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贺冉从摄影展出去之后就很郁闷，开着车一路去了他经常去的那个酒吧。
他心情郁结，想找个地方舒缓一下自己的情绪。
只要一遇到和许以有关的事情，他整个人就变得不像自己，没办法冷静，也没办法保持理智，像是被情绪支配的猛兽，难以控制。
他能觉察出自己的不对劲，却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贺冉给自己点了一瓶酒，在吧台边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
他回想到刚才看见许以和裴盛在一起的画面，就觉得又刺眼又恼火。
怎么一个二个的都这么喜欢裴盛？苏连清也是一门心思的喜欢裴盛，现在就连许以也跟着掺和一脚。
这个裴盛好像天生就跟他不对付。
上大学的时候裴盛就是他们的学长，还是当时贺冉和许以的宣传部部长，后来他自然而然当上了学生会会长，贺冉也成为了宣传部部长，还是归裴盛管。
裴盛这个人没事干就喜欢往宣传部走，美其名曰视察宣传部的工作，实际上贺冉门儿清，他就是冲着许以来的。
许以一有什么问题，裴盛就会出来帮忙；他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裴盛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批评。
后来他好不容易带出来了一个苏连清，也对苏连清挺有好感，结果苏连清一门心思都在裴盛身上。
他现在都还记得苏连清满目放光对他说的话。
“我就是冲着裴盛学长才来宣传部的，他学生会迎接新生发言的时候真的好帅。”
那时许以幸灾乐祸地嘲笑他：“还不多跟学长多学学，为人谦逊有礼，进退有度，你再看看你自己，一天到晚暴脾气一个，不知道收敛点。”
贺冉是真的气。
论能力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输过裴盛，可偏偏他喜欢的人和他的发小都对裴盛赞许有加，贺冉心里哪能没点脾气。
他和裴盛撕破表面维持的和谐关系也就是一件小事——篮球赛。
那时大二和大三有一场篮球比赛，恰好裴盛和贺冉都作为自己年级队伍的首发，俩人在篮球场上更是打得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
最后还是贺冉更胜一筹，当时裴盛的脸就耷拉下去了。
按规矩，为了让大三的学长有一点面子，本系大二的学弟这场比赛本来就应该输的，但贺冉觉得篮球赛就是篮球赛，谁管你面子不面子的事。
贺冉赢了之后，院里的人也都传开了，说贺冉老早就看裴盛不顺眼，这是在还击呢。
裴盛那时也是个心气高傲的主，面上笑眯眯地没把这当回事，结果下一学年，贺冉就发现自己的评优名额没了。
他去找裴盛对峙，裴盛面带微笑而温和地给贺冉罗列了一条条小问题，诸如宿舍某次评分太低、比如某次他晚自习没有去上……
从那时起，贺冉就知道裴盛是个垃圾，之后更是一点场面上的面子都不留给裴盛，俩人算是彻底这么撕破脸了。
贺冉郁闷地灌了一杯酒。
你说苏连清喜欢裴盛也就算了，裴盛对苏连清也算是颇为照顾，可许以明知道自己和裴盛不对付，还跟裴盛走这么近，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贺冉觉得自己去在意这些小事显得有点小家子气，不合适，可一定要说不在意吧，他还真的挺膈应。
他就是看不顺眼裴盛这个表里不一的人，就算距离大学过去了那么多年，在社会上也立足了这么多年，他仍旧讨厌裴盛。
偏偏裴盛还过得很好。
也是，他本身就很优秀，还有些手腕，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性格，诸多要素摆在他身上，想不成功都难。
他第一次有些颓丧地承认了裴盛的优秀，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有挫败感。
贺冉喝得有点微醺，正欲起身离开，余光却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贺冉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便又仔细看了看——
是裴盛和苏连清。
俩人在卡座上坐着，挨得很近。
他晃了晃脑袋，望着裴盛和苏连清打打闹闹的样子，看着他们两个脸上开心的笑容，忽然就想到了许以。
裴盛已经和许以在一起了，结果转头就到这边来勾搭别人，这不是脚踏两只船吗？
想到这里，贺冉甩了甩脑袋，再要了一杯度数比较低的酒，清醒了头脑后，大步走到了裴盛身边。
“裴盛。”他语气低沉，像是抑着怒火。
裴盛也感受到了贺冉扑面而来的敌意，不过他依然维持着礼貌的笑容，邀请贺冉坐下。
“好巧，又在这里遇见了。”
贺冉开门见山：“你怎么和苏连清在这里？”
裴盛轻轻看了一眼苏连清，笑道：“来这里当然是喝酒。”
贺冉皱着眉头：“许以呢？”
“逛完展就回公司了，公司有事要忙。”裴盛轻轻抿了一口酒，显然没有想再继续话题的意思。
贺冉冷讽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作风还没变。”
裴盛饶有兴致地双手交叉，看着贺冉：“哦？”
“还要我直说吗？”贺冉毫不客气地坐在他对面，气势逼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裴盛一听这话，不由得轻轻笑出了声。 独家。
“很好笑？”贺冉皱了皱眉，目光逐渐有些阴鸷。
“你才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裴盛又喝了一口酒，懒懒地看着贺冉。
贺冉皱着眉头：“你什么意思？”
裴盛好笑地看着贺冉：“你连你自己想要的都没搞清楚，就别管别人的事了。”
贺冉站起身，冷冷看着裴盛：“小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管定了。”
裴盛竟然一时间也无法生气，就只能无奈地看向旁边的苏连清：“怎么办？”
苏连清在旁边抿嘴笑，倒也不答话。
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贺冉憋了一肚子的气，但他想要发火，又注意到周围不少人在看着他，而且再怎么说，许以也和裴盛在一起了……他只能把这件事告诉许以，让许以早日认清裴盛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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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冉不甘心地离开了酒吧。
许以没有得到贺冉的提醒，因为他最近忙着调试游戏，总算是轻松了两天，他翻开日历本，发现他在今天的日子上画了个圈。
其实他不需要用图案来提醒自己，因为他永远不会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他母亲的忌日。
许以早早做完了今天的工作，在工作的间隙他望向窗外，发现外面乌云密布，狰狞的雷云几乎要压到他的头顶，一看就知道一会儿要迎来一场瓢泼大雨。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情也跟天上密布的乌云一般。
抽了一把伞，许以抱着买的花束，打车到埋葬母亲的墓园，然后迎着风雨驾轻就熟地走到了母亲的墓前。
原本落了灰尘的墓碑被雨水冲洗了一遍，变得光亮无比，许以伸手去摸了摸母亲的照片，凝视着亲切的容颜，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他慢慢蹲下，把手里抱着的花小心地放在墓碑前面，然后对着母亲的照片有条不紊地说着最近的事情。
“妈……我好想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家里有你陪着我，每天和我聊天，偶尔会因为我的坏习惯而骂我……”许以伸手凝视着母亲的照片，回忆着记忆中和母亲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眼泪完全止不住地向下流淌，“我好想你……”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许以觉得在母亲面前，他不是“男儿”，而是一个小男孩，可以拥有尽情撒娇和发脾气的权利，因为对方会无理由地包容自己。
他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又聊到了别的事情：“最近我我一直在躲着贺冉……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面对他，他和阿姨帮了我这么多忙，我实在是对不起他们俩……我没法把他当朋友……我们回不去了。”
“说起贺冉，他最近在追一个很温柔的男孩子，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还是祝他抱得美人归吧。”
“对了，妈妈，我现在出来创业了，马上我的第一款游戏就要上线了，在做游戏的时候我想到了妈妈对我的支持，特别在里面穿插了一段主角和母亲的剧情，也算是对你的想念……”
念叨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许以虽然眼泪依然止不住，但他的情绪越却来越稳定，甚至嘴角还露出了一个笑容。
“妈妈，我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人要努力让自己开心起来，不愿意做的事情也不要勉强自己……看，我现在就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贺冉：我操碎了心
许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