和陆季一听叫好,赶紧称赞苏鼎的妙计如神,旁边的吴麻则气得大步直接冲出大帐,薛让也是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苏将军,你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没有?你这么做就算是拿下了毋敛城,毋敛的民心也彻底完了。”

“怕什么?”苏鼎很是不耐烦的说道:“多留点军队驻守不就行了?那么多毋敛百姓被张志小儿蛊惑从贼,我们也必须多留军队驻守。”

然后,也和张志预料的一样,虽然残暴狠毒到了令人发指,但苏鼎仍然还是提醒了莫诸和陆季小心做好夜防准备,同时也给郡兵队伍下达了命令,让牂柯郡兵加强夜间防备,提防已是哀兵之势的毋敛汉军狗急跳墙,出城偷袭郡兵营地。

张志料定了苏鼎会小心做好夜防准备,苏鼎也确实这么安排了,可是这个晚上,却发生了一件让张志和苏鼎双双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是夜三更即将过半时,毋敛民兵的营地突然一片大乱,仅有的几顶军帐几乎全被点燃,纪律涣散的毋敛民兵大呼小叫,象没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跑,被莫诸和陆季裹挟而来的毋敛百姓更是彻底陷入慌乱,许多人甚至连夜逃出了营地。

开始还道是毋敛汉军出城偷袭,苏鼎只能是赶紧下令让全军起身备战,守住营地栅栏预防万一,然后还是等了许久不见半个汉军将士的踪影,同时也没有看到有什么军队在毋敛民兵的营地冲杀,苏鼎这才分出军队过去查看情况,结果到了天色微明的时候,一个让苏鼎气爆肚皮的消息,才终于报告到了他的面前……

这个消息是,苏鼎在荼毒百姓方面的得力助手陆季,竟然在深夜时被一群夷人给割去了头颅!然后那群夷人还试图偷袭莫诸的寝帐,被莫诸的亲信侥幸发现后,又一路冲杀着逃出了营去,结果就导致了毋敛民兵营地的彻底大乱。

而与此同时,之前在毋敛汉军攻打何家寨时立下过功劳的夷人夸巴,也已经领着他的亲戚朋友,提着陆季的人头,用绳索爬上了毋敛城墙投奔汉军,还很快就被领到了张志的面前。

见箭术出众的夸巴不仅守信归来,还顺手给自己带来了毋敛败类陆季的首级,张志当然是大喜过望,赶紧亲手搀起了夸巴,拍着夸巴的手说道:“夸壮士真乃信人,不但守信来投,还给本官带来了陆季这个狗贼的首级,本官得壮士相助,真是如虎添翼矣!”

“张官爷客气了,既然是来投奔你,当然要顺手给你带点什么。”夸巴回答得十分直爽,又更加直爽的问道:“张官爷,今天你们在城上说过,只要拿下莫诸或者陆季的首级,就赏五百包方便面,我给你带来了陆季的首级,是不是该赏给我们五百包方便面?”

张志哈哈大笑,当即命人取来五百包方便面赏给夸巴等人,又在心里说道:“天助我也,这些夷人暗杀陆季得手,不但没搅乱我的计划,相反还帮了我的大忙,那道书信只要顺利落入苏鼎匹夫手里,那个匹夫就是想不心惊肉跳都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