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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男友总在装可怜 西东里 2965 汉字|2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章

这场大雨来得突然,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无端地让人心慌。路上行人匆匆,对面公路上堵成一片,雨声混合着汽车鸣笛声,和四处说笑争吵的声音混在一起,铺天盖地的吵闹,让人一刻不得安静。李淮没有带伞,他站在公司楼下躲雨,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他并不着急,塞上耳机,轻音乐流淌入耳,斩断了让人能感知到自我存在的与世界的联系。

半个小时后,雨终于渐渐小了,李淮走到公交车站赶车,路上一辆车子飞速驶过,将路边的水溅了他一身。李淮没有发怒,他木木地站在原地,第一个想法是,刚才车位后座那个人的侧脸不够好看,第二个想法是,他觉得自己是个SB,明明已经彻底摆脱了,他却还画地为牢,摆脱不了所谓的“曾经”。

上了公交车,一路堵到回家已经是九点了。抬头向上看,万家灯火亮,却独独没有他那一盏。他不耐地摸了摸被雨打湿的头发,然后向楼道里走去。

这栋楼一看就是年岁已久,楼道里的灯时亮时不亮,灰黄相间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本就狭窄的楼道被各家各户堆满了杂物。李淮一步一步上楼,逼仄的环境让他感到更加憋屈。还没到自己那层楼,他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靠在墙上,白色衬衣被肮脏的墙壁衬得越发亮眼。他想抽支烟,却想起有个人曾经将他手里的烟夺走,说:“抽了烟,接吻就不甜了。”然后就被迫戒掉了,思及此,他眼神暗淡。又是曾经,他暗骂一声,抬脚上楼。

远远地,就看到家门口坐着一个人。

熟悉的身影,李淮有些不敢相信,也不敢向前走去。古州言抱膝坐在地上,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他脸上不知被谁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眼神懵懂。李淮有些疲惫,没有看他,望着地面,直接开口道:“走吧。”反正他不愿意,这个人也有得是办法逼他回去。

对方怯生生地问道:“你认识我?”李淮不解地看过去,才发现他状态不对,他细细地打量,他衣衫不整,浑身是伤,眼睛也没了往常熟悉的锐利的光。李淮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一字一句问道:“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古州言这个人一贯最爱伪装,当初不就是最爱装可怜?如今是没其他手段,所以故伎重演吗?李淮居高临下,讽刺地看向他,他想玩,也要看看自己配不配合了。

李淮跨过他,掏出钥匙径直开了门,看也没看地上的人,“砰”地一声关了门。

进屋后,李淮开了灯,靠在门上。他贴耳听,门外没有动静。后知后觉地察觉这样有多愚蠢,他自嘲一笑,准备走开。然后,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从门外传来,李淮身子僵住,不敢置信地又贴紧门缝听了听,哭声更清晰了,仿佛就在他耳边。

李淮打开门,就见古州言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抱膝坐着,脑袋埋在膝盖里,肩膀一抖一抖的。李淮有些苦恼:“你这次不要玩这么大吧?还装……”

“哭”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古州言抬起的头震住了,他满脸是泪,眼睛通红,配上脸上的伤,甚是狼狈。李淮喃喃道:“还真哭了。”

他叹口气,蹲下身子平视古州言,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一点一点擦干紧脸上的泪,语气轻柔,但眼里没光地开口:“这又是闹哪出呢?想让我回去,不是带人绑我就行了,你动脑子想想,觉得我会心疼?”擦干净他脸上的泪,李淮将纸塞进他手心,“古州言,苦肉计不管用了,懂吗?”

他站起身想走,古州言忽然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角,抬起头:“你认识我?”

李淮被烫到一般甩开他的手,然后又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番,自暴自弃道:“行,你想演是吧?我陪你。”他拽起古州言往楼下走去,古州言没有反抗,踉踉跄跄地费力跟着他的步伐。走出楼道,李淮喘气,问他:“还继续吗?”古州言一言不发,突然身子一软,直接往地上倒下,李淮下意识接住他。

医院里。“患者应该是脑部受到过重物袭击,导致的记忆受损。”医生举起他的片子这样说道。

“重物袭击,记忆受损。”李淮无意识地重复了这句话,然后难以置信:“你是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有恢复的可能吗?”

“不好说。”

与医生聊完,李淮走进病房,他神情复杂地看着病床上的古州言。对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眼神干净。李淮扯扯嘴角,这个人还能和干净扯上关系?

他此刻很想掏出手机,发个求助:我那个曾经被我骗过、又骗过我的前男友回来了,他最喜欢装可怜,这次好像真得可怜了,怎么办?

没人能给他答案,李淮知道。“起来,跟我走。”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古州言乖乖地爬起来跟在他屁股后面。

正是深秋天气,萧瑟的寒风让古州言缩着脖子,李淮拢了拢自己的外套,看着他惧冷的样子,心中生起一阵扭曲的快感。七拐八拐地将人带到一个偏僻的巷子里,李淮指了指巷角:“你就待在这儿。”然后转身大步离开。古州言踉跄着跟上,恐慌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在这儿待着!”李淮厉声喝止。

古州言立马停住,怯懦地看着他,他的脸被风吹得发红,加上脸上的伤,实在可怜。李淮口气放缓,带着点哄骗:“在这儿等我。”

说完,他大步离开,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躺在床上,李淮拿出手机看了看最近的新闻,才知道原来古州言在与他哥哥的那场战争中,输了。天之骄子坠入神坛,李淮嗤笑一声,古州言威胁他下跪时,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吗?

罢了,总归是自己有错在先,先欺骗了他的感情。李淮觉得深深的疲惫,他不想再见到那个人,就让他自身自灭吧。他伸手关掉台灯,屋子黑掉的那一刻,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古州言失踪了,有来找你吗?”发件人是古州烆。

“见……”还没打完,李淮删掉,又重新打了两个字发送出去,“没有。”

“你自己注意点,不过也别担心,等我找到他,他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重物袭击,浑身是伤……想到这些,李淮微微一顿,然后将手机关机,他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们古家,没一个好人,李淮自暴自弃地坐起来,抓了件衣服冲出门。深夜的风吹得人脸生疼,等他到了巷子,只见古州言坐在地上,双目紧闭,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李淮叹口气,蹲下身推他,古州言迷蒙地睁开眼睛,先是呆了几秒,然后眼睛一亮,咧开嘴笑笑:“你回来了?”

“起来。”李淮将衣服丢在他头上,然后站起身来。

古州言费力地撑着墙壁站起来,然后把衣服套在身上。李淮看他一眼,领着他回了家。

到了家,李淮给古州言热了杯牛奶,他捧着温热的牛奶坐在凳子上,一口一口抿着。李淮坐在他对面,面容严肃,问他:“不记得我是谁?”

古州言摇头,他将牛奶放在桌上,然后手放在膝盖上,坐得拘谨又不安。

“那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古州言依然摇头,他看着李淮,表情还透露出一点委屈。李淮承认,这个表情让他的心不小心软了一下,他在古州言脸上见过太多种表情,愤怒的、残忍的、嘲讽的,还有最初那伪装的温和,但从未见过这样一种示弱的样子。

李淮丢下他,冲进了卫生间,他将冷水泼在脸上,强迫自己冷静。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外面那个人是古州言,是他最该彻底远离的人,他应该发短信让古州烆将他接走。总归是他们古家的人,不可能让他死了吧,但古州烆一定不会让他好过,他知道,他本应该乐见其成的,不是吗?

但,那个人失忆了,没有全部记忆的古州言还是他应该去恨的那个古州言吗?李淮不知道,他拿毛巾粗暴地擦干脸上的水,将毛巾重重摔在洗脸池上,这是报应,是他当初心怀叵测欺骗那个人的报应!

“你想留下?”李淮站在古州言面前,怀抱双臂问道。

古州言还是那个姿势坐在椅子上,他抬起头仰视着李淮,然后点点头。他皮肤白皙,脖子仰起的修长的线条,显示出一种任人宰割的脆弱。

“你想留下。即使,我不会对你好?”

古州言愣愣地不说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留下,我会像对待垃圾一样对待你,这样,你还想留下吗?”

古州言站起身来,抱住了眼前的男人。他个子很高,比李淮还要高上那么一些,他却用一种依偎的姿势抱住了李淮。他低声说:“求你,让我留下吧。”

古州言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他什么都不记得,最早的记忆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他莫名地信任他,即便他的眼神是那样冷漠。他一无所有,只想抓住眼前最近的光源。

李淮将他推开,轻笑一声:“这是你自找的。”他恶劣地想,要是有一天古州言恢复记忆,知道自己曾经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会不会想要弄死他。他甚至有些期待那一天,笑意更浓,对古州言说道:“那你记住了,你的名字叫作,‘小垃圾’。”

古州言双手垂在两侧,他大概知道这个名字不是好名字,但还是用力地点头,说:“我记住了。”

李淮让他洗了澡,拿出自己的一套睡衣给他穿上。狭窄的房子只有一间卧室,李淮拿出被子和枕头,让古州言在沙发上睡觉。古州言身子远长于沙发,憋屈地蜷缩在沙发上,但他还是闭上眼,感受到被子带来的暖意。

李淮躺在卧室里,他侧耳听了听,发现客厅没了动静,然后掏出手机翻到短信界面:等我找到他,他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在你面前了。他捏紧手机,不能让古州烆知道他在自己这里,不然,自己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